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谦话音刚落,还要开口。!
这时杨廷和毫不犹豫的道:“徐谦,外界早有传闻,说是胆大包天,妄图借天子而令天下,这件事,可是有吗你我终究是外臣,现在中山王殿下幼弱,你以为阻挡益王殿下入京主政,就可以一手遮天”
这番话,很是厉害,一个莫须有的帽子,任何人沾上了,干系都是不小。
杨廷和开了口,其他人纷纷跟进,这个道:“宗室入京,我等才能心服口服,任何人阻止宗室入京,就是别有所图。”
那个道:“这天下姓朱不姓,你想做什么7”
一句句诛心之词,尽皆都是阴狠无比。
徐谦淡淡一笑,居然一向激动的他,这时候竟是淡然以对,他平淡的道:“诸公这是要将徐某人批倒斗臭吗”
杨廷和正气凛然的道:“不过是让你少有妄想而已。”
徐谦不再做声了。
这种罕见的沉默,让杨廷和觉得有些奇怪,因为他所认识的徐谦,绝不是一个沉默的人,这个家伙,无风尚且三尺浪,可是现在,为何却是沉默了。
一个平素不甘寂寞的人,一旦沉默起来,绝对是非同寻常,尤其是在关乎所有人身家性命的时候,徐谦的反常表现,反而更让人觉得畏惧。
可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杨廷和已经没有了选择。
徐谦不再反对,张太后大喜,道:“既然如此,那么便如杨先生所愿,宜立即召益王入宫,暂代政务,哀家这便宣旨。”
众人纷纷道:“娘娘圣明。”
在徐谦眼里,这些人十足的在玩弄着一场闹剧,不过是闹剧也好
是其他的也罢,他已经不再关心。
当这些人方才指鹿为马,颠倒黑白,将徐谦比拟为假借天子号令天下的曹操时徐谦便已知道,他已经没有必要争辩下去。
从张太后宫中出来,徐谦没有迟疑,直接到了一处侧殿。
方才忙忙碌碌,又是见太皇太后又是见天子,徐谦显出了几分疲惫,不过他还是打起了几分精神。
三三两两的人开始汇聚到了这里。
有司礼监的黄锦。
有御马监的春生。
有皇家学堂和新军的王蛛、陆炳、齐成。
还有刑部尚书张子麟。
人数其实不多可是这些人,都是宫中徐谦可以商量大事的人。
在场的人其实都很悲痛,悲痛之情比之外头拿些如丧考妣的人要真挚的多。不管怎么说,其中绝大多数人,他们原本就受过嘉靖不少的恩惠,无论是嘉靖再如何混蛋,可是依旧有一批嘉靖朝的得益者,嘉靖一死,这些人固然不至于痛不欲生,可是伤感难免。
徐谦喝了口茶,茶香入口精神一震。
他简要的将在张太后那里的事说了出来,慢悠悠的道:“看来,他们是铁了心的要迎益王了。”
王蛛冷笑他虽是个武人,却也晓得里头的厉害,朱载基乃是他的外甥益王主政,对他来说并没有多大的好处,人家是宗室亲王,又主持政事,而朱载基一岁不到,这种情况之下,用不了多久这朱载基只怕就要……
最坏的打算就是朱载基早夭,而后益王名正言顺登基就算益王不敢如此做,可是主政之后,为了巩固权利,将王家、陆家这些所谓的嘉靖心腹党羽清除是铁板钉钉的。
因此王蛛忍不住道:“大人为何不据理力争”
徐谦淡淡道:“据理力争拿什么争”徐谦一句反问,让人哑口无言。
是啊,拿什么争,大臣站在自己对面的是绝大多数,杨廷和好歹是内阁首辅,说的话绝对是一言九鼎,而张太后呢,张太后的根本利益本身就和朱载基背道而驰,她这太后,假若让朱载基顺利登基,顺利主政,谁也不会对她有所感激,等到朱载基长大一些,其母刘贵人甚至可能进行报复。而迎益王主政则全然不同,益王必定只是宗人,张太后拍板让他主政,这是一个天大的恩情。与此同时,益王作为藩王,肯定会遭人质疑,所以他想要站稳脚跟,就必须寻求合法性,在大明朝,尤其是皇帝年幼的情况之下,太后假若给予足够的支持,那么合法性就不成问题。
所以迎益王入京,对张太后是最好的结局,益王需要借助张太后的合法性,张太后可以借益王来对付刘贵人母子,双方一拍即合。
再加上大臣们的造势,一切都可以水到渠成。
凭徐谦一张口,反对的了吗
所有的人脸色黯然,大家都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绝境。
张子麟虽是刑部尚书,却是王党领袖之一,一旦益王主政,必定会和旧党勾结,要铲除,首先就是要除掉新党的一些旗帜人物,徐谦位高权不容易动手,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他张子麟,张子麟几乎已经可以预想到,半年之后,有大臣出面弹劾自己各种罪状,而后内阁和益王命有司查办,最后官兵查封了自己的府邸,而自己,则是彻底身败名裂,可是不可避免的会有牢狱之灾。
对陆炳和王蛛来说,更是如此,益王怎么会放心,陆家和王家这种嘉靖的外戚和死党掌握兵权,在亲军和皇家学堂以及新军里担任要职,若是不铲除陆家和王家,他这代政的王爷,只怕要食不甘味、夜不能寐了。
黄锦是兴王府出来的,一直都陪侍着嘉靖,跟着嘉靖作伴了一辈子,他也没有任何的选择,就算他肯给益王做狗,可是益王也是宗亲出身,他的身边,也有随侍的太监,难道你黄锦能有这些和益王朝夕相处的伴伴们亲7
所有人都沉默了。
他们知道,眼下最困难的时候到了。
平时这些人,因为有天子庇护,所以多多少少,都有些有恃无恐,可是嘉靖一死,他们便发觉,自己所努力的一切,都极有可能成为泡影。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徐谦。
徐谦慢悠悠的道:“本官动嘴皮子,说不过他们,就算这道理讲得通,又能如何这个世上,不是谁有理就成的,他们是十张嘴,我们是一张,多说也是无益。”
“可是。”陆炳道:“难道我们就这样任人宰割,坐以待毙”
徐谦淡淡一笑:“你想坐以待毙吗”
陆炳毫不犹豫的摇头,其实陆炳此前是一个很谨慎的人,毕竟是嘉靖的伴读,当年在安陆伴读的时候,他就养成了一股内敛的性格?ahref="http://"target="_blank">墒悄诹膊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