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
作战会议室内笑声如潮,萧安国更是抹起眼角抽抽道:“司令啊,你这手可真绝了,眨眼间咱们就成了国防右路军,还顺势而为把黎协统给捧上了鄂督宝座,这不明摆着让他们难堪嘛!”
“难堪又能怎样?”张文景乐道:“几万张告示已经贴满了大街小巷,阳夏两地现在已经无人不知黎协统出任了鄂督,司令出任了右路军总司令,有本事他们来揭掉。”
“文景你这不是强人做难嘛,即便是揭掉了又能如何?刚才我已命人贴了几张在租界门口,洋人都知道了,何况秉文和王光雄已经发出了全国通电,司令和我们右路军的大名不消两天定然传遍全国。”
“子安,你......。”张文景气绝道:“太坏了!”
宋子清第一次参加这种会议,不敢放肆,但对杨秋这手也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因为大家都很清楚,以他之前的名声和此刻的人脉、声望,万万不能冲到前面去。所以大家一直在为这支新生部队的名分担忧。可现在倒好,那边还没反应呢,这边就自己把自己的名分和位子都给定下来了,安民告示和全国通电一发,还拖上了黎督之名,那边除非来硬的,不然就只能咽下这口气。
但是来硬的行吗?先不说海军营还在江里红眼睛准备立个首功来做投名状呢,光是武昌城内群龙无首的乱局,怕还要好几天才能定下来,有那时间全国都知道了,民党再想打也要掂量掂量残杀革命英雄的后果!
现在北面大军过来已经毫无悬念,精锐的北洋也肯定要出动,杨秋购买那么多机枪明显超出了防御需要,所以他肯定早就想好了要好好打这一仗!只要能在这场战争中打出名望,锤炼出一支铁军,那个时候.......天下还有哪里不能去呢?
“派个人过江吧。”杨秋举手让大家立刻安静下来,说道:“告诉他们,张彪盘踞刘家庙,已严重威胁汉口,我军目前军械严重不足,军费没有,士兵也不够,他们总不能看着汉口再次沦陷吧?”
宋子清会心一笑:“司令说得对,不过他们也肯定没那么轻易相信我们,所以要一位敢说话的人去,切不能被他们左右。”
“还要镇得住,混一点,嘴巴大点,嗓门响点!”张文景说完,自己却先一拍脑袋,乐道:“看我,怎么想起司令那块宝贝滚刀肉了!”
众人又是一通哄然大笑,连杨秋都被逗乐了,深吸口气后压下情绪后冷静的说道:“与对岸联络沟通的事情就由萧大哥和文景你们来办吧,另外你们在挑选几个人出来,海关、警察这两项我们决不能依靠胡瑞霖他们,等到武昌事情定下来我估计会给我们个军政府分院的名号,所以有些事情现在必须开始组建,而且现在我们最重要的还是要尽速打掉张彪!”
“我派人化妆铁路工侦察过了。”说起正事大家都严肃了起来,岳鹏将地图摊在桌上指着说道:“盘踞在刘家庙的张彪残部约有千余,多为巡城营、马标和他的亲卫,还有部分29标的人马,因出逃仓促军械不足,士兵回来说只看到了5门大炮和2挺机枪。
刘家庙距离汉口最北的日本租界不到10公里,火车站外面地势开阔无险可守,内部却道路曲折,左右均为铁路工人宿舍和仓库,还有几辆火车停在铁路局,机枪进入后都有射击死角,而且张彪还扣住火车,应该是想不敌后趁乱逃走,所以我觉得首先要防逃窜,我已经命人先挖掉一段路轨断其后路,动摇其军心,等动手后而已利用我们的人数优势从三面围攻,只放靠近靠江一面。”
“阴险,你太阴险了......。”张文景和岳鹏最熟,拍拍他鼓励道:“是不是打算让王光雄的海军营等在那里,等他自觉安全后大炮齐轰?”
岳鹏笑笑没说话,抬起头来看杨秋时,却发现他似乎眼睛没在刘家庙,而是沿着京汉铁路一直往北延伸,这让他眉心猛跳!这位不会是想北上和北洋打野战吧?!依托汉口防御或许还有一丝获胜希望,但和习惯了野外作战的北洋打对攻,让他们尽情发挥炮火优势……那就和找死没什么两样了!
他没猜错,杨秋的确是想赌一把,可权衡再三后还是叹了口气:“子安、子清。你二人应该是我们右路军中最好的军官了,我问你们,如果面对北洋两个镇、三个混成协,还有萨统制的水师,你们能守住多久?”
“两镇、三协外加水师!”
杨秋浑然没注意到大家的脸色已经有些骇然,说实话如果不是先知先觉,恐怕这个时代的任何人,哪怕是湖北新军中的佼佼者,听到这些名字也都会色变,刚才他是想能不能大胆出击先发制人,可经过一番挣扎还是放弃了,自己这么点人和北洋打对攻战基本是个死,何况武昌还敌我未明,现在唯一能利用的还是习惯了错综复杂的南方城镇,毕竟巷战就连后世他那个年代都是难题。
“司令,恕我直言,北洋野战国内无人可及,所以除了依托汉口耗其元气,在寻机死中求生外,我想不到第二条路!”虽然不知道他为何会有这番话,岳鹏还是立刻直言不讳说出了想法。
“是啊。”杨秋长叹了口气,喃喃自语道:“如果有一年时间,我又何惧北洋呢。”
耳尖的宋子清听到这句话,眉梢微微挑了下,发现会议室内的气氛有些凝重了,笑道:“水来土掩兵来将挡,我们也不是吃素的,等明早出师大会后,先拿张彪开刀!说不定一通大炮,载沣就不敢来了。”
众人的笑声让杨秋发现自己有些失态了,感激地看了眼宋子清,笑道:“所以说,千军易得一将难求,得你们相助,是三镇的幸事。”
“司令太夸奖了。”萧安国见气氛稍稍缓和了些,连忙转移话题道:“司令,你觉得岳团长这个计划怎么样?”
