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崇在正月过后,就开始了大规模的旅游宣传,尤其是葛瑞丝拍的一系列广告,更是屡屡见诸于省电视台,再后来,还有各级领导对武水风景区视察的报道。
不过这终究都是前期铺垫,连刘海芳也没有想到,近期对北崇发出预约的旅游团,数量暴涨,“他们都想在疗养院住宿……感觉是被神秘化了。”
“这个不可能的,”陈太忠断然摇头,“那里要排队,而且真要住,没几个人住得起。”
“反正今年五一是会很热闹了,”刘海芳笑着发话,“想跟老大你预定一下……五一帮着坐一坐镇,行吗?”
“五一……”陈太忠沉吟一下,哥们儿五一要订婚,虽然仪式不大,只有七八桌,但是老爸老妈都要在场的,荆老也会在,“我能帮你扛两天,最迟五月三号晚上,必须走人了。”
“行,其实主要就是五月一二号,”刘海芳笑着点点头,又侧头看一眼叶晓慧,“小叶子,你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取些外景的……联系上陈风笑了吗?”
女xìng干部扎堆的地方,就是这点不好,叶晓慧的剧本,每个女xìng干部,都有自己的修改建议,所以剧本至今未定下来,不过班子已经差不多齐全了,剧本可以慢慢来。
没错,先找齐人马,慢慢再说剧本,在时下的社会里,这不是本末倒置。
不过剧本一rì不通过,北崇的投资就一rì到不了位,这也是真的。
“这个人挺不好说话,”叶晓慧皱着眉头回答,“目前只是有点眉目。”
“你尽快出了剧本吧,”刘海芳轻哼一声,“拍片子也要段时间……夜长梦多。”
“太忠书记,近期你去首都吗?”小叶子看向年轻的书记。
“我是要去,不过是跑撤区改市的事,”陈太忠点点头,“你有事?”
“帮我约两个明星吧,”小叶子苦恼地皱一皱眉,“片子里的大腕还是少了点。”
“你做得够好的话,自己能培养出来大腕,”陈太忠终于有点忍不住了,他冷笑一声,“大腕不是人捧出来的?求人不如求己……小叶子,你想做什么事情,首先得看得起自己。”
“我说陈老大,你这地方也太破了一点,”一个声音从屋里传来,然后一个浑身湿漉漉的女孩儿走了出来,小符洗了个澡,也换了一身衣服,但是头发湿漉漉的。
她皱着眉头发话,“连个电吹风都没有,洗了澡怎么睡?”
“醒一醒,我这是男生宿舍,”陈太忠看她们三个一眼,转身走进屋,然后传来一句,“出去的时候带上门……”
接下来,是北崇的防汛工作,四月下旬,陈书记才抽出时间走一趟京城,不过今年的**,有新的jīng神,强调城镇化建设——这就是为房地产业的发展,吹起了号角。
陈太忠对这种大方向不是很关心,但是城镇化建设,导致撤区改市的事儿谈得很不顺。
他一脸郁闷地回到了北崇,然后要帮着刘海芳cāo心旅游上的事儿,再然后,区里几条河因为yīn雨而暴涨,他要安排防汛抗旱指挥工作。
这一通忙乱,也就直到五月二号,才微微告一段落,因为情势紧张,连靳毓宁、罗雅平和畅玉玲都顾不上回家。
但是情势虽然严峻,效果也十分喜人,短短的三天,涌入北崇的游客就几达十万,持证上岗的失足妇女,也前所未有地达到了三千人。
人多了,这乱七八糟的事儿就多,别的不说,光随地吐痰的,北崇就jǐng告了一千多人,屡犯者罚款也罚了十几个。
北崇对市容市貌非常重视,不过一般还是劝诫为主,这个屡犯就是说……被同一个红箍老太太抓住第二次——这是必须处罚的。
当然,也有人不含糊,呲牙咧嘴的充上帝,后果当然是可想而知,甚至还引发了几次冲突,这也无需赘述。
还有就是KTV或者酒店,时不时就有人为争失足妇女动手,其中有人欺负小姐势弱,要用强,结果也挺让大家开眼界——失足妇女一个电话,叫来的不是鸡头,而是jǐng察。
敢在这种地方生事的,多是有点办法的,不过jǐng察们根本不管他们亮出的旗号,情节轻微的就现场调解,严重的直接就把人抓走了。
陈太忠都接到过好几起说情电话,一般他就回绝了,实在推不掉的——比如说李世路朋友开的旅游公司,团里成员被抓了,他才会要求jǐng察局多收点保费,然后放人。
总之,开放的北崇在迎接各路来宾,而来到北崇的游客,也要适应北崇各种习俗,这是一个相互熟悉的过程。
