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云山走到王越面前,拱了拱手,温和的笑道:“这位小哥儿请了,在下司徒山庄一等护庄护卫头领贺云山。不知小哥儿如何称呼,家居何处?”
王越笑道:“贺头领,你的本事我已经见识到了。我很欣赏你。不知如何你才能够跳槽到我手下做事?”
“噗嗤!”
众人扑哧一声乐了,明眼人都知道贺云山打的主意,但怎么也没想到,王越会突然来这么一出,众人脑子一时竟完全脱弦,完全跟不上这少年的思维。
“呃……”即便以贺云山这江湖老油条,此刻脑子也立等当机,顿了半晌,这才回过神来,僵硬着脸说道:“多谢小哥儿抬爱。能不能……请小哥儿换个地方吃饭,无论小哥儿吃多少钱,我贺某人全付。”
王越又笑道:“贺头领,你在司徒山庄做一等什么头领,一月俸钱多少?”
“小哥儿……”
“无论多少,我给你出双倍!”
“小兄弟……”
“三倍!”
“这位少爷……”
“五倍!”
“少爷……”
“十倍!只要你来,我们宅里的护卫,全归你管!”
“……”
贺云山完全懵了,跑江湖几十年,真的、真的是头一次看到这种事情,还是发生在自己身上!贺云山感觉自己的脑子一片空白,好像世界正在崩溃,好像心中的信仰正在塌陷。
“噗哧!”
“哈哈……”
清风楼里一片笑声,既嘲笑贺云山的窘态。也在震惊王越的手段。如此一掷千金,只为一个第一次见面之人,如此狠辣的作风,如此豪爽的xìng格,真的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少年么?
别说贺云山了,便是在座的旁人,也有种毛遂自荐的冲动。
三个铁粉儿自然是一脸崇拜,花痴的更花痴。拍马的更是拍得是啪啪直响。
“哥哥,你好帅哦。”
“九哥,你太无耻了!不过我喜欢!要不你也包/养我,我很好养的,只要一月给一本秘籍便打发了。”
“九哥,我太崇拜你了。我对你的敬仰如长江之水延绵不绝,如黄河之泛滥一发不可收拾!……噫?怎么没人踢我?好难受啊!”
贺云山完全被打败了。灰溜溜的离开王越身边,也不再管其他客人了,直接迎上一对夫妇,喝道:“杨综,别装聋做哑了。我说了这么久,难道你一点也不着急么?怎么不跑了?”
那青年武士杨综喝了口酒,淡然道:“不跑了。我从北跑到西。从西跑到南,又从南跑到东,跑了几万里,孩子都出世了,还跑什么?”
“哼!知道就好!”贺云山冷笑道:“你得罪了我们司徒家,任你是跑到天涯海角,我们也定要抓你回来。识相的,还是乖乖交出来,省得又要受些皮肉之苦。”
杨综摇头笑道:“我不会告诉你的。你明明知道的,我不会告诉你。为何又每次都要这么问?就像你每次在清场前总要说那些漂亮话一样,听话的人你不怕,不听话的人不怕你,那些话说了又有何用?”
“噫,这人说得好像有些道理。”王越几人一想,倒还像那么回事。
“哼!”贺云山道:“我司徒山庄行事光明磊落,岂是你这小偷小摸所能理解?我劝你还是主动交出来,莫要伤了你家孩子。便不美了。”
“哼哼!”杨综冷笑道:“怎么?打算拿我的孩子来要挟了?”
贺云山冷笑道:“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不与你多说了,再问你一遍,交还是不交!”
这话说完,那些四星高手齐齐的围了过来。将杨综团团围住,“刺啦”声中,几十把刀剑拉出半截鞘来,明晃晃的寒光,刺得人眼球生疼。
杨综喝完碗中酒,擦了擦嘴,慢腾腾的站了起来,轻轻推天身前的高手,信步向中堂走去,来到王越面前,拱手道:“这位少爷请了。在下杨综,给少爷请安。”
王越笑道:“这位侠士,不知有何贵干?我好像没有请你来喝酒?”
杨综说道:“少爷误会了,我不是来要您请我喝酒的。我是来给少爷送礼的。”
“哦?什么礼?说来听听?”王越好奇道。
“你敢!”未待杨综说话,那边贺云山大声喝道:“杨综,你要真敢这样做,莫怪我不顾同窗之谊,对你一家狠下杀手!”
“哼哼,一家?我还有家么?贺云山,你也别假仁假义了,莫忘了我的家是怎么毁的!今天我是定要将它送出去的,我得不到,你们也别想得到!”杨综咬牙切齿的说道。
“你!”贺云山喝道:“杨综,你可要想清楚,你是在送礼,还是在送灾?须知得罪我司徒家,会是什么样的后果!莫要害人害已,连累了旁人!”
