“神仙老爷,我这就给你下水采药去!”休息片刻,陈道宁便迫不及待地说道。之所以如此心急,一是因为练功初成,他想要试试身手;二是因为老人待他不错,可算是这世间唯一对他好的人,陈道宁想着早点为老人采药解毒以报答恩情。
“不急,这些你带上。”老人手里凭空变出三样东西,一根羽毛、一把短剑和一颗珠子。
羽毛足足陈道宁的一只手臂那么长,比他手掌还宽,也不知道是什么鸟身上拔下来的。那把短剑又细又短,不到一尺长度,剑身光华如电,看起来不似凡物。至于最后那颗珠子,却是鸽子蛋大小,宝珠表面氤氲着五彩光华,绝对是价值连城。
陈道宁摆手道:“神仙老爷,你教我练仙术我已经很感激了,不用再送我礼物。”
“这可不是礼物,”老人苦笑不已,“那玉髓龙角芝不是凡物,很可能有护药灵兽守着,这根羽毛上的气息可以吓退大多数的妖兽。这把剑锋利异常,你可以拿去采药。记住,一定要齐根割断,不能伤及龙角。还有这颗珠子,你含在嘴里,可以让你看清水下景物。”
“哦。”陈道宁这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用来辅助他采药的,连忙将三件宝物收下。
如今已经入冬,两人走出土洞,山野的景致比一个月前更加凋敝。
陈道宁的衣物已经在练功时撑破,如今赤.裸裸地站在野外,居然一点也不感觉冷。这个发现让他极为高兴,因为以后他再也不需要为冬衣而发愁了。
黑龙潭边,老人郑重地说道:“小娃娃,老祖我的一条命可就系于你手,你可一定要全力以赴。”
“你放心吧,神仙老爷,如果采不回来药,我把我这条命赔给你。”陈道宁拍着胸脯说道。
老人面色难看道:“我要你的小命有屁用,你死一万次也换不回老祖我一条命。”
陈道宁嘿嘿一笑,口含宝珠,一首握短剑,一首握羽毛,跃身跳入黑龙潭中。
“小子,你最好成功……”老人喃喃自语道。
黑龙潭下的情况,老人也略知一二,事实上他自己就试图潜入过。可让他惊骇莫名的是,水中那些不起眼的暗流,居然能带动他体内被毒药钳制的妖元,越往下暗流就越厉害,不说潜入潭底,就算只潜到一半,他都会因为体内元力失控而走火入魔。
那见鬼的黑龙潭,居然是一个厉害无比的玄水大阵,元婴期修士强行下去也是个死。
若非如此,老人随便抓个低级的修道者当苦力,便可以将潭下的灵药采出,又何必辛辛苦苦耗费丹药教一个小娃娃练功?
陈道宁修的是炼体之术,体内没有一丝真元,自然不会被水底暗流牵动元力。
老人怕陈道宁不能潜入水底,更怕水底下根本没有玉髓龙角芝这味药材。他强行克制体内之毒整整三年,耗费心机终于弄到解药秘方,谁知却缺了玉髓龙角芝这一味配药。寻遍丹方古籍,老人才从前人的记述中发现线索。
但潭下究竟有没有玉髓龙角芝,老人一点把握都没有,毕竟那古籍写成的时间距现在已经好几千年了。
……………
却说跃入潭中的陈道宁,他完全不把采药当成一个苦差事,功力初成的他宛若一条鱼儿一般,在水中吃人的暗流间快乐地游荡。
下潜十丈、二十丈……嘴中的宝珠让陈道宁可以清楚地看到来往的游鱼,绮丽的怪石和妖娆的水草。
按理说,人入水到一定深度,便会被水下压力逼得强行上浮。可这黑龙潭实在古怪,陈道宁入水三十丈,依然没有出现上浮之力,四周只有毫无规则的暗流涌动。
到五十丈以下,陈道宁开始感受到水压。这水压不会推着人上浮,只会如一只无形的巨手将他握住,然后用力揉捏,直到将他的身体捏爆为止。
潜到八十丈以下,陈道宁强悍的身体也快撑不住了,鼻孔里甚至溢出了鲜血,脑袋轰轰作响。
陈道宁此时早已经没了玩乐之心,借着水流拼命地往下游,即便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胁,他依旧没有一丝的犹豫。
自陈道宁记事起,收获的便是欺凌与侮辱,老人是第一个对他好的人。虽没人管教,但恩怨分明这性格却似乎是天生的,谁对他好谁对他恶,陈道宁心知肚明,为了报恩,前方便是死路他也要去。
