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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丰的诘问让诸葛瑾没法回答,说起来,刘备如今的地盘是不小了,从荆南到河内,绵延三千多里,这么大的地盘,军队真的够了么?治理的人才真的够了么?更够与曹操全面开战了么?能够抵挡周围诸侯可能形成的联手局面了么?
越想,诸葛瑾的心里就越是没底,越是觉得刘备还没有准备好。
“这田大人所言甚是,我主确实还没有做好全面与曹操开战的准备。”
“既然如此,只能退而求其次了?”
“正是如此,如果可能的话,贵我双方可以合作封锁曹操,从经济上限制和干扰他,从军事上蚕食消耗他,甚至还能联合更多的诸侯,包括袁绍和孙策,以及异人势力一起来孤立曹操,防止其势力膨胀。”
田丰笑了笑,这种事情是刘备的一厢情愿吧,如果曹操真的倒了,全都便宜了刘备,幽州方面固然不希望曹操做大,同样,也不希望刘备做大。
“这个可以考虑,但是全面的经济封锁会影响幽州的利益,只将这个封锁保持在战略物资的层面上比较好。”
诸葛瑾看了方志文一眼,方志文只是认真的听着,完全没有表态的意思。诸葛瑾明白了,幽州这些人可不是傻子,相反。这些人是一个比一个聪明,自己想要让对方按照自己的思路走显然是不合适的,只能从双方利益共同点上寻找合作的基础。
“这样也好,至少让天下人都能看清曹操的真实面目”
“呵呵,确实如此”田丰笑眯眯的赞同道,在道义上与刘备站在一起没有问题,从政治上向曹操施压更是必要的。经济上进行适度的控制,军事上进行必要的打压,这就是幽州对待曹操的态度了。
诸葛瑾的目的可以说部分达到了。最重要的是在道义上刘备和方志文站在了一起对抗曹操,这就是诸葛瑾最大的成功,这么一来,刘备合纵连横的计划就基本上成功了一大半。有了幽州的号召力。袁绍之流肯定是会参与进来的,唯一比较麻烦的是韩遂,这个家伙必须要重视起来。
正事办完,诸葛瑾谢绝了田丰的宴请,急急忙忙的去自己的叔父诸葛玄家中拜见,毕竟自己已经是很失礼了,之前可以说是因为公事在身不敢徇私,现在公事办完了。诸葛瑾再也没有理由拖延自己去拜谢叔父了。
见到下班回家的诸葛玄,诸葛瑾是大礼拜见。先是向诸葛玄请罪,然后又感谢诸葛玄对弟弟的照拂。
诸葛玄倒是开明得很,一点也不责怪诸葛瑾,倒是对诸葛瑾的公私分明赞誉有加,然后又责备诸葛瑾的过分客气。
“亮儿、钧儿都是我的子侄,照顾他们乃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子瑜若是如此说,将置叔父与何地?”
“叔父教训的是,都是侄儿言词失当。”
“罢了,不说这个,好不容易一家团聚,今晚要好好的庆祝一番才是。”
“正该如此,侄儿听闻叔父已经在幽州出仕了,还未给叔父道喜呢”
“没啥,不过是个小吏而已,与子瑜没法比啊”
“叔父何出此言,幽州地广物丰,人才济济,政治清明,叔父能在密云出任密云城律政司理事前途一片大好,侄儿当年取巧,见刘大人身边人才欠缺,不过是侥幸幸进罢了,不能相提并论。”
“呵呵子瑜过谦了,此事不说,一家人能聚首才是最大的幸事。”
诸葛玄心情大好,当晚摆了家宴,尽兴而散。
诸葛瑾带着弟弟回到了自己的下处,先是轮流的考校了两个弟弟的学问,能看得出来,两个弟弟都很努力,只是他们的思想已经开始与诸葛瑾有所不同了,这显然与西林学宫的教育手法有关系。
诸葛瑾不好评价这是好是坏,或者说是有好有坏,西林的学风开放,鼓励学生质疑权威、大胆创新,这固然是好的,但是创新的过分了,就叫做不知所谓了,质疑得过分了,就叫做狂妄自大了。
凡事都要有个度,诸葛瑾细心的叮嘱弟弟,一定要把握好这个度才不至于走上邪路。
“大兄,这话不少的老师都说过,度的把握古往今来都是个大难题,所谓存乎一心啊,不过弟一定会注意的,而且还有师长看着,大兄尽管放心好了”
“就是,大兄不用担心,叔父管教的可严了”
“呵呵”诸葛瑾摸了摸诸葛均的脑袋,笑着道:“叔父那是为你好,不可背后编排叔父的不是。”
“哪有,我可是很尊重叔父的,叔父可厉害了,我去看过叔父审案”
“那当然了,叔父才德兼备,自然是厉害,将来一定会平步青云的。”
诸葛亮看了诸葛瑾一眼,开声道:“大兄,我们将来都会留在幽州么?”
