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远和秦羽墨之后的一天内不停赶路,靠着合理安排的路程,他们连续看了五家期望小学,然而现实让刘思远大为震惊,五家期望小学里其中居然只有两家还在正常运营。
另外三家小学如今有一家废弃,一家当了家具厂仓库,还有一家更绝,全部改造成小卖部了。
此刻他们两个正在仅有的两家仍然维持着的小学之一,团结村期望小学的校长办公室里。
校长李自强是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件缝了不少补丁的厚军装,听说两人是爱心人士后,便客气地接待了他们。
当刘思远婉转的提到有三家期望小学已经不再办学时,李自强长叹了口气道:“正常,其实我们这里也快办不下去了。”
刘思远惊道:“为什么?”
李自强点了支烟,刘思远注意到那烟的名字他都没有见过,看上去很廉价的样子。
随后他沉声道:“原因很复杂,但是主要有两点,一是生源不足,二是办学资金不到位。”
刘思远和秦羽墨对望一眼,随后李自强继续解释道:“两个原因可以细分下,生源不足一方面是因为计划生育,娃娃确实少了,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现在不少家长不太愿意送娃娃来读书,他们觉得反正也考不上大学,还不如直接务农,哎。”
秦羽墨问道:“那资金不足呢?”
李自强耸耸肩道:“就是不足呗,这么多年来老师工资都没涨过,咱能留得住人,现在都是一个老师带几门功课,学校里设备都没钱更新,整个学校就一台电脑,还是几年前畅想公司搞活动送的,也无所谓了,反正没人会操作。”
秦羽墨认真地把他反应的情况记录了下来。随后留下了李自强的联系方式。
刘思远当场表示回去就给学校捐点钱,李自强一阵苦笑道:“这位同志的爱心我很感激,不过咱学校也不能直接接受捐款,你还是捐给我们县教育局吧。”
不过看他样子,显然是完全不相信眼前两人,也只能怪刘思远和秦羽墨一身便装,完全就是两个出来自由行的小情侣。
这种人他李自强看多了。刚看到孩子们的时候,一个个热泪盈眶的,感动得不得了,当即承诺这个承诺那个,然后呢?能实现承诺的十个里面都未必有一个,没办法。这个社会就是这样毛躁,听说那些明星都诈捐呢。
李自强摇摇头,随意的对刘思远和秦羽墨表示两位自便,别影响了孩子正常学习就好。
最后这句他也不是无的放矢,确实有一些年轻人,不知道什么恶趣味,根本不管孩子们还要上课。就是喜欢拉着孩子左手竖起两根手指拍张合照然后传到什么微博上面,写一段充满了小资味道,乍一看挺有那么回事,仔细一琢磨完全就是无病呻吟的文字。
更过分的还有一些电视台的,逼着孩子们配合拍摄一些假的不能再假的东西……
李自强到现在也没有明白,这么自欺欺人有意思吗?
也看出来李自强并不十分欢迎自己,刘思远和秦羽墨也不多打扰他了,他们两个径直来到学校操场上。秦羽墨还颇有兴致的和孩子们一起玩起了游戏,而刘思远则随便找了个台阶坐了下来,一个人发呆。
思索良久,他决定暂时停止这次暗访,该看到的都看到了,他直接拨通了他在期望基金会的助理郭郡的电话,道:“小郭。是我刘思远。”
郭郡是个大学毕业两三年的小女孩,属于期望基金会秘书处的正式员工,被安排为专门对口服务副理事长刘思远的。说实话,这绝对是个美差。因为基本没事……
所以接到这个许久不见的领导的电话,让郭郡着实吓了一大跳,她连忙道:“刘部长,有何吩咐?”
刘思远淡淡道:“我现在人在黔周省,你帮我和期望基金会黔周省分会的领导联络下,我有事和他们谈谈。”
郭郡连忙答应下来,然后问刘思远人在哪里。
刘思远淡淡道:“我现在在白云镇的团结村期望小学。”
郭郡挂了刘思远电话后,心急火燎的到处找联系电话,期望基金会副秘书长方东有些奇怪的笑道:“小郭,忙啥呢?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啊。”
郭郡哎的叹了口气,这才想起来好像应该向他汇报下,于是连忙跑过去,把刘思远的电话说了一遍。
结果她刚说完,就看到方东倒抽一口凉气,脸色大变！他一拍桌子道:“出大事了！你赶快去联系刘部长,问他食宿交通方面有什么具体需要！黔周省期望基金那边我来联络！快！！！”
可怜郭郡被吓得连忙跑回自己位置,结果撞在了桌子上,痛得哇哇惨叫,不过方东如今可没有闲功夫显示风度来安慰她了,他自顾不暇啊！
几分钟后,刘思远再次接到郭郡电话,听完之后他笑着道:“小郭,看你说话的时候上气不接下气地,不必那么匆忙,食宿方面我自己都安排好了,你放心吧,至于交通,我自己有车,再说白云镇又不是荒郊野外,这里人杰地灵的,空气好的很,下次你也该来走走,哈哈。”
与此同时,方东果断拨通了一个电话给古天华,他有些紧张道:“古总,刘思远突然去了黔周省暗访期望工程,你说会不会折腾出一些事情?”
