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鄣县东三十五里,有青山,绝壁干天,孤峰入汉,绿嶂百重,清川万转。。归飞之鸟,千翼竞来;企水之猿,百臂相接。秋露为霜,青萝被迳。风雨如晦,鸡鸣不已。信足荡累颐物,悟衷散赏……
这是一篇吴国请文,说的便是故鄣城著名的灵雾峰大竹海,方圆百里全是青竹,延绵望不到尽头。在竹海之间,有一口五女泉,泉水终年叮咚作响,饮之甘之若饴,吸引了无数飞鸟走兽在这定居,每rì清晨时分、落暮时分,漫天的飞鸟在朝阳暮sè中,排着队如行军打仗一般,在天空行着各种各样的阵式,清脆的鸣叫声,如同一曲美妙的盛典,在天空回荡!
如此奇观,自是声名远颇,吸引着九州十八郡的文人sāo客们,不远千里来游玩观赏。
如此美景,那些钱多没地方花的贵人们肯定一眼看中,纷纷举家前来。
前后不到十年,便有上百家富贵人家在此隐居,时间久了,这里便成了一座城外之城,名唤竹溪城。
竹溪城富贵万家,连走在街上贩卖烧饼的大妈,兴许都有可能是哪家老爷夫人没事干,出来遛弯儿——都是一群钱多没地方花的家伙,卖烧饼,你当他是为了卖烧饼?
所以,在竹溪城,不要小看任何人,更不要得罪任何人。谁也不知道,对面看似柔弱的小人物,是不是有着什么巨大的后台。你若浊了眼,动了粗,那就等着无穷的麻烦找上门!
所以,在这种神奇的地方,肯定天天都会发生各种神奇的秩事,只要驻步在坊间喝杯小茶,你肯定就能听到一些令人大开眼界的传言。当然。既然都说了是传言,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那便要你自己判断了。
但这一天。全城都在议论前天的那两道彩sè霞光。
“那霞光,太美丽了。我发誓,那是我今生见过最美的霞光,没有之一!”
“废话,这等霞光,百年难得一遇,不是谁都有福分能见着的。”
“听说,两百年前。辽东王家,就是因为这种霞光,才出了个奇侠王越。你说,这回是不是又一代奇侠旦生了?”
“这个谁知道哪。奇侠这东西,几千年一出,哪能那么容易。不过,谁也说不准,这霞光。实在太美了,说不定真是什么神仙下凡呢。”
“要说神仙下凡也有可能,咱们竹溪城百里大竹海,何等美丽,怕是仙家也要羡慕。”
“哈哈。这倒也有可能……”
“哈哈……”
说起自己这大竹海,每一个竹溪人都发自内心的自豪,发自内心的敬爱。
话说三天前。
那一天,风高气爽,万里无云。但在午饭前后,却突然风起云涌,疾风大作,从云层深处飞来两道霞光,一道遁入东城皇甫家,一道遁入西城王家。接着,两家同时旦生了一男一女两个婴儿。
那场景,那情形,便是走南闯北见贯了世面的富贵大家,也叹为观止。
瞬时间,那霞光便成了全城最火热的话题,东城皇甫家和西城王家也自然成了热门词汇,上门瞧热闹者不知凡几。
连灵雾山上灵隐寺都派出了两名大师,分别为二人洗礼启蒙,只是那大师说二人福缘太深,灵隐寺不敢收入门下,却只能算是两名记名弟子,跟随两名大师学些基础的修炼之术。
“此子九龙环绕,紫气升腾,是为大富大贵大显大圣之像,非凡人可比。此等仙圣之体夺天工造化,乃万物争夺,为世人所忌。切记十岁之前不可出门,否财必有大难!”
“啊?那……那可如何是好?大师怎么教授小儿?”
“无防,每月月中,我会下山到施主家中小驻,教授他一些强身之法。至于师傅之名,老纳却是不敢自大,最多只能收个记名弟子。”
“好。有劳大师了。”
大鼻子方丈的jǐng言吓坏了王大老爷,自此将儿子深藏大宅,即便见人也以纱巾蒙面,推说偶染风麻,不便见人。
王家生的是个小子,取名王越;皇甫家生的是个女子,取名皇甫天心;两家因为同样的际遇,倒是走得亲了。
只是这对儿女因自小跟了不同的师傅,却是从未照过面,只是常听人议论之时,说起自己,必定要说起另一方,弄得二人都郁闷不已——当然,因为是异xìng的缘故,竟也心有涟漪,满怀期待,个中原因,想必大家都懂的。
比如说王越,他便会在清晨练剑之余,远望东方,思索着对方在做些什么,猜测对方长得什么模样。这种期待,随着年龄的增长,变得越来越强烈,以致于几乎要影响了自己的修炼情绪。
虽然王越此时不过七岁,却也懵懵懂懂的知晓一些儿女之情——当然,这些主要是因为客人们总拿他俩来取笑造成的,王越想不懂都没办法。
唉,难道,人长太帅,连神佛都挡不住?