这么一说,杨综倒还真犹豫了,望着王越等人,眼中开始不停的挣扎。
贺云山冷笑道:“杨综,快放弃。这东西害得你家破人亡,害得你的妻子跟随你东逃西窜,害得你的女儿刚出世便要开始千里大逃亡。如今,难道你也要害得别人妻离子散么?害得别人也家破人亡么?别再执迷为悟了,交出来!交出来,我司徒家还能给你一笔安家费,还能过上好rì子了,再也不需要过这等颠沛流离的生活!交出来。”
贺云山的声音,好似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盅惑力,杨综眼睛一阵失神,口中喃喃的不知说什么,回头望了望妻子,他的妻子正抱着两岁的女儿默默的看着自己。
杨综内心非常挣扎。一边是前路未知的崎岖路,一边是男耕女织的百姓家。两年多的逃亡生涯,早已把当初的热血消磨干净了。剩下的,只是心酸、内疚、彷徨、绝望。
可是,我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杨综双拳紧握,指甲深深的陷进肉里,滴滴鲜血顺着手指滑落在地上,脸sè铁青,怒目切齿,眼球发红。浑身剧烈的抖动着,最后昂天狂吼道:“不!我不会给你的,便是撕了,我也不会给你们!”
说着,杨综从怀中掏出一卷古书,嘶啦一声便撕成两半,正要横向再撕。
“你敢!”贺云山狂怒。来不急拨剑,直接欺身上前一招太祖长拳直捣杨综胸口。
“砰!”
“啊……”
一声巨响,杨综惨叫着向后飞去,口中鲜血在空中飞洒,“哗啦”一声整个人摔在王越的桌上,汤菜碗碟摔得众人满身都是。
“该死!”
“混蛋,这是哥哥亲手给我买的衣服。太过分了!”
“完了完了,少爷我毁容了。”
众小气急败坏,破口大骂。
王越虽然身手了得,在杨综倒飞之时,便已起身向后急退,但仍旧被菜汤浇湿了鞋,温热油腻很是恶心。
王越皱眉道:“我说,要打去一旁打,惊扰了我们吃饭,你们可赔不起。”
杨综翻身下桌。躲过贺云山的拳头,吐出嘴里的鲜血,用手中的古书擦着嘴,惨然道:“这位少爷抱歉了,赔这辈子估计是赔不了了,如果下辈子相遇,我定十倍赔你。”
说着,杨综绕过王越。如泥鳅般闪过包围过来的打手,来到妻子身边,拉着妻子说道:“走!离开这里再说!”
他妻子也无怨言,只是抱着孩子。便腾身向外飞去。众人这才发现,原来,他妻子竟也是个高手,还是个善长轻功的五星武者。
贺云山拦不住那女子,却不以为意,只是冷笑着说道:“想跑?别说门,窗也没有!”
果然,只见窗外,早有数十名弓箭手拉着寒冷的利箭正在等着。那女子刚飞出去,便又被逼的折了回来。
杨综惨然笑道:“看来,今rì是再劫难逃了。花儿,你带影儿从后门逃走。记得好好教导我们女儿,将来为我报仇血恨!”
那女子道:“不,我不走。要走一起走,要死一起死!”
杨综道:“我们死了,那影儿呢?她才两岁,没爹没娘,怎么办?走,好好把孩子养大,我便是死了,也能冥目。”
那女子含泪使劲的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向后宅逃去。
贺云山只派了五名打手前去追讨,余者十多人,加上涌进的数十名弓箭手,纷纷围住了杨综。
贺云山笑道:“早知今rì,何必当初。杨综,当rì你做出那等湮杀同门,欺主求荣之事,早应该料到会有今天。”
“不准过来!”杨综双手捏住断书两边。
这要再撕下去,古书便要成了四半,即便是拼合起来了,也定要丢失很多内容。
贺云山投鼠忌器,打算先稳住他再偷袭拿下,便止步不前,笑道:“好,我不过去。我看这样下去不行,要不,咱们把事情说说,让这位少爷来评一评理,如何?”
杨综眼珠乱转,谨慎的盯着四周打手,说道:“好!那便说说!反正我也要死了,定要揭开你司徒家虚伪的面具!你先把弓箭手撤了!”
“好!撤了没问题。”贺云山一挥手,弓箭手们鱼贯而出,只拉弓上弦守在门外窗外,防止杨综突然逃走。
杨综背靠楼梯,抹了抹嘴角的血,将乱发理开,现出一张白净的脸庞,倒是个英挺的货俊哥儿,难怪那女子会死心塌地的跟着他逃亡万里。
王越重新找了一张干净的桌子,从别桌划拉来几盘酒菜,边吃边说:“行,那我便听一听,听得好了,有赏哦。”
“哈哈……”
众人大笑,贺云山、杨综竟都不生气,连眼都没抬一下。
王越心中奇怪,这两人在打什么鬼主意?好怪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