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启七年九月,崇祯帝将魏忠贤的靠山客氏赶出了皇宫。
十月,在崇祯皇帝朱由检的暗中操纵下,大批文官群起弹劾魏忠贤,列出魏忠贤数条罪状、.
十一月,崇祯皇帝借着文官弹劾的声势,免除了魏忠贤的司礼监和东厂提督的职务,滴发凤阳守祖陵。魏忠贤行至半路,自杀!
十二月,崇祯皇帝命定阉党逆案,全面打击阉党,五虎五彪全部被擒。同时下令“天下所建魏忠贤逆祠,悉行拆毁变价。”
魏忠贤逆案轰轰烈烈展开,惨惨淡淡结束,就在阉案的一片哀嚎痛哭声中,天启七年终于落下了帷幕,大明朝最后的一个年号,崇祯元年,终于到来。
朱元璋和平时一样,安安稳稳地过着日子,每天教教年轻人们打拳。衫家的财物全部保管在王二那里,供他随时取用,至于埋在小山沟里的琉璃瓦也挖出来卖掉了,幸运的是,在他去挖取琉璃瓦之前,并没有人偷偷去挖取那些琉璃瓦,可见他选出来的这三十五个年轻人,是确实可靠的。
在最近这半年里,凡是有穷人上门来向他祈求援助,他就拿出少量的银钱交给对方,如果来的是老弱病残,他就只发银钱,不做别的安排。但若来祈求援助的是年轻人,他就会要求对方留在他的院子里学拳。
就这样,跟着他学拳的人越来越多,已经超过了两百人,在他小小的院子里,已经容不下这么多人进行队列训练,朱元璋干脆将教拳的地方搬迁到了距离马家大院有一里路远的冯雷村,这个村子也是马家的产业,整村的土地和农民都是诡寄在马家的。
在冯雷村中间的一片空地上,朱元璋将自己的两百二十名弟子排成整齐的方阵,每天先教几趟拳,在教拳之后,他会严格要求这些年轻人们练习走队列,要他们在整齐的号子声中,保持着横、纵的队列不乱。
年轻人大多数都很不理解队列训练,他们只是要强身健体而已,为什么一定要练习走队列呢?只有参加过击杀衫大那一役的三十五名年轻人心里最清楚,他们在练习的是军阵,是在为将来杀官造反做准备呢。
王二了解的则更深一层,他亲眼见过官兵毫不费力地击败郑彦夫的手下,一个工整的军阵,不光可以提高行军打仗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在培养组织性和纪律性。走队列的练习可以让一只流寇变成精锐的军队,可以让一群不听命令,自顾自的散漫汉子变得遵守命令的士兵,这是非常重要的事。
崇祯元年,杨春三月!
这一天朱元璋刚刚起床,正在院子里活动筋骨,秋叶来了,最近半年来,她天天在朱元璋的小屋子里进进出出,勤劳地做家务,俨然一幅小媳妇的样子,马家大院里的所有人都以为朱元璋打算娶她为妻了,为此,多少马家的丫鬟暗自落泪,不过这些事儿朱元璋全都不知道,也没兴趣知道。
秋叶今天穿得挺漂亮,一身绿色的布裙,深蓝色的小布鞋。她走进院子,对着朱元璋微微一笑,淡红的小脸蛋上洋溢着喜悦之情:“朱八哥,我来收你昨天换下来的衣服。”
朱元璋正眼也没瞧她,随口答道:“就在里面桌上,你自己拿……我说过多少次了,衣服不用每天都洗,多穿几天再洗也不会脏到哪里去。”
秋叶微微一叹,心中暗道:如果不天天洗,我怎么有借口天天到你屋里来转悠呢?
她走进朱元璋的屋子,抱起桌上的脏衣服,然后从屋角拿出个水盆,将衣服放在里面:“朱八哥,我去河边洗衣服去了……”
“嗯!这种小事不必刻意对我说!”朱元璋皱了皱眉头。
秋叶扁了扁嘴,好不容易找到句话可以说,我容易么?她端着水盆,快步向白水河去了,留给朱元璋一个窈窕的背影。
朱元璋摇了摇头,上一世他当皇帝的时候,宫女来收脏衣服,从来没敢和他说半句废话,由此可见,人的身份地位真的很重要,如果你位居高位,别人对你就会小心翼翼,如果你身份地位不高,即使人还是那个人,但是别人对你的态度也会截然不同。
但是他转念一想,当上皇帝之后,别人都是怕他,惧他,像秋叶这种发自内心爱他的人,却未必见得有过了……这也是身份地位提高之后带来的恶果么?
朱元璋锻炼了很久,直到身上出了一身毛毛汗,这才收了手,打算出院子去巡视田地了,就在这时,院门口传来一声惊呼,秋叶抱着水盆,飞快地跑了进来。
“朱八哥,大事不好了!天啊!大事不好了……”
“嗯?别慌!发生什么事?”朱元璋心中一惊,什么事能让温柔内向的秋叶变成这样的惶急样子?
