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毅见糊弄不过去了,咬牙道:“王越,情报我可以告诉你,但你能保证我的生命安全么?”
王越冷笑道:“柳毅,注意你的身份处境!你现在是俘虏,是囚犯!可没有你讨价还价的余地!”
“说!”
“说不说?”两旁众将高声吆喝着,声势骇人。
王越冲旁边使了个眼色;阿南沙心领神会,便上前一脚将柳毅踢倒在地,寒光闪过,将弧月弯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喝道:“你要是说出情报,且留你个全尸,否则莫怪我刀下无情!”
柳毅只觉得脖子上一阵凉意袭来,顿时全身发冷,忍不住的打了个寒颤,但事关重大,仍是强忍着恐惧,硬声说道:“王越,若是不能得到你的保证,我说与不说,又有什么分别?你要不答应,便杀了我吧!”
“大胆!敢如此放肆!”阿南沙大喝一声,便要压下弯刀,眼见柳毅便要血溅五步,吓得他魂都飞了,闭着眼睛只等死神的降临!
“等一等!”王越适时的抬手拦下了阿南沙,笑道:“有几分胆色!好!我便答应你。”
柳毅摸着脖子上的血痕,真正的出了一身冷汗,这要再慢一小会儿,可真就天人两隔了!好在,这一次,又赌对!
柳毅心中得意,轻轻的推了推弯刀。阿南沙撤下刀来,在他面前捥了个刀光,冷哼道:“说吧!要有半句假话,可就不是一道血痕!哼!”
弯刀旋过,如同一阵寒风卷来,吓得柳毅后脊梁骨直发麻,咽了口唾沫,轻咳两声,说道:“那个……早在两年前,我们老爷……呃,那公孙度便与公孙权勾结一处,并派出使臣四方联络,与乌桓、鲜卑、匈奴、夫余、沃沮、东濊、高句丽、三韩、挹娄等国暗结盟友,以谋辽东……”
“嘶……”
众人大惊,没想到公孙度不声不响的,竟将辽东、辽西周围所有的大小诸国、联盟都联系上了!这要真联盟一处,岂有王家的活路?难怪他敢倾巢而出,恐怕是早就打着如意算盘,想把王家一锅端了去!好在中原王家军适时赶到,这要迟上十天半月,这后果……可真是不堪设想!
童关道:“那此次进犯辽东,来的都有哪些郡国?”
柳毅犹豫片刻,缩了缩脖子,弱弱的说道:“都……都来了……”
“啪!”王越拍案而起,怒声道:“好大狗胆!边垂小国,竟敢欺我!我们王家军威震天下,便是在中原腹地,况且无人敢动,这些跳梁小丑,居然如此不知死活!好,既然来了,便全灭了!”
“灭了他们!”
“灭了他们!”
众将齐声高呼,士气如虹。
既然目标已定,接下来要考虑的,便是如何灭了这些侵略军。只是说着容易,分析开来,却是麻烦。本方满打满算,不过五万军队,而敌方却有超过十一万!这还不排除人家增兵的可能。毕竟,虽说是十几国,其实都相隔不远,最远的匈奴不过两千余里,最近的高句丽、沃沮、东濊更是直接与辽东接壤,快马疾行,半日即可到达!
如此形势之下,偏又文央、窦辅等人一个不在,如今在天目城的,竟只有皇甫天心、童关、阿南沙、阿克沙及王越自己——檀石托兰不用考虑,不给自己添麻烦就不错了,此刻的她,躲在一个角落,冷眼相瞧,嘴角似笑非笑,多半是在看自己的笑话吧!
王越暗自叹了口气,复杂的望了望檀石托兰,转眼扫过殿前的将士,从左看到右,从前看到后,竟找不出一个谋略过人的谋士来,有些后悔将徒弟们都派遣出去;若能留下一两个,给自己出出主意,也不至于如此捉襟见肘,有力无处使。
王越与童关商量半个时辰,却是什么良策也说不上来,眼见天色已暗,没什么成果了,便揉了揉额头,挥手遣散众人。
阿南沙、阿克沙仍在押着柳毅、白面军师、车公烈三人,问道:“少爷,那这三人……怎么处理?”
王越挥手说道:“先收监入牢,等解决了这些胡子再说。”
“是!”阿南沙兄弟押着三人便要向地牢走去,柳毅却忽然说道:“王越,若我有办法解除天目城之围,你可敢用?”
王越冷声说道:“你?你会有这好心?去去去!押下去!”
车公烈大笑道:“柳毅,你这奸人,阴险狡诈,害人害已,毁我圣女峰基业;又勾结外胡,谁还敢用你的计策?踏踏实实的做囚犯去吧!哈哈……”
白面军师摇摇头,笑道:“柳别驾,你这名声,算是臭了,还是想想以后在牢中做什么吧,其他,便别想了!”