王越得意的感叹着,拿起竹剑又练起来自己梦中的神秘剑法。
这套剑法不知从哪来,自从他两岁那年做了一个梦之后,这套剑法便如天生而成一般,自然而然的学会了。连灵隐寺的大鼻子方丈也惊叹此剑法之jīng绝,可惜这剑法却只有王越会使。因为他自己都没学过,就那么做了个梦便突然学会了,想教别人,却是无从教起。如此,那方丈这才惋惜作罢。
如此练了三年,在六岁那年,王越又做了个梦,梦中又神奇的学会了一套修仙诀。这套仙诀与大鼻子师傅教的心经多有不同,甚至在本质上绝然相反,但配合着那套剑法,竟如天作之合,威力倍增。
“九少爷,老纳的弥陀心经讲究的是顺天应地,普度众生;而少爷这功法。却隐隐有种破法夺天之意。如此逆天之意,怕是只有少爷这种仙圣之体才可修炼。这等功法老纳从未有闻,也不知如何修炼。此等逆天功法。若是旁人练之,怕是反与身体有害。少爷莫要轻意告之三耳。以防害人xìng命。”
“是,师傅。”
虽然得了师傅的开导,但王越还是不知这仙诀对与错,心里总是不踏实。
只是这仙诀邪门得很,便是他不练,这仙诀也没事自己在身体里溜着玩儿,从头到脚。从心到肝,终rì缓缓流转,令王越终rì惶恐,不知道自己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
这种情况持续了一年才稍有缓解。那仙诀只要王越不念,倒也不至于自己溜弯儿。只是只这一年时间,竟然将一个七岁小儿,生生给练成了二星武者!
七岁的二星武者,这要是让人知道。绝对的切片研究做实验的节奏!要知道,连故鄣城城主也不过六星武者!
所以,这事除了王越自己,谁也不知道。大鼻子师傅只当王越仙圣之体之必然结果,倒也没有太过于大惊小怪。
因为这些怪事。也造成了王越沉默寡言的xìng格。
在王家,虽然王越的母亲只是个侍女出身的小妾,但母凭子贵,却因为王越的原因,生母云氏也在王家水涨船高,几乎凌驾于正妻何氏之上。几个正妻、夫人出身的哥哥姐姐们都也不愿找王越玩,加上大鼻子的jǐng言,他从来没有出过大门,可怜的王越终rì便只能在前宅小院和后宅林海中来回走动,过着两点一线的单调生活。
所以在王府,除了两个流鼻涕的跟屁虫软妹子,王越几乎没什么朋友,只是终rì的练剑习武,或是孤独的坐在屋顶,眼望着远方延绵不绝的竹海,静夜听涛,竹林剑舞,小小年纪已有了远超常人的早熟。
这一rì,王越照常在竹林练完剑,跃到一颗碗口大的竹子之上,压着竹枝盘腿而坐,开始晃晃悠悠的练着那先天仙诀。
“哇,哥哥好厉害!”
“九哥,你也教我骑大马好不好嘛?”
两个五岁软妹子在竹林里拍手叫好,白衣的就知道叫好,典型的脑残粉,青衣的小眼滴溜儿转,似乎分分钟都有无数个坏主意冒出来。
两人边叫边冒着鼻涕,围着大竹子大呼小叫。王越在竹梢直翻白眼不予理会。
两位妹子的叫唤没得到九哥的回应,倒是把做工的仆人们给吸引过来。
“看,九少爷又在竹上练功!”
“好神奇!好厉害!九少爷竟然可以在那软软的竹枝上打坐,好厉害!”
“是啊,我听说,这本事,只有灵隐寺的大鼻子和尚才有的本事。没想到,咱们九少爷竟有这份才能!”
“我看,老爷这十来个儿女,怕是只有九少爷和四小姐才有些真本事,其他少爷嘛……”
“嘘!禁声,这话也是你能说的?让二少爷听到不把你的皮给扒了?”
一群仆人在林边做工,指着竹梢的王越议论纷纷,一名青衣家仆左右望了望,拉着那个嘴碎的黄衣家仆匆匆离去。
只是,那青衣家仆貌似阻止得晚了。在不远处的一片竹林中,一群少爷小姐们正带着狗腿子踢球。众人自然看到了竹稍的王越,也自然听到了几位家仆的议论声。
一名油头粉面的白面少爷气得直跳了起来,骂道:“小九儿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出生的时候碰到好天气么?还真以为他就是神仙下凡?我呸,不过一个毛事儿不懂的闷儿棍儿!他叫王越,就真的有奇侠王越的命?见鬼去!……哼,那青衣黄衣两个贱人是哪房的?回去直接拖出去喂狗了!”
少爷旁边头号家仆旺福媚笑着回道:“五少爷,那是三夫人房里捡薪的大财二财,是从三夫人娘家带来的陪嫁家奴。”
白面少爷冷哼道:“哼,娘家?她唐门人才凋零,家不过万金,纯属小门小派,而这三娘连这种不入流的小门派都没出师,整儿废物一个,在我们王家,哪轮到这些狗腿子张狂。二哥,你说,怎么办?”
正在练刀的劲衣少年闻言收刀,接过家仆的手巾抹了抹汗,yīn冷道:“哼,小小跳梁小丑,计较那么多干嘛。五弟,你与我一母同胞,想做什么便去做。出了事,二哥帮你顶着。”
那白面少年大喜,道:“有二哥这话我就放心了。瞧我的!”说着,白面少年带着一帮家奴便回宅去了。
劲衣少年冷眼瞧了瞧离去的五弟,冷哼两声,喝了碗烧酒,便再一次跳入林中练刀,只是眼角,时不时的扫过竹稍的王越,眼中浓烈的嫉妒与恨意却是藏也藏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