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万乌桓兵被六万王家军紧紧包围,丘力居躲在马车后面,试图做着最后的顽抗。
王越举起五发连弩,咻咻咻五声,射出五箭,嗒嗒嗒的落在丘力居身前,喝道:“丘力居,投降吧!只要你归降了我王家,我以我王越之名,保你不死!”
丘力居被那五箭吓得魂都飞了,扑倒在马车车辕下,高声说道:“笑话!我堂堂乌桓国国主,岂会投降汉人?你们要杀便杀,何来废话!”
王越道:“丘力居,蝼蚁丧且偷生,何况你们都有着一身好本领,个个都是草原上的英雄,若死在异乡,岂不可惜?如今你为鱼肉,我为砧板,你们不投降,必将是个死字。但我念你们骑射之术惊绝天下,意收为部下;若你愿投降,我可立你为辽东骑都尉,统管骑射营,你可愿意?”
丘力居听了之后,半天不说话,似是在考虑得失利弊。
王越又道:“丘力居,想你乌桓国地处四国中间,自来于夹缝中求生,虽坚毅顽强,但百姓苦不堪言,时时过着颠沛流离,朝不保夕的生活。若是能得一邑安生,岂不美哉?今你若降,我愿在辽东划出一地,供你们乌桓族人居住;便是你日后再想收复草原,等我辽东稳固了,也愿出兵助你,再做你的草原之王!”
此话一出,乌桓兵纷纷意动,希冀的望着丘力居,盼望着大头领能答应下来。
丘力居苦笑,王越此话,却是正中乌桓人的内心,若是自己再不答应,怕是已方士兵便要反了。
叹息一声,丘力居高声说道:“好!我愿降!但你如何保证你们不毁约?昨**们连谈好的和约都能撕毁,我怎么能信你?我怎么知道投降之后,你会不会再出尔反尔,杀了我们?”
王越大喜,跃下坡来,说道:“丘力居,你说我为什么不去收降匈奴人?不去收降夫余人,偏偏要收降你们?为的不就是你这队骑**兵么?有了你,有了你这支精兵,我王家必将再添精锐,怎么可能再去杀害你们?我会做这等损人不利已的蠢事么?”
此话一通夸奖,听得乌桓人满心欢喜,个个得意洋洋,连胸脯都挺了三分,再看这汉人,竟是顺眼多了。
丘力居再无话可说,只得放下武器,带着近万塔林骑兵,全军投了降。
自此,天目城之围完全被解,各部胡人也倍受打击,怕是几年之内,都无法对辽东再生窥视之心。
当晚,天目城犒赏三军,大宴群臣。
柳毅、丘力居,这两个新降大将,也倍受王越重视,奉为上席,余者近百胡人降将,也俱都列席在座。
王越举盅道:“来,让我们欢迎丘力居,欢迎来自草原上的雄鹰们。从今日起,我王家再出一营,为骑射营,以丘力居为都尉,统管骑射营训练、作战之事。天目城北面的西平城,以后就归乌桓部族世居,丘力居为城主,统管乌桓部族。”
“恭驾师祖爷。”
“恭贺大人。”
“恭喜丘力居都尉。”
丘力居得众人礼遇,心中也少去很多哏刺,躬身呼道:“多谢大人赏识,多谢大人恩泽,我代乌桓族人谢过大人大恩大德,日后必率领塔林骑兵,为大人开僵扩土,征战天下。”
“哈哈……好!”王越大笑,招呼众将随意喝酒,随意吃肉。
各种王家特产美食,走马灯般端上殿来,看得众胡人降将眼花缭乱,心说就眼前这些美食,降汉都值得了!
大宴直吃了三日,众胡人降将却是从来没吃过这么多美食美酒,俱都意得满志。
到第四日,王家后军这才来到天目城。
文央、尹四妹、黄忠、魏延也相继攻破了公孙度的老巢,尽收辽西各地,会合了皇甫天心,回返天目城。
自此,从中原迁来的各部全部归队,包括蔡邕这些文人,也俱都在天目城安了家,落了户。
这一日,王越见各方安置妥当,又开宴席,大宴各方。
丘力居、柳毅等新降将领;蔡邕、吴普、樊阿等新添文官;文央、史阿、窦辅、黄忠、魏延等老牌大将;童关、檀石托兰、阿南沙、阿克沙等旧部;檀石仇越、太史慈等新秀……近百文武官员齐集一堂,将偌大的讲武殿坐得是满满堂堂。
王越居主位,天心、孙黛、夏侯娟三位夫人陪坐左右,主臣开怀大饮。
柳毅望着在座同辽,果真是文武俱备,人才济济,不由心生感慨:王越无愧于王越,只观这辽东便有如此阵容,听说在中原,在雒阳、长安,更有门徒无数,若是能统兵一处,何患天下不归?这可比之公孙度强大无数倍了!当初窥视之心,果真是夜郎自大,不知天高地厚!
