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分明就是一个稳赚不赔的买卖!
既然是稳赚不赔的买卖,岂有不做的道理?
计定之后,郑商伦将家中财产尽数献给了叛军将领田承嗣,田承嗣自是心中大喜。
一方面叛军急于收买人心给这些投降的世家子弟吃一颗定性丸,另一方面,经过连番大战军中将领也确实折损严重。总之,最后郑商伦稀里糊涂的成为了一名百夫长。
由于郑商伦有心计谋略又善于钻营,不久就立下‘赫赫战功’得以统领一营之军。田承嗣也知道郑商伦的底细,清晓他没有多少将兵之才,遂只将在荥阳、洛阳等地募集的伪军交给了他统领。即便这样,田承嗣还有些不放心,派遣了几名心腹安插到郑商伦营中做副官。
郑商伦对此当然是心知肚明,但迫于田承嗣的威势,不得不委曲求全,装出一副驯顺的样子。他早有心将军营中的眼线清除,苦于没有机会,而如今唐军的到来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怎么能错过?
借刀杀人,绝对不会脏了他的手!
“祖鲁尔将军,本将派你领一百死士上前阻拦唐寇!”
郑商伦微微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打量着近前的副将。
那被他唤为祖鲁尔的胡将蹙了蹙眉拱手道:“郑将军,唐军来者甚多,你就给我一百甲士,怎么可能拦得住他们?”
郑商伦冷笑道:“如今本将军身侧的甲士也不过三百,难不成都得拨给你?军令如山,难道祖鲁尔将军想违抗军令吗?”
“你!”祖鲁尔被郑商伦逼得一时语噎,只愤恨的甩了甩手臂道:“去便去,只希望郑将军对的起田大将军对你的苦心栽培!弟兄们,我们走!”
说完祖鲁尔便拔出腰间弯刀,率先朝唐军奔去。
“跟我斗!”望着祖鲁尔渐渐隐去的身影,郑商伦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
抬臂,扬刀,劈!
窦青再挥一刀,将一名试图偷袭自己下盘的士卒砍倒在地。窦青甚至都没有正眼去瞧那在血泊之中挣扎的叛军士卒,兀自向前迈步而去。
杀人,杀人,杀人!经过这么些年在战场之上的磨砺,他早已变得麻木不仁。但那又怎样,他是为了大唐而战,他丝毫不后悔!
即便他今生注定背上许多怨债、亡魂他也会毫不犹豫的战下去。
都督说过,这是一名唐人的责任。既然自己享受到作为一名唐人的荣耀就有理由承担起属于一名唐人的责任。
这份责任便是守护自己的家园!
任何敢于毁灭华夏文明的人都该杀,任何打算侵袭他们家园的人都得死!
只有这些人都死绝了,他们才能从新过上太平的日子,不用再饱受战争荼毒之苦。
当战争不得不发动的时候,战争便是正义的。
他们所求的只是此战过后,河清海晏!
“噗!”
窦青狠狠一刀刺入了一名叛军军卒的胸脯,待看到那名军卒的面庞时不由的蹙起了眉。
看着军卒的样子不像是范阳、平卢的胡人,却更像是荥阳、洛阳一代的大唐百姓。
大唐百姓怎么会出现在叛军军中?
窦青大惑不解。
正在他犹豫的片刻,那被窦青刺了一刀的叛军却是大笑着紧紧的抱住了窦青的双腿。
窦青大惊慌忙去踢那半死的军卒。可不管窦青如何踢打,那叛军军卒就是死活不肯松开。此时窦青的身子被叛军军卒紧紧贴着,刺入那军卒的横刀将将被他贴身压着,根本用不上力抽出。
窦青急的满头大汗,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噗!”