诸葛瑾大有深意的看了自己这个聪明的弟弟一眼,笑着反问道:“那小亮自己认为呢?”
“大兄,二兄自然是会留在幽州的,这里有这么多朋友呢,还有,阿丑姐姐也在这里,二兄能去哪里呢”
“哈哈小钧真聪明小亮”
“这跟我是否留在幽州一点关系都没有,小钧不要胡说。大兄说过,我们应该为诸葛家的振兴努力,你都忘了。”
诸葛均低下头,委屈的咬着嘴唇。诸葛瑾有些不忍,不过却只是微微的叹了口气,并没有说什么。
“大兄。如果从这个发面出发,振兴诸葛家是不是只要我们能够出人头地,获得名利地位、权势富贵就能做到?还是要成为像康城先生和林师那样的学宗才行?”
“小亮,你是聪明人,应该知道对于一个家族来说有两个要素是延续的关键,一个是人才,一个钱财。有了人才,获取权力就不那么困难,有了钱财才能应付各种变化。只是”
“只是幽州的情况有些不同是么?幽州的制度有效的保护了生存这个基本的权力,剩下的就是个人的贤愚能力的比拼,或者还有人脉关系的比拼等等,家族的延续应该更偏向于人才的培养对么?”
“可是。人才的培养在幽州也不是难事。寒门子弟也一样能接受完整的教育。”诸葛瑾接了一句。
从生存延续,到教育成才,幽州的制度似乎保证了很基础的公平,但是同时,也逐渐的瓦解了大家族的概念,如果不存在生存问题和教育问题,家族还能用什么来吸引族人聚集呢?家族的凝聚力也就大大的降低了,这或许就是幽州制度的一个目标。摧毁宗族势力。
“林师说过,这种制度是为了摧毁宗族势力的堆积。宗族势力过大,占据过多的资源,是社会不稳定的根源,一个家族是否优秀,应该体现在人才的培养上,而不是占有的资源上,当然,不能否定占有一定资源是必要的。”
诸葛钧虽然能说出这番话,但是却未必能完全明白这番话的力量,但是诸葛瑾和诸葛亮可是明白的。
诸葛瑾的脸色一紧,这就是理论的力量啊幽州已经在理论上占据了更高的èizì,给士族这个社会精英基层指出了一条合理的发展道路,明确的指出了社会结构的共生特性,承认阶层的差距同时也承认升降的必要性,这种认识,显然比传统的儒家和道家的社会观更先进。
“大兄,这才是我决定要留在幽州的根本所在,诸葛家在这种结构下延续的风险最小,壮大的机会虽然不是最大,但是综合起来却是最合适的地方,大兄以为呢?”
诸葛瑾长叹了一声:“不错,在别的地方,有可能凭借一己之力登上巅峰,可是风险却大的足以毁家灭族,相对来说,幽州的综合性最好,可是二弟,你是咱们仨兄弟里最有才华的一位,在别的地方,很可能登峰造极,在幽州这个地方,人才不说充斥府堂,那也是英才济济,二弟”
“大兄,弟有信心越是这样,不是越有挑战性么”
诸葛瑾深深的看了诸葛亮一眼,点了点头道:“既然小亮有信心,为兄自然是支持的,小亮才智天纵,一定能为诸葛家光耀门楣的”
“那是,二哥可厉害了,林师也常常夸奖呢”
“是么”
“大兄别听他胡说,林师还常常夸奖陆逊、阿丑、蔡琰呢。”
“呵呵,那又如何了,我弟弟可不比别人差。”诸葛瑾笑着说道,心里却不由得有性惊,西林学宫中英才众多,对刘备来说可不是好事啊
“大兄,将来我也要留在幽州,不过,我想我想从商,可以么?”
“从商?”诸葛瑾惊讶的看向诸葛均:“你怎么会有这个想法?”
“大兄不是说了么,人才和钱财啊,我要为诸葛家挣钱”
“这这等你长大了再说吧”
诸葛瑾无奈的先应付着说道,诸葛亮却眨了眨眼睛,悄悄的翘起了嘴角,在诸葛亮心里,可从来没有看不起商人的意思,只不过商人这个群体唯利是图,难免会遭人诟病,诸葛均愿意自污其身为家族着想,诸葛亮还是支持的。
长夜漫漫也终有尽时,天边不知何时已经出现了一抹鱼肚白,三兄弟的房间却一晚上都亮着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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