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中国,陆军只有一个150重炮标,还属于禁卫军。武昌危机,北洋军都调不动这个炮标。75口径的火炮,算是当今国内步兵最大口径的支援火炮。
王遇甲是内行,听这落弹的密集程度,动容道:“至少一个炮标!”北洋军装备的75炮,多是德制行营炮或者施耐德过山炮,多属于退架炮,射速根本无法跟安徽军装备的最新山炮相比,所以王遇甲即便是内行,也听错了规模。
正说着话,前方来电求援,吴金彪称遭遇民军大规模炮击,正在组织反击。请求援兵,以备反击用。同时指出,民军大炮在北洋军大炮射程之外,可见民军装备的是一种更先进的火炮。
冯国璋并不太担心,即便是安徽军能打,北洋军也不差分毫。而且安徽军不过一个混成协,前方还有三四千的部队,守一个一天两天都不是问题。
“看来,得给这帮安徽绿皮一点颜色看看才行啊。”冯国璋自言自语,王遇甲在边上并没有那么轻松,反而有点担心。
“你部立刻向襄河黑山一线发起攻击,突破黑山一线,从侧翼包围绿皮军。回电李纯,告诉他,没有援兵,死死给我拖住绿皮军。”
冯国璋镇定自若的下达命令,王遇甲斟酌一番,还是提醒一句:“不如让王占元派一个标,支援一下李纯。毕竟,李纯部在绿皮跟前吃过亏。”
冯国璋沉吟再三,点点头。
马继增不放心前方,带着卫队上了锅底山阵地。绿皮军的厉害,马继增是知道的,这一次再败了,怕是要被冯大人砍脑壳了。上一次战败,冯国璋要枪毙马继增、张敬尧,还是李纯苦苦求情。这才保下两人姓名。
清军在锅底山阵地上约有一千人,半个小时的炮火后,阵地上伤亡接近一成。这也是吃了上次的亏。这一次张敬尧拿下锅底山之后,不让士兵立刻休息,而是先挖工事。
即便如此,半个小时的炮击下来。密集的弹雨之间,如同置身地狱。
天未破晓,绿皮军已经发起了第一波攻击,趁着晨色的掩护,快速的接近了第一道阵地。张敬尧拎着战刀。四处走动,给兄弟们打气鼓劲。
即便如此,设下三道防线的张敬尧,还是大大的出乎预料。
仅仅十分钟,第一道阵地就被突破。张敬尧甚至都没反应过来,阵地是怎么丢的。阵地上整整两队人,两百多条枪,还有两挺马克沁。上次炮击之后。张敬尧吸取一些教训。在布置机枪阵地的时候更加的隐蔽。
但这也好不了多少,依旧之布置在正面。马克沁的压制确实起了作用,即便是散开队形,攻击部队也受到了机枪压制带来的人员伤亡。不过机枪没有威风多久就被打掉了。
这一次的机枪被打掉,不是迫击炮的作用,而是跟随掩护的阻击手。
刘二江这样的阻击手一共有四个。他们落在队伍的后面,两人一组。目的明确,就是打掉北洋军的机枪火力点。射杀军官。
刘二江,安徽宣城双桥人,农民出身。刘二江使的一手好鱼叉,能轻易把潜藏水中的黑鱼叉中。一场大水冲毁了刘二江的家园,千余百姓聚集县城抢粮食,巡防营开了枪。刘二江逃走,上山当了土匪。大概是眼力好的缘故,刘二江的射击成绩上来很快。一次芜湖城里来了人,在夜校里学习成绩不错的刘二江被挑选中,跟着去了芜湖城外,接受一种很特别的训练。刘二江不怕苦,就怕芜湖的官军不要自己了。在芜湖,吃的叫一个好啊,顿顿红烧肉管够。刚到芜湖的时候,别说吃红烧肉了,就是闻着味道都扛不住。
为了能够顿顿吃上肉,刘二江分外的卖力气。三百多人接受训练,被淘汰者大半,最后只剩下一百来人留下。刘二江要不是没什么文化,成绩能进前十。不过论枪法,他是第一。
端着带有瞄准镜的阻击步枪,当初第一眼看见这玩意,刘二江就觉得特别的亲切。觉得自己能知道这枪想干啥,队上要求每天不管做啥,枪不能离身。刘二江睡觉都抱着这杆枪。
一年的时间训练下来,刘二江成为了第一批阻击手。上一次战斗,刘二江因为受了风寒,没捞上打那仗。回头听几个同伴吹牛,把他给挤兑的够呛。
所以这一次,刘二江憋着一股劲,一定要好好打。
阵地上的马克沁机枪刚刚开始扫射,就被刘二江盯上了。另外一组也盯上了,但是几次都没打掉。刘二江在藏身处细致的观察,心里默默的算计一番,瞄准镜里的清军狰狞的面孔成为了他瞄准的目标。