“就这么打!”杨秋的大手狠狠按在了刘家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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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西苑门内,小黄门抬头看了看满天繁星,又瞅了眼依然灯火通明的军机处,哦,不对,改叫内阁了,又打了个哈欠。
从晌午到现在,这里就人进人出没有停下来过,每个人都是神色凝重,此刻现在眼看快过子时了,该没人来了吧?小黄门刚准备溜走找个地方去打盹,一阵清脆有力的脚步声就从外面传来,等看清楚来人后,连忙跪倒:“贝勒爷吉祥。”
载涛没心思搭理一个小黄门,手中的马鞭随手抛给了随他一起连夜从永平回来的良弼和李经迈几人,飞步迈入了内阁处。一进门就看到摄政王载沣、善耆、溥伟几人正在悄声商议,就连管海军大臣载洵都凑到了旁边,连忙说道:“怎么样了,武昌怎么样了?”
载涛虽然年轻,却是军谘府大臣,军谘府相当于欧洲各国的总参谋部,领导调动全国兵马,权力极大,所以众人见他连忙起身打招呼。可他却不喜欢这些繁文缛节,连招呼都不愿意打,就再次问道:“听说鄂军造反了可真有此事?这个瑞澄,真是该死!”
载洵连忙拉了他一下:“是鄂军提督张彪命人发来的电报,听他说如今武昌已经被乱党占据,瑞澄生死不明,汉口和汉阳也有人闹事。”
“那张彪呢?”
“张彪已经退守刘家庙,夺取了火车站,正在等大军赶往支援。”
别看载涛平时没个正行,但军事上还是有点小小天赋的,一听说张彪夺得了汉京铁路刘家庙车站,点头道:“这个丫姑爷,还是有点先见之明的,不过鄂军精锐非比寻常,必有一番血战,可定下带兵前往的人?”
“已经作了决定,已命荫昌前往湖北督师会剿,不过调动那些军队还在斟酌。”
“荫昌?!”载涛鼻腔里哼了声,充满了不屑,但此事他插不了手,而且这里面还牵扯到河南那位,轻易不得放虎出山,只是听到这帮老头还在斟酌派那些部队,载涛气的跺脚道:“直接拉出北洋六镇,我就不信小小的武昌能挡得住。”
善耆一直不喜欢载涛的轻佻,但此次动乱非同小可,鄂军是国内仅次于北洋的新军,事关重大所以咳嗽了两声才说道:“北洋六镇和禁卫军需要拱卫京畿,岂能全部拉出去,此事还是要详细斟酌才可。”
见到善耆说话,载涛不敢多言,只说到:“别管怎么斟酌,此刻必须即刻调出一支大军沿铁路南下支援张彪,要是丢了刘家庙火车站,即便是荫昌到了也要多费周泽。”
“载涛莫急,我已经令萨镇冰统制水师从上海启程,最多五天即可抵达武昌。”
载洵才说完,载涛就说道:“光有水师不够,应该谕令河南巡抚宝芬就近调派巡城52标部赴汉口,52标此刻就在信阳不远,入刘家庙车站汇合张彪立即挥军攻打汉口,只要拿下汉口、大军抵达后汉阳和武昌便不足为惧。”
“呵呵......还是载涛脑子好使,依我看可以,这样即可让那些乱党知道朝廷征伐的决心,动摇其军心,又可为调动其它兵镇争取时间。”善耆摸着朝珠问道:“永平那边怎么样了?”
“我已经命暂停秋操,所有部队原地待命,第二镇也已经做好了准备正在收拾行装可以南下。”
听到载涛的话,善耆点了点头,拿起各镇兵马表详思片刻后说道:“第二镇不可动,永平几万部队鱼龙混杂、此刻是多事之秋还是要防一防的,我看不如调第一镇、第四镇、第五镇为主,再调混成第3协、第11协跟随,命52标先锋尽速支援张彪,诸位看......这样可否?”
“调兵不成问题,荫昌统兵也没问题,可这三军的统制人选.....。”溥伟扫了眼众人,大家也都知道他的意思,这三镇可都是河南那个“病人”的嫡系,此番外调会不会......。
“这样吧,荫昌带第四镇、混成3协、11协为中军,让冯国璋带第五镇为二军,我亲自来带第一镇禁卫军镇守北京!”载涛是个急性子,不喜欢这帮老头支支吾吾,所以决定干脆挽起袖子自己上。摄政王载沣本来就是个没担待的人,觉得荫昌和载涛都是自己人,冯国璋也是北洋中比较听话的,所以答应了这个方案。
面对湖北鄂军的突然“叛乱”,这一次大清朝的应变堪称神速。从得到消息到第二天天蒙蒙亮时,熬了一夜的载沣就已经在调兵公函上盖上了朱红大印,只是此刻他自己还不知道,这次神速的调兵平叛会成为这个两百多年的中央帝国的最后一次决断。
然而本该是这个国家最高决策者的溥仪皇帝,却还窝在奶娘怀里甜甜入睡,并不知道他的江山已经猛烈颤动,甚至知道大战拉开大幕,这位小皇帝也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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