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道宁转头看去,百里平正风度翩翩地站在十多步以外,身边有几人跟他站得很近,应该是一起来演武场的同伴。
百里平的话一出口,他旁边一人就问道:“五弟,他是谁?”
发问之人比百里平高出半个头,长得丰神如玉、英俊无比,百里平的长相已经很俊俏了,可跟这人比起来只有自惭形秽的份。
而且百里平身上的潇洒气度,至少有七分是装出来的,可这人浑身的潇洒从容,却是完完全全发自本心。
此人正是修行世家百里家的天才,也是百里平的族兄,两年前直接拜入明心剑阁的第二十二代嫡传弟子百里虚。
百里平在其他人面前都有一种眼高于顶的傲气,可面对百里虚却是打心里傲不起来,非常低姿态地说道:“三哥,他就是跟你一样有双属性极品根骨,不过现在还是炼气初期修为的那个太初殿弟子。”
“哦。”百里虚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同来自于百里家,百里平性格张扬好面子,浑身穿得贵气十足,腰上还系了两块玉佩。而百里虚呢?浑身上下干净朴素,没有任何装饰品。
两人站在一起,穿着华丽的百里平完全就变成了陪衬,无论是相貌气度,还是风姿神韵都完败给百里虚。
百里虚话不多,有些好奇地看了陈道宁一眼,似乎是想知道为什么陈道宁具有极品根骨,修为居然一直无法提升。不过他并未像族弟百里平那样出言挖苦,反而非常善意地朝陈道宁拱手致意,说道:“陈师弟好,在下百里虚。”
陈道宁的做人态度,一向都是你敬我一尺,我也敬你一尺。见百里虚以礼相待,他也抱拳说道:“你好,我叫陈道宁。”
百里平见两人居然你恭我敬的,立即酸溜溜地说:“三哥,何必跟这种废物好言相向。换做是我,两年了还没修到炼气中期,早就没脸在大雪山待了。”
陈道宁从小就不是吃闷亏的人,甚至可以说是有仇必报,他五天前上山的时候不理此人,乃是因为不想白费口舌。如今百里平居然再次口出恶言,他可不会再忍了,眼神冰冷地看向百里,问道:“我跟你以前有仇怨吗?”
百里平笑道:“自然没有。”
陈道宁再问道:“那你怎么向条疯狗一样,看到我就乱吠?”
百里平的脸色阴沉下来,问道:“你说谁是疯狗?”
陈道宁冷笑道:“自然是叫得最响的那个。”
“好胆!”百里平怒极反笑,他一直挑衅陈道宁,就是想引来陈道宁的反击。现在陈道宁这个废物居然敢骂他,百里平立即就生出狠狠折辱陈道宁的念头,他大声喝道,“陈道宁,你可敢跟我一战?输的人就承认自己是狗都不如的废物!”
百里平故意大声说出这句话,好让周围的人都听见,此言一出,果然就吸引了无数人的注意。
“嘿嘿,今天真是奇了,居然连续两场决斗。”
“提出挑战的好像是赤云顶的二十二代弟子百里平吧,此人可是爱出风头得很,而且修为在二十二代弟子中算是很强。也不知道那人是谁,居然倒霉惹到百里平了。”
“面生得很,该不是哪位师叔刚收的弟子吧,看模样最多十五岁。”
“我想起来了,他是两年前寻仙者根骨第一的陈道宁!”
“原来是那个废物啊。”
“别乱说话,人家毕竟是极品根骨的嫡传弟子,指不定哪天修为就超过你我了。”
“我这种五属性的次等根骨,两年修炼也已经到了炼气中期。此人连我都不如,不是废物是什么?”
“……”
演武场中议论纷纷,其中不少人是两年前进入大雪山的寻仙者。他们在大雪山的地位非常低,像宫飞白、姜九铭虽然也是普通弟子,但毕竟名义上是拜师在薛仁青这个嫡系传人座下,旁人看在薛仁青的面子上不敢随意欺辱,而且每月还能领到一些灵石丹药。
而这些人则不同,他们拜的师父只是大雪山各脉中的老一代普通弟子,有的连丹药长什么模样都没见过,只能老老实实地吸收大雪山的天地灵气修炼。
大家的境遇一比较,陈道宁这个极品根骨的家伙享受着丰厚的修行资源,而且居然修行比他们还慢,这些人心里会怎么想?心里能没有怨气吗?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陈道宁又不长进,自然就成了众多大雪山底层弟子仇视嫉妒的目标。决斗还没开始,已经有不少人等着看陈道宁笑话了,巴不得陈道宁这个浪费修行资源的家伙倒霉出丑。
百里平听到周围的议论声,脸上再次泛起了得意的笑容。
可不要以为百里平抢着出风头只是爱面子,他其实聪明得很,而且野心颇大。
大雪山每过数百年就会重新推选宗主,老一代的宗主则会退隐苦修。这宗主之选不是看谁修为高深,而是看谁有名望、有能力处理大雪山内的各种事务。
百里平很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修行天赋比不上百里虚、妙善这些天才,便直接将自己的奋斗目标定在了下任大雪山宗主的位子上,所以他必须要出风头赞名声。
百里平在陈道宁面前是一副小人嘴脸,但在其他同门面前却是仗义之辈,在大雪山各脉之中颇有人缘。而凡是被百里平欺负侮辱的,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被其他同门修士孤立的人。
这种被孤立的人,或多或少都被其他同门所厌恶,百里平欺辱他们,不但不用担心被人联手报复,还可以帮许多同门出掉胸中恶气,乃是博好感攒名声的快捷手段。
拜入大雪山不过两年时间,百里平的名声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雪山,甚至连许多闭门苦修的上一代修士都知道有百里平这号人物。
百里平之所以对陈道宁连番出言侮辱,像条疯狗一样不依不饶,就是因为陈道宁被许多底层修士所嫉妒,又跟其他同门没什么交情,而且陈道宁本身实力弱小名气又大。
如此看来,陈道宁简直就是百里平积攒声望的最佳对象,不找陈道宁麻烦才怪。
陈道宁不喜欢主动惹麻烦,但却绝非良善之辈,更不愿意做别人出名上位的垫脚石。面对百里平的挑战,陈道宁决定一劳永逸,咧嘴露出森森白牙道:“决斗可以,你敢死斗吗?”
你敢死斗吗?
陈道宁这句话说得很轻,但众人的反应却比刚才百里平的大声挑战还要强烈。
死斗啊,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决斗,大雪山已经上百年没出现过死斗了!
百里平脸色惨白,他完全没想到陈道宁会这么说,一时之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如果是死斗,他百里平输了自然万事皆休;但即便是赢了,下一任大雪山宗主之位,也不会传给一个在决斗中杀死过同门的人。
也就是说,百里平如果答应死斗,那他输赢都亏大了。可陈道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提出死斗,百里平不答应的话,那就是认怂没胆量。
连正面决斗都不敢接的人,又怎么有资格接任未来的宗主之位?
百里平傻愣愣地站在那里,被陈道宁一句话就给套住了。不答应死斗他吃亏,答应了死斗,不管输赢他还是要吃亏,这……这该如何是好?
百里虚惊讶地看了陈道宁一眼,又看看他不知所措的族弟百里平,脸上居然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
陈道宁却是不依不饶,趁胜追击道:“死斗,你敢吗?不敢以后就别像一条疯狗一样出现在我面前!”
死斗,你敢吗?
演武场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百里平身上,就等着看他会说出什么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