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酝酿了很久的酸雨,在温暖的阳光,打在由小冰晶组成的云上时,冰晶融化,冒起白色的雾气,模糊了众人的眼睛,然后化作瓢泼大雨,簌簌落下。
然而他们没有哭。
他们是部落未来的战士,是顶梁柱,怎么能哭?
他们的亲人是为部落的生存而去死,为他们而去死,只要完成此事,就能活下去,这是喜事,怎么能哭?
幼儿孩童们不想哭,那从一开始就印在他们血脉中的坚强,不允许他们哭。
可他们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流出了眼泪。
尽管流泪,他们依然默默的忍着,不吭一声。
甚至为了掩饰自己的窘态,他们还在笑,拼了命的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然而没过多久,就有一只小猫忍不住哭出了声,它“喵”的一声惨叫,竟然发出如同人一般的哭腔。
这一下如同火药被点燃,“喵”的一声,所有小猫们都哭了出来。
飞在天上的大人们面带微笑,没有太多的感伤。
他们低头俯视,把小岛上的每一棵树木,每一粒沙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海风轻轻吹起,穿过椰子树的发梢,引得椰子树花枝乱颤的一阵娇笑,带来清凉,卷走白色沙滩上的炎热,吹进海水间。
蔚蓝的海水包围了小岛,俯视之下,犹如镶嵌在蓝色画布上的明珠,璀璨夺目,却又不失宁静。
这里景色优美,食物丰富,与世隔绝,是一座人人向往的世外桃源。
在平时。众人虽然也很喜欢在这里居住,但再好的景色,要是天天都看,也就不算什么了。
只是他们到了这一刻才发现,原来这里的景色这么美,美得让他们不想离开。恨不得生生世世都居住在这里。
他们发现,不管怎么看,看多久,这里的景色都不会让他们生厌,只会越看越想看,似乎一辈子都看不够,双目一直仔细的观察每一处细节,好似要把一切都记在脑海里。
其实,这里的景色并不算太出众。
但这里是他们的家园。他们的亲人都居住在这里,哪里有家人,哪里就有风景。
他们的目光,终于落到了地面上那几百道稚嫩的面庞,与他们的蒙胧眼神对视着,笑容更盛。
他们就这样望着,直到能把对方的每一根毛发都记住,才转过头来。看向勿邪。
“勿公子。”
“勿公子。”
“勿公子。”
他们感激的望着勿邪,恭敬的称呼他。
那声声的爱戴之意。紧紧的包围了勿邪。
他们对于勿邪,已不知该怎么表示感激了,勿邪帮他们的,实在是太多太多,多到难以回报,哪怕是用命。都无法偿还。
勿邪迎着那一千多道的目光,叹口气道:“我们走吧。”
哭声更大,那无数滴眼泪犹如骤雨般,“哗哗”的打湿了沙滩,白色的沙子。变成了褐色,蔓延至整片沙滩。
就如同他们此刻的心情,灰色的悲伤。
勿邪转过了身子,飞向了对岸。
在河的对岸,有一座最近布置好的传送阵。
此阵长有十丈,宽有十丈,是个正方形的形状,每次可传送二百人。
不过此阵由于时间缘故,并不是真正的中型传送阵,只是个中小型传送阵,而且并不是永久使用的,最多使用十次。
这也是因为时间仓促,勿邪等叫来陈徒三人,已经离出发日期不远了,索性随意布个能用的阵法。
此阵法能够传送到几十万里远的地方,正好离魔宗血蝴蝶不远,一过去,只要再飞上一个时辰,就能发动进攻。
所有天猫族人都飞到了这片巨大断崖的平台上,幼孩们站到外围,大人们站在里面。
而勿邪四人,站在最中间。
勿邪转过身子,看了看身后的众人,淡淡道:“我与前二百人走第一拨,剩下的一千四百人分成七拨紧随其后,如果没有特别的地方,那便立刻启程吧。”
众人点了点头,拳头紧紧握着,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陆续走进传送阵。
猫腻看了看勿邪,叹了口气,没有说什么,但他的手,却悄悄的放在了储物袋上。
可就在这时,天猫女却拦住了勿邪,露出了难得的微笑:“勿公子,你做的一切已经够多了,此事,你不必做的,我去便好。”
众人有点诧异,又觉得没什么好诧异的。
勿邪对他们做的确实够多了,如果连送死都让他去,那真的无话可说。
只是天猫女直到现在才说要自己去,确实让人很诧异。
勿邪凝重的道:“你是这个部落的族公,你才应该留下来,我前去并不是因为你们,我自己有自己的目的。”
天猫女低下头,再抬起头时,双目泛红,移开目光,望着那一双双注视自己的族人,高声道:“让我们为勿公子,还有族中的勇士送上最后一程,以酒,饯行!”
她说罢,一拍储物袋,顿时从中飞出两千多个碗,无数坛酒,落到众人的身前。
猫牙看了看自己胸口,沉默无语,拿起酒坛和碗,忽然把碗摔在地上,直接拔开了酒塞,大笑道:“最后一口酒,用碗怎喝得够?”
仰头,倒酒,酒水“咚咚”的灌下,浇得他满脸都是,流到他的脸上,胸口上,顿时传出一阵又灼热,又清凉的感觉。
众人纷纷摔碗在地,拔塞就喝,哈哈大笑。
天猫女亲自拿过一个酒坛,倒了两碗酒,一碗端到了猫腻面前,一碗端到了勿邪面前。
她看着勿邪,脸色有些苍白,郑重道:“勿公子,此酒下肚,一切便都结束。”
“一切便都结束。”勿邪喃喃的重复着这一句,双目闪烁奇异之芒,二话不说,一口灌下。
一坛老酒,道尽多少愁肠。
勿邪转过身子,喝道:“出发!”
众人纷纷把酒坛和碗摔在地上,双眼通红,那声声愤怒的碎裂声,便是他们此刻的心声,犹如坛碗般碎裂。
那热酒灌热心肺的感觉,就像是通红的生铁,正在经受锻造,百折不屈。
勿邪转过身子,抬起脚正要踏进传送阵,忽然一阵晕眩无力之感攀到心头上,脚下一软,栽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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