柳毅暗自庆幸,忽的想起一事,犹豫片刻,咬咬牙起身说道:“大人,您不觉得还少了些什么?”
王越笑道:“哦?柳别驾的意思,少了什么?莫不是柳别驾喜欢看美女、歌舞?”
“哈哈……”众将心领神会,哈哈大笑。
柳毅却摇头说道:“大人,下臣说的,却不是歌舞之事。”
王越奇道:“不是歌舞,那是什么?”
柳毅道:“大人,碣石山一战,圣女峰一败图地,下臣已然归降;但那圣女峰大当家、二当家却还在地牢关着。这二人虽是土匪出身,却是本事非小,短短几年间,竟将圣女峰土匪窝发展成一支精兵,几乎与一郡之力相似!若能收降他们,我军必再添新力!”
“哦?他们?”王越沉吟片刻,挥手道:“好!把他们带进殿来!”
不多久,车公烈、白面军师被带进殿来。最近接连大喜,便是牢房中,也伙食大好,两人倒是吃得红光满面,精神抖擞,若非那一身囚衣,旁人怕是还以为是什么领军的大将了呢!
“大人。”
“王太傅。”
两人躬身作礼。车公烈神情复杂,白面军师却面带笑容,眼中仰慕之情,言欲于表。
“看座!”王越点头轻笑,给两人在末位加了个席位。
“谢大人。”两人谢过王越,正要退下,却听上席传来一声惊疑。
两人顺声抬头望去,见那上席端坐一白发老者,宽袍大袖,长须凛然,高高的太学束角上,挂着两条长长的青丝带,分垂左右;虽苍苍白发,却目透精光,精神抖擞,一望而知,必是饱学之士!
车公烈不认识,但那白面军师却是认得,不由大惊失色,当即拜伏于地,慌恐的呼道:“老师!”
那老者不是别人,正是王越新请的修史大儒,蔡邕。众人一愣:怎么?这还认识的了?
蔡邕惊异说道:“雍儿,你怎么在这?还做了匪军?”
“这……这……”那白面军师脸色通红,哎哎嘶嘶不敢说话,只把头深深的埋在袖子里,羞于见人。
王越问道:“蔡公,这人……你认识?”
蔡邕回道:“王大人,此人识得,正是我收的一关门弟子,顾雍。只是不知为何,上山当了匪徒!哎呀呀……这可真是……师门之不幸啊!”
那白面军师微微抬了抬脸,重又伏在地上,悲呼:“老师,雍儿错了,给您老人家摸黑了,雍儿这便以死谢罪,洗清我的罪过。”说着,那白面军师起身便要撞向石柱。
“哎呀!”
“哎呀!”
众人惊呼,想要救援,但仓促之下,却哪来得及?便是连身旁的车公烈,也骤不及防,伸手不及,眼见这白面军师便要血溅五步!
王越心想:这匪徒竟是蔡邕的关门弟子,倒有些来头;观其在圣女峰的表现,也有些才能,且不能让他死在殿上,兴许还有些用途呢?不为他,只为蔡邕,便应该救下他来。
这些念头说时很多,其实只是在王越心头一闪而过。
只见电花火石之间,轻风骤起,一道虚影晃过,王越凭空出现在柱前,挡住了白面军师的去路。
白面军师“嘭”的一声,撞在王越身上,吃力反弹回去,叭嗒摔在地上,顿时摔了个七荦八素,头晕眼花,茫然说道:“我死了么?我死了么?”
众人觉得好笑,却暗自轻了口气,总算救下他来;接着,这才想起救人之人,王越,这才脑子像回放一般,想起刚才的场景,俱都惊呼:这王越,身法竟如此之快?十余丈距离,也没见他怎么跑的,竟赶到这顾雍前面去了?好厉害!好神奇!