柳毅还想赌一把,结果热屁股贴到冷脸,更是被白面军师、车公烈不耻,任是脸皮再厚,也不禁心中苦笑,再不作声。
第二日,胡人联军又开始进攻了。
四面城门,四处作战,看情形,胡人们是铁了心要攻下天目城了。
王越站在南城楼上,听着四军回报,心中有些不妙。
十一万人进攻,五万人防守,在城守战中,本没什么,但不知胡人联军从哪弄来的奇怪攻城武器,一道道铁索,从城下射出,勾住城墙,架成一座座飞桥,胡人们攀爬踩踏,像蚂蚁一样蜂拥而来;
自已虽在中原打过几仗,但那都是攻城门,架城梯,最了不起的,也不过井阑而已,面对几乎无视城墙的铁索飞桥,竟有些不知所措。
王越也试过去砍断铁索,但发现普通刀剑根本斩之不断,通常都是百十来个人一起摇晃,一边干扰胡人上桥,一边将铁锚摇松,再撬了出去,费时费力不说,更是影响城头战斗力,伤亡很大!
王越倒是能斩断,但也要用上丹元,用上巨剑;只是不知胡人哪来那么多铁索,王越刚斩断一道,他们便马上再射上一道,城墙上的守军欢呼声还未停止,飞桥便又搭上了!
王越气得脸都绿了,转头问道:“老师,这些胡人……哪来这么精良的铁器?我在中原从未见过!”
童关苦笑道:“少爷,您大概不知道吧;我们王家商号武器行、铁器行,最大的货物来源,便是南面三韩中的辰韩、弁韩之地。辰韩有十二国,其中斯卢国、如湛国以铁剑闻名;而弁韩更是了不得,十二小国个个精通铁艺,是我们最大的铁器供应国!”
王越奇道:“哦?这边垂小国,竟如此了得?为什么我们不把那些铁艺技术学过来,我们自己铸铁?天心,这个你最喜欢干,怎么没办?”
皇甫天心翻着白眼道:“什么叫我最喜欢干?我有那么贪婪么?”
王越点头笑道:“有!”
皇甫天心掐着王越的后腰,嗔道:“讨厌!不过……我们十年前确实派人去收购过铁艺技术,也高价从三韩请来了近百名高级铁匠。只是不知为何,那些人来了辽东后,虽比普通铁匠厉害很多,但却再也没打造出任何的极品铁器来!”
王越道:“竟有此事?莫不是你们所请非人?”
皇甫天心摇头道:“不可能!这些铁匠都是通过当地的分号商业协会挖来的,绝对都是名匠。听铁匠们说,好像是火候问题,汲水问题;只是谁知道呢,都一样的火,一样的水,怎么可能差别那么大?”
“哦!”王越皱着眉头,望向城下的飞桥,眼神闪烁,对三韩留上了心。
攻城仍在继续,双方在城头上展开了惨烈的争夺战。有了四万多援军的加入,胡人虽占着武器厉害,却也无法在城墙上大批立足;偶有几架飞桥上的胡人短暂的占领几个城垛,却也马上被来援的王家军消灭干净。
战争很惨烈。
城墙上血流成河,城墙外残尸遍野!每一刻钟都有成百上千的战士死去,每一刻钟都有无数个家庭支离破碎!一个个鲜活的生命,在城头绽放着妖艳的滴血之花,美丽而令人心痛!
不能这么下去!再这样下去,我们王家军迟早要被拼光了,得想个办法才行!
王越阴着脸沉思着。
接连两天,胡人还是按部就班的进攻着,天目城努力调集各方资源,军队被分成了两拨,轮番上阵,终于堪堪稳住了城头的阵脚。
这已经是能想到的最好办法了,但三天时间,原本五万的王家军,竟伤亡严重,完好能战者,竟不足四万!而城外胡人,看起来竟没见有减少的痕迹。莫非,他们还在不断的增兵?
看来,我们也要增兵了。
当晚,王越又派出百人亲卫,潜出西城,去往辽西找文央搬救兵去了。
只是估计着,即便援军来了,也最少需要五日时间。这五日时间,还要付出多大的代价?王越不敢估计,但肯定,是惨烈的!
怎么办呢?王越在城墙根看望伤员,心中直滴血。即便有圣医华佗的两大弟子在场,但面对成千上万的伤者,也是有其心而力不足。
童关在一旁犹犹豫豫,欲言又止。
王越问道:“老师,怎么了?有何话,尽管直说就是。”
童关又犹豫片刻,说道:“少爷,我看,不如把那柳毅叫来,看看他有什么妙招没有。若是能用则用,不能用,不理便是。”
王越脸色阴沉,思索良久,恨声说道:“好吧,去把他们都叫来。我倒要看看,他能出什么计策。若是敢使坏诳我,我便一刀砍了他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