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谁,过来!嗝……”陈道宁扔掉骨头,打个饱嗝朝店小二招手。
店小二一直把注意力放在陈道宁身上,就指望着这位富家小少爷付账的时候能够多打赏几个。一见陈道宁招手,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过来,点头哈腰地问:“小公子吃得可还合口味?”
陈道宁咂咂嘴说:“嗯,很合口味,再来一只那个富贵鸭!”
“还要?”店小二看着满桌的空盘子和骨头鱼刺,突然之间感觉自己的胃胀得慌。
“没有了吗?那这种鱼再来一条。”陈道宁指着桌上的鱼头说。他自登船以来,每日都只能吃一点小郡主赵瑾偷来的点心,虽不至于饿死,但也是从没吃饱过。现在这一桌美食在眼前,陈道宁唯一的想法就是把肚皮塞得满满的。
“有,要多少都有。”店小二站起来朝后堂高声喊道,“再来富贵鸭一只!”
就在陈道宁等候上菜的时候,大堂掌柜跑来把店小二拉到一边,小声说道:“石头,我怎么看这位小公子有些不对啊?”
店小二道:“哪有什么不对的?”
掌柜道:“你看他那一桌,都够四五个人吃了,他一个小孩儿全吃光不说,居然还在点菜,也不怕撑死!”
店小二笑道:“富贵人家就是古怪多,只要咱店里有钱赚,还怕他吃得太多?”
“反正你小子小心点,”掌柜指指门口那边的四个食客,“这位小公子估计早被人盯上了,那四人都是毒狼帮的,估计到了人少的地头就会动手。”
店小二转头一看,果然见四人坐在靠门口的桌上吃饭。饭菜没吃多少,倒是时不时地瞟向那位富贵小公子。
也是,一个小孩儿浑身宝贝独行于闹市,简直是在诱惑人犯罪抢劫,不被盯上才怪!
不仅是那四个毒狼帮的人,此时大堂里吃饭的其他食客,少不了也有个别人眼红,想出手抢宝贝的,只不过酒楼中不适合抢劫而已。
当然,更多的人是有贼心没贼胆,怕万一陈道宁真是哪个达官贵人之后,抢了他会吃不了兜着走。
“小公子,承慧一百零二两银子。掌柜的说那二两银子的零头就抹了,欢迎小公子今后再次光临敝店!”店小二躬着身子开始报账。
如今一头上等耕牛也不过六两银子,陈道宁这一顿饭尽点好东西吃,相当于吃了十多头耕牛。当然,也是店家欺他年少,狠狠地敲了几下竹杠,否则怎会好心免他二两银子的零头?
陈道宁解开自己的包袱,里面黄澄澄一堆金元宝晃得店小二有些眼晕,同时也晃得店中的各位食客眼红如血。
店小二口舌发干道:“小公子,现在金银兑换价是一兑十一,您给一个十两的金锭子,我们会倒找您十两银子。”
“这是多少?”陈道宁摸出个元宝问,他以前只拥有过几个铜子儿,分不清一锭金子是多少。
“这应该就是十两的。”店小二满脸笑容,就等着陈道宁把那剩余的十两银子当小费给他。
不过陈道宁下面一句话让他美梦破灭,只见陈道宁把金锭扔给他,说道:“快找还我银子。”
“啊……哦,您请跟我来!”店小二苦着脸把陈道宁引向柜台。
掌柜的将几块散碎银子放到秤上,称了称又放上去一小块,然后把秤杆拿给陈道宁过目。
陈道宁也不认识秤,抓了碎银子塞进怀里,背起包袱就出了富贵楼。
陈道宁一走,酒楼大堂里瞬间就热闹起来。毒狼帮的人突然抽出刀子,威胁其他动了坏心思的食客:“谁都不许动,这买卖是我毒狼帮的!”
此言一出,大堂里立即安静了下来。见一句话把其他人震住,毒狼帮的四人才满意地离开,跑出酒楼跟踪陈道宁去了。
“唉哟!”那四人刚走,掌柜的突然怪叫一声,腿脚发软直接坐到地上。
店小二马上去搀扶,讨好地问:“掌柜你不要紧吧?”
掌柜的手里举着那锭金子,浑身直打哆嗦,声音颤抖道:“这回遇到大麻烦了,快,快去给毒狼帮报信,让他们悠着点。不然的话,那小公子要有个三长两短,你我都脱不了干系!”
店小二不解道:“报什么信?我们富贵楼又没跟毒狼帮打过交道。”
掌柜的举着那锭金子口齿不清道:“皇……皇银……”
“黄什么黄?”店小二的目光突然落在金锭底座的铭文上,突然间他也呼吸急促地念道,“大周皇室库藏!”
此言一出,立即就有一群食客围了过来,等看清楚金锭上的字,一个个都面面相觑。刚才想着从小孩子手里抢宝贝的人,更是背心出了一层冷汗。
用的是皇银,身上穿得又富贵至极,帽子上的东珠大得吓人,不是皇族中人会是什么?
或许,这位小公子还是位皇子!
“搞清楚”了陈道宁的身份,食客们各怀心思,有幸灾乐祸毒狼帮要倒霉的,有兴奋得意遇到皇族中人的,有庆幸不已没动手抢劫的……
而那位掌柜,则是叫来两个店小二,叫他们分别去禀报东家和提醒毒狼帮。若是那位皇子一出富贵楼就被毒狼帮杀了,那么不仅毒狼帮会灰飞烟灭,他们富贵楼也得散伙,搞不好他这个掌柜还得充军流放!
两个店小二飞跑出店,一东一西办事去了。
只是那个给毒狼帮报信的店小二,没跑多远就被人喊到暗处,然后稀里糊涂地被一棍子打晕。
几个汉子合力把昏厥的店小二抬走,为首那人冷笑道:“嘿嘿,毒狼帮,动了皇族中人有你们好受。从今以后,这崇安城就是我大青帮的天下了!”
却说陈道宁出了酒楼后,没走多远,一个小乞丐就带着一条癞皮狗拦住他的去路。小乞丐非常艰难地说道:“你……坏……人……”
陈道宁双手叉腰,骂道:“你这个叫花子真不知道好歹,我好心给你吃的,居然说我是坏人!”
“不……不是……”小乞丐急得手脚不停比划,他并非是结巴,只是因为常年不言语,突然开口说话非常困难。他越是焦急紧张就越不会说话,急了好一阵,小乞丐才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道,“毒……狼……帮,坏……人,要……害……你!”
这八个字说完,小乞丐已经是累得满头大汗。
“毒狼帮要害我,是跟在我后面那四个吗?”陈道宁不怒不喜地问。以他现在的感知能力,若被普通人跟综半天还没察觉,那简直是笨到家了。
“是……”小乞丐重重地点头。他从小在崇安城中讨饭吃,自然是对这里的一切都熟悉得很,见毒狼帮的人跟了陈道宁一路,哪不知道他们将陈道宁当成肥羊了,立即冒死跑过来报讯。
这可真是冒死报讯,坏了毒狼帮的买卖,他一个小乞丐哪还能有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