越再往下,那水中暗流越是凶恶凌乱,似乎随时都能把陈道宁撕碎。这时根本无法再顺着暗流游弋,陈道宁只能咬牙直愣愣地往下游,不时被暗流带得翻滚歪倒,经过《鲲鹏万象》凝练的身体,居然被这些水流割出道道伤口。
被伤口中溢出的鲜血所吸引,一群群长着利齿的怪鱼目带凶光而来。这些鱼似乎完全不受暗流影响,在水中快如闪电,若是被它们近身,怕是一百个陈道宁都会被分而食之。
陈道宁心中又急又怕,却完全没有想过退缩,咬着牙继续下游。
那些恶鱼游至陈道宁身外三丈时,突然恐惧大惊,成群结队的调头而逃,却是陈道宁手中那根巨大的羽毛起了作用。
又向下艰难无比地游了二十丈左右,就在陈道宁快被水压得失去意识时,突然浑身一轻,所有的压力消失无踪。
不仅是水压没了,就连水都没有了,陈道宁似乎进入了另一方天地。
四下白石莹莹,水晶珊瑚,流光溢彩,在水底折射出美丽炫目的光影,恍恍乎宛若水底龙宫。前方是一道牌坊般的大门,橫楣上书着四个篆字,陈道宁只会写自己的名字,自然不认识那些蚯蚓文。
若是修行之人,必定会欣喜若狂,因这乃是前人遗留下的仙府,必有大机缘在其中。
陈道宁可不知这些,他心中只想着帮老人采药,寻了下四周不见那啥玉髓龙角芝,便不假思索地踏入仙府大门中。
进去行不多久,便见地上生长着三株洁白如玉、形如鹿角的怪东西,跟老人所述的玉髓龙角芝一般无二。除了那几株玉髓龙角芝外,旁边还有其他灵药,仔细一看,这里却是个废弃的药圃。
陈道宁心中大喜,抄起手中短剑急忙跑过去。
“轰隆!”没跑出几步,陈道宁就感到地面一震,前方站起来一个庞然大物。
那怪物浑身墨黑,形如狮子,身上布满了鳞片,头上却长着龙角,眼睛睁开比陈道宁的脑袋还大,正冷冷地看着已经停步的陈道宁。
陈道宁哪里见过这种怪物,吓得动也不敢动,一人一兽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地对望着。
过了许久,陈道宁才突然想起老人的话,心想这定是守护灵药的妖兽了,拿出神仙老爷给的羽毛就可以将它吓跑。
陈道宁对老人有一种盲从般的信服,手举着羽毛一步一步地靠近,为自己打气道:“你快跑啊,不然神仙老爷下来收拾你了!”
随着陈道宁越走越近,那怪物疑惑地歪了歪脑袋,就在陈道宁走到几株玉髓龙角芝旁边时,那怪物居然开口说话了:“喂,小子,你胆子不小,敢到大(读“太”)衍神君的园子里来偷药。”
本要弯腰割下玉髓龙角芝的陈道宁愣住了,口舌发干地问道:“你……你会说话?”
“你说呢?”怪物反问。
陈道宁下意识地举起那根羽毛,威胁道:“别过来呀,不然我不客气了。”
“小子,你拿着一根鸟毛舞来舞去做什么?”怪物说着甩甩脑袋,活动了一下身体,立即引起一阵的“锵锵”巨响,它四脚都被铁链拴住,那响声乃是铁链撞击地面所发。
陈道宁见它被铁链锁住,顿时心中大定,喝道:“什么鸟毛,这可是神仙老爷赐的宝物。你快跪下求饶,不然神仙老爷亲自下来找你麻烦。”
“哈哈哈,你这小子还挺有趣,不知道去哪里拔了根鸟毛就来招摇撞骗。”怪物嘴一咧,那兽脸居然露出笑意,“俺老黑可是血脉纯正的墨麒麟,会怕你手里那根鸟毛?”
“我跟这怪物废话什么?反正他被链子拴着不能动。”陈道宁见羽毛吓不住怪物,立即弯腰去割玉髓龙角芝。他的腰还没弯下,就见那墨麒麟张嘴一吸,直接把陈道宁给吸了过去。
陈道宁吓得魂飞魄散,还以为怪物要吃他,在半空中闭着眼睛舞动短剑乱砍,一边砍一边大叫:“丑八怪,爷爷我跟你拼了!”
短剑在墨麒麟的嘴上捅了不知道多少下,剑剑着肉,却听墨麒麟怒道:“气死我也,我老黑等了两千年,就等来你这么个废物。别说砍不断北辰金精铸就的锁链,就连老子的胡须都砍不动。留你有何用?不如吃了干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