陈太忠连轴转了三天,忙得不可开交,到了五月三号才稍微轻松了一点,下午他又驱车到各个防汛点走访一下。
然后他去了气象站,给气象局的工作人员带了点慰问品,晚饭在那里就地解决。
吃完之后,就是七点钟了,在驱车回小院的路上,猛地见到有人扎堆,停下车走过去,才发现有两拨人正在对峙。
这怎么没人管呢?陈太忠四下看一看,心里就明白了,这是城外一个免费停车场,方便自驾游乘客,因为是免费停车,所以有告示牌,车辆若有损伤,车主自负。
如此一来,协防员和jǐng察的注意力,基本上都不会放在这里,有些小冲突,可能一时半会儿也没人管。
陈太忠一到场,就有人认出了他,马上过来告知情况:事情也很简单,这个免费停车场因为无人看管,就有人乱停车,结果另一方的车被堵住了,开不出来。
被堵的这车火气就大了,踹后面车的轮胎,拍车盖,可报jǐng声怎么也喊不来车主,后来是旁边的一辆车走了,车主上车小心地将车开出来,但空间太小,还是蹭了一下。
车主这下更不高兴了,于是旁边找根雪糕棍,直接塞进后车驾驶位的钥匙孔里,然后把雪糕棍撅折了——让你也尝一尝被堵的滋味。
好死不死的是,这个时候,后车的车主正好吃完饭回来,大喊一声,“你在干什么?”
在干什么,这很好判断,他一看钥匙孔,啥都明白了,抓住前者就质问,前者也不是好惹的,说你堵住老子车有道理了?再逼逼我揍你。
不过这双方都不是北崇人,没有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习惯,两边只是吵吵着,越吵越凶,倒是有北崇人嫌不过瘾,怂恿双方快动手。
“行了,多大点事儿,”陈太忠走上前,随意一挥手,“好了,各自把车开走……你们挡住别人出来了。”
“凭啥?”后面的车主是个板寸男人,看起来有点小彪悍,身后还跟着一男两女,似乎是亲戚过来一起玩的,“把我的钥匙孔堵了,想走?没门!”
“尼玛,你把我车堵里面算什么?”前车的车主是个眼镜男,身材极为魁梧,呲牙咧嘴地看着对方两个男人,一点都不带含糊的,“这是过道……过道能停车吗?艹的,我的车还被你刮了,没划烂你轮胎,算给你面子了。”
“尼玛,是谁刮了谁的车?”板寸瞪着眼睛嚷嚷,“我倒是想停好车呢,没空地儿了,也就随便停一下,吃个饭。”
“这不是胡扯吗?”陈太忠听得也火了,“这么大的停车场,能没有空地儿?”
“真没空地儿了,”板寸就认死了这个理儿,以期能占据道理。
“有些大轿子车,也是在这儿停着,”旁边有北崇人轻声发话,“这里免费停车嘛。”
“嗯?”陈太忠听得一愣,然后问一句,“合着区里搞免费停车,还错了?”
“真要不免费,也就有人管了,”板寸气呼呼地回答,“谁差这点停车费?”
“你有钱,可以往收费的地方停嘛,堵着我算什么?”眼镜男人瞪着眼睛。
“你脑子里有水啊?有免费的,我停到收费的地方?”板寸针锋相对。
“行,打明天起,这个地方收费,”陈太忠气得哼一声,正好此刻有两个协防员过来了,“你俩过来,调解一下,十分钟内调解不成……就送到派出所调解。”
指示完之后,他转身走了,心里也真是哭笑不得——免费的不好,收费的好?
不过免费地方少人照顾,容易出现这种事,而北崇目前还没富裕到连免费地方都要派人二十四小时值守的地步——免费停车场也有人打扫和维护,但仅仅是一天两次。
免费停车场,应该放到离城区更远一点的地方,现在这一块收费的话,也就有钱雇人看守了,陈太忠这么琢磨着,就给畅玉玲打个电话。
结果,畅区长已经回朝田了!今天三号,区里不是特别忙了,陈书记又打电话给刘海芳——这俩一个负责城建,一个负责旅游,倒是都能过问停车场的事。
刘区长还在北崇,听到这个吩咐之后,她又跟吕区长来一趟陈书记的小院——区里有制度,任何新增的收费项目,必须要书记和区长签字,才能生效。
这一顿忙完,就到了夜里十点,陈太忠本来想连夜回凤凰的,想了一想,算了,明天一大早走吧。
早晨六点,他就出发了,不成想车刚开进海角,畅玉玲的电话打过来,“陈书记,坏了……叶晓慧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