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齐齐一惊,猛地转头。
只见风烬不知何时来了军营,守军营的人自然识得他,不用通秉,便放了他进来。
风烬走到近前,见容景依然闭着眼睛,看也不看他一眼,一动不动,他伸手一把扯过他手里的信纸,低头看了一眼,顿时嗤笑一声,手中的信纸被他撕扯了个粉碎,然后毫不客气地将碎屑扔在了容景的脸上,怒道:“容景,别让我看不起你!她还没死呢!不过是在万年寒池下没有消息而已,你就开始给她念死经,你对得起她倾心爱你?”
容景眼皮动了一下,碎纸屑从他脸上滑落。
众人都齐齐吸了一口气,看着风烬恼怒的脸,想着天下间敢这么对景世子的人少之又少,风家主绝对算是一个。
“就算她死了,你也要将江山收复了,给她一片锦绣山河,让夜轻染看看!让夜氏死去的老皇帝看看,她不是不知天高地厚,没眼光挑了一个窝囊男人。”风烬似乎犹不解气,抬脚踹了容景一脚,“你听到了没有?”
容景没躲开,着着实实地挨了,睁开眼睛看着风烬。
“你看着我做什么?我就是打你了,有本事你打回来?”风烬瞪着他,“是男人就赶紧收拾了夜轻染,然后拜佛烧香祈祷那个女人阎王爷都不收能活着回来!你在这里什么也不做一心寻死管用?”
容景静静看了风烬片刻,忽然突破云雾笑了,“你说的对,我如此是不管用。”
风烬冷哼一声,“不管用就赶紧想办法救云暮寒。你要知道,她宝贝着她这个哥哥的呢!若是他死了,她活着回来估计也找你拼命。还有叶倩那个女人,她丈夫若是死了,你就等着她南疆大乱罢!她估计也恨死你。”
“怪不得她让你跟在她身边欺负她那么多年,必有道理。”容景轻吐了一口浊气,看着云山方向,淡淡道:“她若是真死了,上官茗玥大约瞒死我也不给我来信了,如今还能来信,一切还有转机,他就是想让我乱一乱。”
“你还有救就好!你若是没救了,现在寻死的话,等她活着回来后,多少人愿意代替了你照顾她。”风烬见他冷静下来,嘴毒地道。
容景收回视线,瞥了风烬一眼,神色虽然苍白,但声音到底是镇定下来,对他道:“你来得正好,带领十大世家的人去一趟八荒山吧!”
风烬不动弹,“爷刚来到这,一口水还没喝呢!况且凭什么听你的?不去!”
容景对他笑笑,“你躲在十里桃花林和外公学了那么久阵法,难道如今不想试试?看看是夜轻暖的阵法厉害,还是你学的阵法厉害?更何况,你不是一直看她不顺眼吗?”
风烬皱眉,没好气地道:“如今八荒山已经开战了,现在去也晚了,你要我去给云暮寒收尸吗?”
容景摇摇头,“月前我已经在八荒山做了安排,即便有北崎和西延联手,一时间也奈何不了云暮寒。你真当云暮寒如此废物那就错了!他怎么也是叶倩选中的人。”
风烬瞥了他一眼,伸开手道:“好处!”
容景眸光动了动,“她若是能活着回来……以后……”
“我当孩子的干爹!”风烬看着他,抢过话道。
容景身子微微一僵,抿了抿唇,沉默片刻,还是点点头道:“好,就应你这个。”
风烬顿时笑了,对中军帐外看着他们的一众将领道:“你们作证!将来他若是反悔,不让他的孩子认我这个干爹,就是食言而肥。”
顾少卿见容景好转,当即松了一口气,想着他和风烬同样被云浅月从死人堆里扒拉出来,但到底是他跟在她身边十年之久,已经学了她许多东西。就这份这个时候能镇住容景的气势,就不是他们这里所有人能比的,他对风烬另眼相看几分,点点头道:“我作证。”
“我也作证!”沈昭也敬佩地看着风烬,他从来没敢小看这个风家主,从第一次见面就知道敢对她大声责骂的人,不是一般人。
“我们都作证!”一众将领齐齐面色一松。景世子就是他们这里所有人的天,他可不能塌了。若是他塌了天的话,那么他们所有人都没了希望。
“好!那爷不吃不喝也立即启程!”风烬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
容景看着风烬离开,对一众将领沉静地道:“升帐议事!”
“是!”众人齐齐应诺。
这是七日以来,容景第一次议事。知道他虽然恢复冷静,但心里定然也压抑着担忧恐慌等情绪。但是他们也帮不了什么,唯一能做的是打赢胜仗,祈祷景世子妃早日归来。
马坡岭容景收到了消息,同一时间,东海太子府也收到了消息。
玉子书虽然未去过云山,不知道云山在哪里,但是身为东海太子多年,能代替东海王监国理政,一直实权在手,虽然没得到上官茗玥的传信,但是他也能拦截住从东海关口往外传递的消息。
云隐暗卫从云山传出了一封消息前往天圣,虽然云隐暗卫隐秘厉害,但还是被一直严密监视东海入关口连半丝蛛丝马迹也不放过的他得到了信的内容。
他收到消息的时候正值早朝,朝服刚刚换好,准备出府,整个人便呆立在原地。
若说曾经降生在这个世界,让他对曾经的一切都变成了过眼云烟,但去年突然与她相逢,便从没想过她有朝一日会离开这个世界。
这一刻,他忽然体会到了曾经她看着他离开受的苦。
眼看着他曾经灰飞烟灭在维也纳上空,她那时又是怎么支撑过来的?
虽然再不能续前缘,但是心里总想着只要她能活着,他能知道她幸福,哪怕距离天涯海角,只要他们都能活着就够了。
可是如今……
跳下万年寒池一个月没有消息,半丝气息也感应不到,云山一夜之间变天,由春入冬。他不敢想象,她是否还能活着?若是不活着了的话,云山是否成为了她的祭品?
“太子?”内侍见玉子书站在门口许久一动不动,如化成了木雕,眼看过了早朝的时间,不得不出声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