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寒的徘徊没有持续多久,他认清了现在该做什么。
于是他找到游戏主持人开口许下愿望“完美的继承凌氏集团”,这个愿望其实包含两份意思,完美的继承财产意味他必须要摆脱罪犯的身份。这种擦边球的愿望很可能不被受理。
凌寒做好了被拒绝的准备,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游戏主持人同意了,理由是贵宾卡能实现比常人更大的愿望。
然后当第二天的阳光升起的时候,几个穿西装的律师拿着文件把凌寒接了出去。凌寒不知道他们做了什么,但是在他出去的时候,整个警察局所有人都明显带着畏惧的神色看他。
警察局外面,四辆黑色的轿车并排等候,十几个黑色保镖站在车辆周围,然而却没有一个是凌寒认识的人。
“少爷,别忧心,我们已经把背叛者处理了!”跟随在凌寒身边的律师姓叶,一脸稳重:“这些保镖和我们是凌总亲手安排的后手,现在已经没人能够威胁您的安全和继承权了。”
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凌氏集团又经历了新的变动,刘启明、李总监在内的几人一觉起来权力就已经被架空。谁也没想到死去的凌氏总裁留下这么狠厉的手段,简单强硬的把威胁铲除,为凌寒铺垫了一条康庄大道——甚至连他的罪名都洗清了。
此刻外面的世界已经闹的沸沸扬扬,然而凌寒心里却没有多余波动。只有他一人明白是游戏实现了愿望,如果没有游戏,这些人会不会站出来为他说话都不得而知。
世界很现实,凌寒没有让别人献身奉献的价值。
“带我去叔叔的家。”凌寒弯腰坐进打开的车后门直接向司机发话。“可是,少爷,凌总的遗嘱还没...”叶律师拿着文件坐在他身边,想要阻止他。
“你们先统计,下午再说。”凌寒没怎么理会这个律师,巨大的财产统计起来需要时间,而他不急于一时。既然愿望被受理,那这份财产就不可能逃走。
比起这些东西,凌寒更担忧方可馨——游戏失败的惩罚只有他叔叔的死亡吗?
他第二次来到了洪城西山别墅区,与上一次到来相比,这次的状况发生了不小的变化:原本遍布保镖和下人的别墅变得空荡荡,只有守门的一人还在。
在众人的护卫下,凌寒走进去看到了一身素白的方可馨。
她身边放着两个塞满的行李箱,神色淡然的整理着大厅的遗物。凌寒进来的时候,她正从桌子上拿起一个相框轻轻擦拭。
“少爷。”方可馨好像已经发现了凌寒的出现,但她没有回头:“您能不能等一下呢?等我收拾完东西...”
她没事...凌寒心里一松,接着转头就走。他不喜欢看到这种场景,那一身素白的衣服在他眼里异常刺痛——是他杀死了他叔叔。
“方可馨...凌总收养的孤儿,然而现在已被解雇...”叶律师紧紧跟在凌寒身边,翻开文件向他报告:“她在集团人脉很广,凌总担忧她以后威胁您的地位,特在遗嘱中注明解雇她。”
“少爷,这也是您继承财产不可违背的条件,是凌总对您唯一的考验...相信您有这个魄力。”叶律师露出微笑:“不过少爷不用担心,我们有为她提供一笔活下去资产。”
凌寒站在了别墅外绿色的草坪上,眼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光芒。果然——游戏失败的结果不会那么简单,方可馨最重要的东西是他的叔叔,但凌氏集团在她心里的地位也不低。
她失去了收养她的人,也失去了奋斗的事业,难道游戏认为死一个人还不够惨?还是说,游戏认定两个加起来才是方可馨最重要的东西?
这个答案或许只有方可馨才知道,然而...隐藏身份的凌寒不能问出口。
许久,方可馨拉着两个箱子走了出来,她开口想去一个咖啡馆,凌寒就和她一起过去了。目的地咖啡馆的名字叫“蓝果子咖啡馆”,这是一个老旧而安谧的咖啡馆,里面的人不多,但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咖啡醇香。
“少爷你知道吗,我有个弟弟,他很聪明很坚强,小时候家里穷,买不起娃娃买不起小汽车,他就自己做...”在美妙的钢琴韵律环绕下,方可馨用手抚摸桌上一些精美的图案:“他做的东西比这些画像更好看...”
“他很天真的说他将来要当大科学家,要让家里人能天天吃上肉……”不知不觉说着话,雾气渐渐充盈在方可馨的眼眶里:“可是他死了...在一场车祸里,我就看着他小小的身体挡在我面前死去……爸妈也死了……”
凌寒一愣:她弟弟已经死了?