锁定!扣扳机!机枪手的脑壳成了西瓜瓤。再锁定,扣扳机,打掉了两个接替的机枪手,让这挺机枪彻底的哑火。
失去机枪的压制,一营先头突击队冲到阵前三四十米开外,手榴弹一通招呼,烟雾未散,突击队已经爬起冲击,不过眨眼的工夫,突击队冲上第一道阵地。人手一支盒子炮,团长把全团的盒子炮都集中使用,顺便还把辎重营的冲锋枪也借来了。
这等火力进了阵地,但闻清军惨叫声四起,泼雨一般的子弹面前,个人武勇毫无意义。
清军被打的难以招架,一部分人直接跪地投降,还有百余人逃走,突击队随后猛追。
再次面对绿皮军,张敬尧再次升起那种难以抗拒的滋味。这伙绿皮打仗,你说他多猛不见得,但是打的真是刁!突击队锥子似的往前突,撕开缺口立刻涌进来后续。
更要命的是那种奇形怪状的轻机枪,那玩意叫一个多,哗哗哗的响不停,压的阵地上头都抬不起来。北洋军号称全国第一,向来都是压着别人打的份。上一次败还好说,被打了个冷不防。这一次,做足了准备,照样被打的找不着北。
攻击发起的一个小时后,第二道阵地也被突破。张敬尧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到处奔走,拼命督战。总算是打下第二道阵地后,绿皮军的攻势稍稍减弱,渐渐的暂停。张敬尧还没来得及喘一口气气。后头有人问:“怎么搞的?那么多人收这么一块阵地,怎么就被打成这样?”
张敬尧一回头,吓了一跳道:“马大人,您怎么上来了。”
说话的正是马继增,他带了一个营的援兵赶到。见锅底山阵地只剩下一小块顶峰,心里吃惊的够呛。上一次马继增是被败兵裹挟的跟着退了,心里很是不服气。这一次也是憋着一股劲,想要一雪前耻。没曾想上到阵地一看,傻了眼。
“不是兄弟们不拼命,是这绿皮军仗打的刁钻了。”趁着安徽军暂停的当口,张敬尧赶紧的汇报过程。最后道:“您既然来了,就看看吧。好在援兵到了,兄弟们的士气也上来了。”
话音刚落,呼啸声至。“炮击,赶紧掩蔽!快把大人拉下去。”张敬尧死活拽这马继增到了后面,就这一路上,好几发炮弹就在几十米开外爆炸。好在绿皮军的打击目标是阵地上,马继增得以安全退下。但是他坚持又回来,找了个隐蔽处观战。
这一次安徽军打的更加凶残,弹幕徐进!这一招是法国人在一战吃了无数亏才总结出来的招数,安徽军提前用上了。
马继增亲眼目睹了一场前所未见的攻击战,绿皮军排出散兵队形往前冲。少有抵抗便伏地反击,轻重机枪、迫击炮,雨点一样的火力落下来。山头上的北洋军拼命射击,几挺马克沁喷出火舌,刚刚压制住下面的势头,机枪阵地立刻遭到打击。
马继增眼见着一个机枪手的脑浆飞溅,另一个机枪手刚上去,一发炮弹就落了下来。轰的一声,这个机枪阵地废了。马继增强忍内心的恐惧,举着望远镜看着山下的绿皮军。
一道一道的火舌往上飞,有认识的马克沁在扫射,也有不认识的单兵机枪。还有一些铁管子炮,望远镜里清楚的看见,那些绿皮往里头放炮弹,发出咚咚咚的声音!
北洋军的反击不能说不激烈,不断有绿皮军倒下,但是他们丝毫没有被吓着,一个人倒下,立刻有人跟上。还有一些个背着箱子的士兵,冲到伤兵跟前简单包扎后,背着伤兵撤下去,还能看见一些民夫在抬担架。
十几分钟后,这一次进攻又被打下去了。马继增松了一口气,张敬尧来汇报战果,刚刚来到的一个营,刚投放的一队兵,损失过半。机枪就不用说了,全被打掉了。
马继增倒吸了一口凉气,不是亲眼看见,怎么会相信这仗还能这么打?国内第一的精锐北洋军,打个防御都这么累,要进攻还有个好?
“不行,这个情况必须立刻往后报。”马继增飞快的写了一段文字,把身边卫兵派了一个回去送信。卫兵刚走,呼啸声又起。
马继增心里暗暗叫苦的时候,突然一回头,见身后的美娘山方向火光冲天,顿时大呼:“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