窦青只觉得背心一痛,蹙眉转身朝身后望去。
一名同样大唐百姓模样的叛军军卒正手持一柄断刀狠狠的刺向了自己的背心,嘴角还挂着冷笑。
“你,你”窦青只觉一阵气血上涌,眼前一黑便昏死了过去
黑夜尽去,天色将明。
李括望着燕军军营内的遍地尸首,只说了一句话:“把弟兄们的尸首都焚烧了装到陶盒里吧,我答应过带他们回家,现在也不能食言。”
这一场夜战,第二折冲营的弟兄虽然顺利的夺下了营寨,却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全营将士战死三百余人,受伤五百余人,便是窦大哥自己都身受了重伤。
随行的军医说那刀甚是危险,距离心脏非常近,若是偏上半寸兴许就能夺了他的性命。
当然,叛军的损失更为严重,除却极少的几十人,尽数营中叛军都被斩杀。但稍有遗憾的是,敌军主将提前脱逃。
“小春,你留下五百人殿后,好好照看窦大哥。我和其他营的弟兄继续往前走。”
李括背负着双手,沉声命令道。
“都督,可是我”王小春显然不太满意于殿后的工作,努着嘴想争辩些什么。
“这是军令!”李括却是斩钉截铁道:“我们为了驰援睢阳已经付出了这么惨重的代价,若是再没有及时赶到,对得起死去的弟兄们吗?”
王小春埋下了头,不再言语。
“眼下,窦大哥的身子需要静养不能疾行,我便把这个任务交给你了。小春,我相信你!”
说完,李括再不言语,迈开方步朝前走去
尹子琦望着几百步外那座燃满了血浆的黑灰色城池,眉头紧紧蹙起。
十万大军,围攻睢阳城七八个月,却仍然不能将其攻克,这件事若是传将出去被大燕朝廷中的其他将领得知,自己还怎么抬得起头。
“大帅,依卑职之见此时睢阳城中的唐军已经是强弩之末,我们只需要再稍稍加上一把气力,就能一举破城。”令狐潮一面媚笑的冲尹子琦拱了拱手,谏言道:“以卑职的了解,这张巡就是个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您若是想劝降他投靠我大燕,怕是不太可能了。倒不如狠下心来,命三军用命攻城。只要睢阳城一破,别管他张巡是死是活,还不是落到您的手中,到时您想怎么办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听令狐潮说的这般轻松,尹子琦心中微微不愉。
睢阳城要破了!
睢阳城就要破了!
同样的话,这些时日以来自己已经听了不下十遍。可结果呢?如今这睢阳城头飘扬的不还是大唐的军旗?
这个令狐潮别的本事没有只会耍些嘴皮上的工夫。若是他围攻雍丘时没有放走张巡,这块茅坑里的臭石头也不会移到这睢阳城中,自己也不会耗费这么多气力和这厮干耗!
尹子琦越想越看令狐潮不顺眼,只冷冷道:“哦?那令狐将军的意思是,睢阳城马上就要城破了?”
令狐潮忙道:“是啊,卑职夜观天象,有流行划过天际,该是”
“好,那本帅便命令狐将军为攻城先锋,务必在三日之内攻下睢阳城!”尹子琦挥了挥手打断了令狐潮的话,径直下了军令。
令狐潮一时愕然,半晌才明白过来尹子琦是让自己去打头阵,连忙道:“大帅啊,卑职不是这个意思。卑职的意思是”
尹子琦厉声打断道:“令狐将军,军令如山!既然本帅已经下了军令,你又为何在此推三阻四,不肯领命?莫不是你与唐人有什么勾结?”
“啊,大帅明鉴,大帅明鉴啊!卑职可是对大燕、对大帅忠心耿耿啊。卑职虽然在唐朝做过伪官,但早已诚心弃暗投明,这些大帅您都是知道的啊。”
尹子琦冷冷道:“既然如此,你还不领命!本帅限你三日内破城,若是三日内你还拿不下这睢阳城,哼哼,那便别怪本帅心狠手辣!”
令狐潮下意识的打了一个寒战,朝自己的脖颈摸去。
“还不退下!”尹子琦狠狠夹了令狐潮一眼,厉声道。
“哎,哎,我这便去,卑职这便去。”
令狐潮懊丧着脸退下了
ps:所谓的‘唐奸’其实比胡兵本身更令人嫌隙。如果说安禄山所领的胡兵站在他们自己的立场,所作所为还勉强说的通的话,这些‘唐奸’则无论是古是今都无法接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