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荣的话让在座的仨人全都愣住了,包括李继隆在内,每个人的脸上都现出了一抹不解。
话已经点到,杨荣并没有期盼仨人相信,只是微微笑了笑,伸手端起酒杯,对仨人说道:“末将话已言明,至于殿下与二位大人如何寻思,末将着实不便揣摩,只望殿下珍重!”
仨人见他端起酒杯,也都纷纷将酒杯端起。
这场酒虽然表面上喝的很是融洽,可四人心内都做着自家的盘算,虽然彼此说的话不少,却极少有真正牵涉到实质的。
下午将四人送出大将军府,杨荣命人将府门关闭,暂不见客。
且不说杨荣这边,赵元僖等人在离开大将军府之后,上了马车,刚把车门关上,赵元僖就向李继隆和吕蒙正问道:“杨荣在酒宴间要小王当心党项人,不知是何意?”
“此言可信一半!”吕蒙正微微皱着眉头,对赵元僖说道:“杨荣与契丹、党项人多次交锋,对党项人可以说也是有一些了解。早先他在忻州杀死那几百名党项人,恐怕就是从中发现了端倪。既然他提醒了我等,我等便要小心在意!”
“丞相言之有理!”赵元僖点了点头,没再说话。
来找杨荣,他不过是想拉拢杨荣站到他那边,没想到最后没有拉拢成,反倒还多出了个党项人的麻烦来。
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过,车内的仨人和随车护卫的卫士都没有发现,在他们从街道上经过后,两个皮肤要比寻常宋人粗糙许多的年轻人站在街道上,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渐渐离去的马车。
直到马车的背影在街道上消失,两个年轻人才相互看了一眼,转身朝着一条小巷钻了去。
在这两个年轻人离开后,从杨荣的大将军府侧面的小门,走出了两个魁梧的汉子。
这两个汉子出了小门,相互看了一眼,彼此点了下头,跟在那两个年轻人身后进小巷。
他们走进小巷的时候,两个先钻进来的年轻人已经不见了。
二人并没有急着朝小巷的尽头跑,只是相互像是没事人似的,在聊些不搭噶的事情,不时的还会发出两声大笑。
“要不要把他们干掉?”在巷中的一座民宅里,一个中年人望着窗外经过的两个汉子,小声向身后的一个年轻人问了一句。
那年轻人穿着一身大宋平民的衣衫,皮肤略略的泛着些古铜色,不过他的皮肤并不像屋内站着的其他人那样粗糙,而是稍稍的比他们细腻一些。
“不要!”年轻人摇了摇头,对站在窗口的中年说道:“我等要做的,是杀死赵光义的两个儿子,至于杨荣这里,暂时先不要动他,几天前失手的兄弟已经用性命告诉我们,杨荣并不是那么好杀。”
中年人没有说话,只是走到窗边,朝那两个走过去的汉子背影看了看。
两个走过去的汉子还在相互攀谈着,他们在走到对面街角的时候,分为一左一右,分别守在了街道的拐角。
巷内小屋里的人并不知道,他们放过了这两个汉子,巷子的另一侧出口却被这两个汉子给封死,而另一侧的出口,此时也多了两个同样魁梧的汉子。
整条巷子已被封闭了起来,若是这些人想要离开小巷,必然要与守在两头巷口的大汉遭遇,从眼下的形势看来,他们已是被逼进了一个死局。
送走了赵元僖,杨荣回到后院。见他回来,怜儿赶忙从屋内迎了出来,手中端着一碗汤,对他说道:“将军,这是方才怜儿亲手为你熬的醒酒汤。请将军喝了,也好解解酒气。”
从怜儿手中接过醒酒汤,杨荣看都没多看一眼,直接一仰脖子给喝了个精光。
随后他把汤碗塞还给怜儿,对她说了声:“有劳你了。”径直返回了房间。
看着杨荣走进屋内的背影,怜儿把汤碗拿在手中,低着头朝前院的伙房方向去了。
杨荣进了房间,直接把房门关上,没有让任何人进屋,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根本没人会知道在他屋内做些什么。
表面上平静的几天过去了,自从离开杨荣的大将军府,赵德昌就一直没有出过门。
与他相反的,赵元僖虽然也加强了防备,可他却每天都会在吕蒙正、李继隆以及一些朝中要臣的府上来回。
自从杨荣派出了四个夜刺营的兵士把那条小巷两头守住,小巷里除了一些平民出入,他们要找的党项人根本没有在他们的视线里出现过。
吕蒙正府上,赵元僖与吕蒙正并肩站在一处假山旁,俩人望着假山旁边水塘嬉戏的鱼儿,半晌都没有说话。
“丞相,小王总觉得我这太子之位坐的有些不太安稳!”过了许久,赵元僖叹了一声,对吕蒙正说道:“皇第虽说近日没有出过寿王府,可我总觉得他好像在背后在准备着什么。”
听了赵元僖的这番话,吕蒙正转过脸看着他,微微笑道:“殿下,圣上既已有意立你为太子,册封之日想必不远,殿下不用挂心。”
虽然心知吕蒙正所言不错,可赵元僖还是不太放心,毕竟没有拿到手的,就不算是自己的,他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就再没多说什么。
从吕蒙正府上离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
赵元僖出门,一向都是乘坐马车。马车离开丞相府大门,径直朝着许王府方向奔去。
刚拐过一条街道,才走上另一条街道的时候,在路的正前方出现了十多个手提朴刀的汉子。
车夫见前面突然多了十多个持有兵器的汉子,不敢耽搁连忙一抖缰绳,策马朝着那十多个汉子撞了过去。
跟在后面保护赵元僖的卫士则紧随其后,所有的卫士全都拔出了腰刀,朝着那十多个汉子扑了上去。
这个时辰,路上已经没了多少行人,这些汉子手持朴刀等在这里,若是说他们不是想要对赵元僖不利,别说卫士们不相信,恐怕就连那些持刀拦住道路的汉子们自己也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