他心里有些动摇的明白了为什么方可馨会如此照顾他,其实凌寒早该想到方可馨会被他叔叔抚养,本身多半会是个孤儿。可是他没有去深思这种可能性,一直以来凌寒也都没彻底相信过方可馨。
他总是习惯戒备,然而这次终究是走错了。
“给。”凌寒看着方可馨越来越红的眼睛,忍不住抽出纸巾递上。
“不、谢谢!”方可馨拒绝,她侧头好一会儿,再回过头的时候已经看不见任何泪痕。
在这期间,泡好的咖啡被服务员端了上来:白玉般的骨瓷咖啡杯、手感轻巧细腻。
方可馨双手捧起咖啡杯,向里面轻轻吹气,升起的雾气让她的眼睛时隐时现:“我进了孤儿院...浑浑噩噩、失去心一样活着。”
“然后是叔叔收养了你并且把你养大...对吗?”凌寒的声音听起来非常清晰,虽然有些男人的低沉,但听上去,却给人一种沐浴在安静的月光中的感觉:“这个咖啡馆难道也是他经常带你来的地方?”
方可馨惊愕抬起了头。
比起几天前,坐在对面的凌寒的脸庞似乎发生了细微的变化,那股营养不良带来的枯黄消失后隐约闪动的光彩英俊而沉静。看着这副样子的凌寒,方可馨的心开始温暖起来。
【少爷真的很像凌总。】
一样的聪明、冷静,心底却有着温柔的一面。
“在孤儿院的第二年,凌总收养了我。”方可馨抿着咖啡,开口回答凌寒的话:“然而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收养毫无特色的我,我一点也不聪明,总是熬夜苦读却得不到好成绩。”
“而每当我因为成绩不好而失落的时候,凌总就会带着我去喝咖啡,这里就是其中一家店。”方可馨神色柔和,她没告诉凌寒他们两人此刻坐的就是一直以来她和他叔叔坐的位置。
令她遗憾的是现在还是上午,方可馨记忆中最美丽的咖啡馆是在放学后落日的斜晖当中,每当她捧着咖啡喝的时候,凌总总是用慈祥的眼神看着她。
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方可馨才无可救药般的喜欢咖啡——因为这是她最爱的‘父亲’给予她最温暖的记忆。
在咖啡馆缓慢的音乐声中,两个人陷入了沉默。
谁也没有找出话题,明明有许多话要说,但是谁也说不出来。
杯里的咖啡走到了尽头。
“你……不能留下吗?”凌寒开口,只要方可馨答应,他一定会想办法留下她。
“不留下了。”方可馨喝下最后一口,然后把骨瓷杯放在桌子上。上午时分的阳光分明没有照耀进来,但凌寒却有点看不起她脸上的神色,只有淡淡的咖啡香从她身上弥漫出来。
“这里已经没有让我留下来的价值了。”
直到现在,凌寒都不是她留下的理由,还没人能替换她心里的那个信仰。
“少爷,加油吧……去创造你的命运。”留下一句祝福,方可馨拖起两个行李箱从凌寒身边离开。
“方可馨。”她带起的香风逝去,凌寒突然涌出了一股失落。
他没有回头看她,却缓缓把手中的咖啡放下:“你知道么...其实我很讨厌咖啡的味道。”
“....”方可馨脚步顿了顿,但也没有回头:“我知道。”
她最终还是拉着箱子走了,从十几个保镖和律师身边走过,孤零零一个人走了出去,去了谁也不认识的地方。
她知道?凌寒摸了摸嘴,他嘴里还流转着苦味。
“不、你不知道...”
人人都在苦中挣扎,正因如此从苦涩中诞生的香味让人不能放弃。
一朵花、一个机会、一个物品、一个人...无论是什么,凌寒想要的迟早都会取回来。
下午,炙热的阳光照耀。
越来越多的黑衣保镖和律师站在咖啡馆的门口,当凌寒走出来的时候,每个人都低下了头。
凌寒环视这些陌生的身影,心里再次恢复平静:“我们走吧。”
他在阳光中迈出脚步,他还要继续前进,无论未来走向哪里,凌寒都不会停止。
今天起,他成了货真价实的凌氏总裁。
他只有十八岁,却掌握了数十亿的资产。
同样是今天,来到洪城开拓市场的“雅利安”副总裁李女士突发疾病死亡,李总监因涉嫌故意杀人被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