众人像炸了锅一般,纷纷惊呼赞叹,望向王越的目光,又多了一分敬畏、崇拜。
王越上前一步,拉起顾雍,轻笑道:“男子汉大丈夫,怎么说死就死呢?蔡公也没怪你什么,兴许,你也是有什么苦衷,解释清楚便好了。”
车公烈亦行了过来,扶着顾雍埋怨道:“兄弟,原来你竟是蔡大公的弟子,我这些年竟从未听你提起过,真是失礼了。”
蔡邕虽有些生气,但还算明理,问道:“雍儿,你说说,为什么不会为官辅佐明君?”
顾雍缓了半天,这才缓过神来,重又跪伏在地,痛哭道:“老师,雍儿出师门后,谨听老师教诲,四方游学,苦寻明主;但中原战火连天,各方诸侯割据自主,弄得百姓苦不堪言;听闻北方辽东数十年无战事,人民生活安康,实为九州大地唯一乐土;雍儿便北行准备见识见识;哪料,到了北平道,却是被一窝匪徒劫上了圣女峰……”
蔡邕又是欣慰,又是惋惜,说道:“那你怎么又做了匪徒?还给人当了二当家?”
顾雍道:“只因……只因……我上了圣女峰,觉得这些匪徒虽然可恶,却也是些可怜之人,虽有做些可恨之事,但也不是不可饶恕;雍儿想及老师的多年教诲,天下无可恨之人,只有可恨之事……”
蔡邕捋须点头道:“嗯,不错。没有谁天生便是恶人,只因一些时事、俗事相逼,不得已而为之的,若能加以善导,说不定便能引上正途。”
众人纷纷点头,连赞蔡公仁义。
王越笑道:“如此,你便留了下来,准备劝服他们?”
顾雍偷瞄了一眼蔡邕,见他没有责怪之意,便暗自舒了口气,脸红道:“是……雍儿虽没有学到老师多少本领,但也准备倾力而为,引这群土匪们行上正道。”
众人纷纷点头,连声称赞这顾雍无愧蔡邕弟子,真有乃师风范。
车公烈愣了半晌,把着顾雍的双肩,含泪道:“兄弟,原来……原来您是这般想法!我……我……请受车公烈一拜!”
说着,车公烈“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五大三粗的汉子,竟泪流满面,“嗵嗵”的撞地拜伏。
顾雍赶紧扶起车公烈,含泪道:“大当家,大当家,快快起来。这些年,顾雍欺瞒姓名,还请大当家莫要怪罪。”
车公烈摇头说道:“不怪,不怪。若是没有你,我圣女峰好汉怕是还在浑浑噩噩,做着伤天害理的坏事。感谢还来不及,何来怪罪。”
众人听出些味来了。感情这顾雍做着好事,却是名也不报,连自己的意图也不说,甘愿做着受人唾弃的匪徒,如此谦和低调,又仁义志德,倒是罕见。
蔡邕老怀大慰,转头望着王越,开口求道:“王大人,我这徒儿,虽多有得罪之处,但念其初衷不错,还请王大人饶过他一命,可好?”
王越笑道:“蔡公言重了。如此贤才,就是蔡公不说,我也定会好生礼遇,岂会加罪于他?”
蔡邕点头称好,说道:“雍儿,还不快谢王大人大恩。若非刚才是他挺身相救,怕是你我只能天人两隔了。”
顾雍躬声道:“多谢王大人救命之恩。”
“哈哈,不谢不谢。”王越虚托双手,说道:“若是顾先生不弃,觉得我辽东还入得了眼,我意请顾先生为奏事掾史,不知顾先生意欲何为?”
“愿为大人效命!”官虽小,却是得到了王越的认同,顾雍拜伏在地,感恩戴德。
“哈哈……好!好!”蔡邕见爱徒得寻明主,也非常满意,哈哈大笑。
接下来,王越又收降了车公烈,做了殄虏护军。
至此,可说是皆大欢喜,主臣欢庆。
酒过三巡,柳毅又站了出来,拱手说道:“大人,吾还有一议。”
王越问道:“不知柳别驾又有何良议?说来听听。”
柳毅连番出彩,深得众人赞同,闻言也纷纷放下酒盅,侧耳倾听柳毅的新策。
柳毅指着殿中众将,说道:“大人,如今我辽东猛将如云,精兵十万;反观这周边外胡,如沃沮、东濊、高句丽、三韩,这些边垂小国,经此次大败之后,必定元气大伤!若我们能趁机出兵,必可一举而夺之,扩大我辽东疆土,扬我辽东神威!”
“哗……”
众将哗然惊呼,交相议论着柳毅的提意,乱乱轰轰的讨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