“白水河……白水河里没水了!”秋叶将水盆向地上一放,满脸都是惊慌的神色:“我刚去洗衣服,到了河边一看……没水了……昨天还有一点点水流,今天完全没了……河床里只剩下大大小小的水洼和淤泥……天啊!”
朱元璋眉头微皱,心中一声长叹:终于来了!
导致白水王二起义最直接的原因,大旱灾,它的影响终于延伸到马家了……
按照这个世界原本的历史发展,白水河断流,附近所有的村庄都开始缺水,田地无法灌溉,人畜的饮水也开始变得困难,百姓的日子过不下去了,然后白水王二就会揭杆起义,带领百姓们杀官造反,奏响明末农民起义的序曲,再接下去……王二被官府镇压,或者是被手下出卖,惨死于途中……最终,农民起义的大舞台上,没有了他的位置。
当然,由于自己的到来,这一切的发展都会有所变化!只会向好的方向变,不会向更坏的方向变。朱元璋有这个信心,也有这个能力。
白水河断流的消息,不光是由秋叶带回来,没过多久,许多去河边洗衣服的丫鬟、小媳妇、老婆娘们,都抱着水盆,惊叫着回来了,还有许多去河边打水浇灌田地的农民们也惊叫着回来了……短短一个时辰之内,马府犹如被引爆了一样,到处都有人在惊呼,情形仿佛世界末日。
短暂的混乱之后,马家里的人几乎不约而同地从院子里涌了出来,向着白水河边跑了过去!丫鬟、有家丁、有长工、有短工、甚至连马千九也在队伍之中。
朱元璋虽然不太想去看,但这个时候不能表现得太过淡定,也伪装出惊慌的样子,跟着大伙儿一起跑到河边。白水河算不上一条大河,在没有天灾的普通年头,它的河面有一百尺左右的宽度,水流湍急。
然而此时此刻,出现在众人眼前的却是一条干涸的深沟。宽达一百尺的河床,全都裸露在空气之中,昨天河道中间还有一条小溪在流淌,今天小溪已经不见了,河床上只留下几个小水洼,那点可怜的水量,别说用来灌溉田地,就算用来洗衣服都不够。
所有人都面面相觑,人们虽然还不知道它的断流会带来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但却知道没有了水,生活将会变得无比艰难,几个小媳妇向地上一蹲,嘤嘤地哭了起来:“天啊……这日子没法过了,去年收的粮食就不够吃,今年如果没了水……咱们的地怎么办?”
“咱们家虽然诡寄在了马家,不用向朝廷上缴税赋,但也是要交租的啊……这个怎么办?”
惶恐不安的情绪在人们心中蔓延,别说女人们承受不了,男人们也捏死了拳头,牙齿咬得紧紧的。
这时人群向两边分开了,马家二少爷马智彬,带着三小姐和二少奶奶,在一大群内院家丁和丫鬟的拥护之下走了过来,其实这时代的女性,讲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般来说是不会这样跑出来抛头露面的,但是白水河断流实在是件大事儿,连养在深闺无人识的三小姐也跑了出来。
朱元璋的眼光紧紧地锁在了马三小姐的脸上,那张和大脚马皇后一模一样的脸庞,看一万次也不会感觉厌倦,只见马三小姐秀美的眉头紧紧地皱起,用担忧的语气道:“这可怎么办……大旱啊……乡亲们要受苦了。”
“切!管那些泥腿子做啥?”二少爷怠慢的声音在她旁边响起:“现在咱们自家人的用水才是问题,我每天晚上都要洗澡的,没水怎么洗?”
“二哥……这不是洗澡的问题吧?打几口水井,吃喝洗澡用水不是问题。”三小姐轻叹道:“田地的灌溉才是大问题。”
二少爷嘿嘿一笑道:“我又不种田!”
他这几句话说的声音比较大,周围的农民们对他投来了不满的目光,但是二少爷根本不怕这些泥腿子,他身子一转,对着旁边大声喝道:“看什么看?一群穷杀才,别以为没水了可以当成不交租子的借口,今年的租子得照交,我才不管什么水不水呢。”
旁边的马千九大吃一惊,赶紧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道:“二少爷,别说了……众怒难犯啊……”
二少爷哼哼了两声,不再大声说浑话,但却小声地嘟哝道:“这破地方,没法待了,千九,你去收拾行装,我要去西安跟着大哥混日子。”
马千九迟疑了一下:“二少爷,您是当家人啊……您若是去了西安,这个家怎么办?”
“切,这破房子,谁要管谁管去,我去西安这种大城市逍遥快活,不比在这穷山村强?”二少爷将手一挥,转身回转马府,三小姐叹了口气,跟着他去了。倒是二少奶奶冷哼了一声,对着他的背影骂道:“废物男人!这个家你不管了,我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