古天华也觉得有些不妙,但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保险起见立刻汇报了康常贺。
后者听完后,轻敲了下桌子,随后呵呵一笑道:“老古,不用那么紧张,我看啊,刘思远不过是顺道而已,估计他也看穿了赵若兰要支开他的想法,所以干脆自己给自己放了个大假,去黔周省穿越旅行了,哈哈哈,真是个秒人,好吧,你实在不放心,就让小柳也去趟黔周省吧。”
挂了郭郡电话后,刘思远陷入了沉思。
之后秦羽墨也来到他身边坐下,冬天的斜阳下她的鼻尖上挂着一点汗珠,看来是和那些孩子们玩游戏时候出汗的。
秦羽墨的侧脸看上去很美,尤其她刚才和孩子们玩耍时候,特别有种女性独有的温柔,让刘思远一时间有点恍惚,这和昨晚让自己抱着嘘嘘的秦羽墨是同一个人吗?
“盯着我看干吗?”秦羽墨奇怪的问道。
刘思远满脸尴尬,连忙找话道:“怎么不玩了?”
秦羽墨耸耸肩道:“上课了。”
刘思远哦了声道:“我没听到铃声,可能我在打电话缘故。”
秦羽墨摇摇头道:“没有铃声,就是老师出来叫了声……”
刘思远一阵无语,随后他把刚才电话说了遍,秦羽墨点点头道:“嗯,一叶知秋,再看也没有太大意义了,我猜马上有人要来接我们了,至于需要多少时间,就取决于你刘部长的影响力有多大了。”
刘思远被她说的哈哈大笑,就在这时候,突然学校门外传来一阵由远而近的汽车引擎声,几分钟后,伴随着开关车门的声音,然后是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很快,几个穿着夹克,鸡心领毛衣,白衬衫的人匆忙跑了进来,其中一个老远看到了坐在台阶上聊天的刘思远和秦羽墨,犹豫了下随后走过来道:“刘部长?”
秦羽墨轻笑一声,用很轻的声音说了句:“好快,比我想象中还快……”
刘思远笑了笑,拍了拍屁股上的灰,站起来道:“我就是,请问您是……”
那人连忙换上一副恭敬的表情,伸出双手满脸热情道:“刘部长,我是白云镇党委书记谢建成,我代表白云镇党委,镇政府热烈欢迎刘部长前来考察工作！”
刘思远哦了声,随后带着一丝领导特有的矜持和他握了握手,随后介绍了下秦羽墨,表示她是远阳集团负责慈善投资的经理,特地来这里考察期望小学情况,并酌情捐款。
谢建成同样热情地欢迎了秦经理的到来,随后刘思远和秦羽墨便随着他们一行人走了,临走前秦羽墨看到闻风而来,看得目瞪口呆的校长李自强,她特意走过去,认真到:“李校长放心,我承诺的事情一定完成！”
李自强看到几乎整个白云镇在家的领导全部出动的阵容,立刻就明白了,这回自己看走眼了,刚才这两个年轻人绝对不是普通人,否则断然无此礼遇！
当天晚上,确切说也就是刘思远打电话给郭郡之后大约五个小时,黔周省期望基金会秘书长一行人就风尘仆仆的赶到了白云镇,效率高的惊人。
秘书长巢宁是个五十多岁的男子,看到刘思远他连连表示刘部长来黔周省考察基金会工作,是他们的荣幸之类的。
刘思远不冷不热道:“巢秘书长,我来黔周省已经好几天了,之前都是自己到处跑跑,想看看我们期望小学建设的实际情况……”
大冷天的,巢宁只觉得自己的背脊开始冒汗,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到刘思远沉声道:“巢秘书长,坦诚的说,看下来情况不容乐观啊。”
当时他们正在谢建成安排的饭局上,当刘思远说完那句话后,原本热闹的场面一瞬间场面就安静了下来,谢建成看了眼满头冷汗的巢宁,心里也暗叫一声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