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宁没被一掌打死,绝不是老人失手,而是其根本没料到陈道宁在水下还有奇遇。
墨麒麟种在陈道宁体内的一道灵元,不仅仅是潜藏的催命贴,还是颇为强力的保命符。墨麒麟等了两千年好不容易等到一个活人,它又怎会让陈道宁轻易死去?
百年后,若陈道宁不回潭底的话,那道灵元自会将他炸个神形俱灭。但在百年之内,陈道宁遭受生命威胁时,这道灵元也会出来救命挡灾。
当然,那道灵元随着陈道宁的修为提升更变强,现在陈道宁修为太低,挡灾也只能挡点小灾,若是那老人全盛时期一掌拍来,陈道宁会死得灰都不剩。可那老人出掌时,全身元力都被剧毒钳制住,能调用的根本不多,自然杀不死有墨麒麟灵元护体的陈道宁。
陈道宁搞不清其中那么多道道,他只当自己大难不死。
在潭边哭了整整一天的陈道宁终于爬起来,若是仔细观察的话,他整个人已经变了。以前的陈道宁受尽欺辱,所以总是带着一副的叛逆欠揍臭脸。可此时此刻,他脸上冷冰冰的,就像一块万年不化的寒冰,就跟躺在棺材里的死尸差不多,哪有一点人类的感情?
“老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陈道宁手握着那把老人给他的短剑,至于那根羽毛和那颗珠子,早落入潭中不知去向了。
老贼,总有一天我要杀了你!
冬季的天空黯哑昏沉,寒风不时的刮过,吹动几片枯草败叶。陈道宁立下这誓言时,没有咬牙切齿,也没有愤怒怨恨,他的语气冷冰冰的,便如他冷冰冰的脸一样。
回到老人教他练功的那个土洞,陈道宁捡起他已经破烂的裤子缠到腰间遮住下体,将那把锋利的小剑用破布裹住插在腰上,沉默地回到陈家寨。
即便是陈道宁练习了上古功法,即便是他奇遇连连,但他终究是个十岁大的孩子。他从小没有离开过陈家寨,天地之大他亦不知去往何处,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回生他却不养他的村子。
刚一入村,便碰到六房的叔公,那叔公一见陈道宁便大骂道:“你这野崽子死去哪儿?一个月都不回村,皮又痒了?”
另一人接嘴道:“快去告诉寨主,说丧门白虎星回来了!”
“你看他那傻样,衣服也不穿,跟个野人一样。”
“有爹生没娘教,生得贱,一辈子都贱命一条。”
“龙生龙凤生凤,老鼠儿子会打洞。他爹陈老四小时候就手脚不干净,难怪生出这么个东西。”
“我看就该活埋了他,克死了寨子里几百条人命,杀了他才解恨。”
“杀了他太便宜他了,就该让他遭一辈子罪。”
“……”
恶毒的言语从四面八方传来,陈道宁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模样,好像是没听到,又好像是这些咒骂根本不能激起他一丝怒火。不是陈道宁不愤怒,而是这种程度的辱骂,与老人的恩将仇报比起来,早已经不值一提。
很快大伯陈世杰就提着鞭子来了,指着陈道宁怒吼道:“你这个灾星还知道回来啊,你怎么不死在外面?给我跪下!”
“滚开!”陈道宁终于开口,那语气不嗔不怒,冷冰冰的不带一丝人类的感情。
陈世杰正要发作,但被陈道宁冰冷的眼神一瞪,只觉浑身都掉进了冰窟窿里。眼前的陈道宁,似乎不是十岁大的小童,而是一个择人而噬的野兽,一个追魂索命的厉鬼!
陈道宁就这样从大伯的面前走过去,陈世杰下意识地把路让开。直到陈道宁已经从他身边走过,陈世杰才猛然醒悟:我怎么被这小兔崽子吓住了?
陈世杰愈发愤怒,举起鞭子朝陈道宁的后脑勺抽去。
陈道宁缓缓转身,伸手就将辫梢抓住,轻轻一抖,就将鞭子从大伯手中夺去。接着一脚踢出,将不可一世的陈世杰踢得倒栽回去。
“啊!我要死了!”陈世杰倒在地上捂着自己的肚子哀嚎,那一脚的力道,似是把他的五脏六腑都踢移了位,最终甚至吐出一口鲜血。
陈道宁走到大伯跟前,抬手就是一鞭抽在陈世杰的身上,就如陈世杰以前抽他那样。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响起,其他村民见寨主被陈道宁鞭打,立即过来解救。陈道宁皮鞭一挥,顿时将跑在最前面的几人抽倒在地,其中一人甚至耳朵都被抽掉半个,血糊糊地惨叫不止。
陈道宁的表现震住了全场,村民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寨主兼族长的陈世杰被打得满地乱滚。
不知抽了几十鞭,直把大伯的衣服和皮肉都抽烂了,陈道宁才自言自语道:“以前老想着打回来,原来用鞭子抽人的感觉也不怎么舒服。”
陈世杰还是第一次享受被人用鞭抽的滋味,痛得一边惨叫一边在地上乱滚。直到陈道宁停下来,他才连滚带爬逃出七八步远。转头一看,却见陈道宁握住鞭子的两端一扯,直接把那指头粗的鞭子扯断,然后将断鞭扔回给他,说道:“如果你喜欢这个味道,以后尽管再打我试试。”
陈世杰瞠目结舌地看着那断鞭,不止是他,附近所有人都看傻了。那可是牛皮制成的鞭子啊,用菜刀砍都得好几刀才断,从没听过谁能直接用手扯断的。
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妖怪,他是白虎灾星下凡变成的妖怪!”
此言一出,其他人顿时吓得屁滚尿流,连滚带爬地逃走,生怕陈道宁一张嘴便将他们吃了。
“爹爹不要怕,我来杀了这个祸害!”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正是陈道宁的堂弟陈道昌。
陈道昌在龙驹驿的武馆里已经学了两年的棍棒拳脚,此时轮着一根棍子朝陈道宁冲过去,一招“毒龙出洞”耍得颇有几分气势,照着陈道宁的胸口就戳。
“嘭!”陈道宁一拳砸飞那跟棍子,伸手掐住堂弟陈道昌的脖子,如同提小鸡一样将他提起来。
陈道宁拔出腰间的短剑,抵住陈道昌的胸膛说:“你刚才想杀我?”
锋利的小剑刺入陈道昌的身体三分,鲜血顺着剑刃流下。这个只有十岁的堂弟却比陈道宁更加硬气,稚嫩清秀的脸上满是坚毅,咬牙忍痛道:“你这个灾星,害死我娘亲,还敢打我爹爹,我要杀了你!”
大伯陈世杰这时才反应过来,看到最疼爱的小儿子被刺出鲜血,想都没想“噗通”一声就给陈道宁跪下:“道宁,别伤害道昌,他是你弟弟啊。求求你绕了他吧,大伯给你磕头了!”
面对磕头如小鸡啄米一般的陈世杰,陈道宁那冰山一般的脸终于笑了,他似是听了天底下最好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大笑:“大伯?弟弟?真是笑死人了!哈哈哈哈哈哈……”
陈道昌被抛出一丈多外,面如土色,陈世杰赶紧过去扶住儿子,而那个被他们称为灾星的孩童,却是一路狂笑着回自己的破房子,如同疯了一般。
不知什么时候,刚刚遁逃的村民们再次聚拢来。
“报官,快报官把这个妖怪抓了!”
“对啊,这妖怪已经修成了法术,不知道要害多少人。”
“报官没用,抓妖怪要请道士和尚才行。”
“对,对,快去请大师来捉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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