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羿来到位于官家赵光义寝宫延福宫里的自己**的那个小院子,在大堂的书案上,堆满了奏折,旁边还有一个小箩筐,也慢慢的都是。看得冷羿头都大了,这才几天时间,就堆积了这么多的奏折,难怪赵光义要让自己分担,而且说这不是一件美差了。
不多,冷羿很快发现,这里面的奏折相当一部分,都是关于妲姬美人的。先前赵光义已经说了,这件事情不准再提。所以,冷羿把这样的奏折封面上打一个叉,表示不用看的。
这样的奏折清出来之后,奏折也就少去了很多。
冷羿也渐渐有了技巧,那也空洞的说教的奏折,他扫一眼就画一个朝下的箭头,表示可以不看的。这样一来,剩下的奏折其实也不太多了。绕是如此,他还是看了两时辰,这才看完。
接着,还有三个死刑的案子,却也都是当众行凶杀人或者抢劫的。证据确实充分。
冷羿看完之后,落笔写了建议核准的意见。
完成之后,冷羿却犯难了,所有的奏折加起来,足足有三大筐,自己一个人怎么都没有办法一次搬走。而他的这个院子当时就说了,不要人伺候,所以里外都没有人,想叫人帮忙都不行。冷羿叹了一口气,心想,看来一个好汉三个帮,这句话怎么都没有错的。
冷羿只好出来,先到赵光义的住处,叫了几个太监宫女过来。这才帮着把这些奏折搬到了赵光义那里。
赵光义却不在,王继恩也不在,问了侍从才知道。刚才在冷羿看奏折的时候,宰相薛居正上了奏折,要求面见冷羿。赵光义不准,这些大臣就赖在皇宫门口不走。赵光义便宣召他们在崇文院说话。一直说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冷羿苦笑,先前自己让空轿子吸引他们的注意力,自己着便装悄悄从后门出去进了皇宫,才躲过他们的拦截。想不到他们竟然追到皇宫里来了。而且,赵光义刚刚下了圣旨,把龙袍也送去让郑家随便处置。他们却依旧不依不饶的,却不知道赵光义会如何处置。
冷羿也不敢出宫,要是被这些发疯一般的大臣拦住,只怕就脱不了身了。
冷羿一直在皇宫里等到日落西山。才等到官家的轿辇回宫。
赵光义得到冷羿还等在宫里。等着禀报审查四品以下官家的奏折和死刑案件复核的情况,立即下旨召他晋见。
冷羿进去之后,赵光义没等他说话,自己先说了:“你可知刚才朕做了什么?”
“微臣不知。”
“朕罢免了石守信天平军节度使的之职!”
“啊?”冷羿吃了一惊。
赵光义冷哼了一声,道:“薛居正、沈伦、石守信、高怀德还有楚昭辅,他们几个仗着以前有些功劳,全然不顾朕先前的不准再提妲姬美人之事的圣旨,竟然鼓动郑家把朕的龙袍送回。说什么事情不明,不敢擅动黄袍。只是要查明白妲姬美人的死因。竟然要朕交出你去。他们要询问清楚妲姬美人的死因。朕一直耐心听他们说,跟他们解释,他们却始终不听朕的话,那好,朕只有杀鸡给猴看,抓住石守信这个闹得最凶的家伙,狠狠给了他一下,当场罢免他天平军节度使之职,并警告说,再要胡闹,朕就接着罢他的官,他的官职罢免完了,就罢他儿子的官,看他一家有多少官可以让朕罢免。这一下,终于把他们的气焰打下去了!嘿嘿”
冷羿躬身道:“官家对微臣的眷顾,当真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啊。”
“你这什么比喻!”赵光义笑道:“朕这也不单单是护卫你,也是该收拾收拾他们的时候了,朕刚刚登基不久,实在不想这样做,也是他们逼迫朕的。朕必须树立威信,如果他们今天可以不顾朕的旨意,明日就可以不顾朕这个人而另立新君!”
说到这个话题,冷羿可就不敢接腔了。
赵光义转身对王继恩道:“你去传朕的旨意,让殿前都指挥使杨信亲自带一队禁军,护送冷爱卿回家,并戎卫冷府,有擅闯者,杀无赦!”
冷羿一躬到地:“多谢官家眷顾,只是,亲王也不能有亲兵护卫,微臣要是有禁军护卫,如果谏院的言官弹劾,那微臣可担待不起啊。”
“不用你担待!这是朕的旨意!朕就是要看看,到底有哪些人,不听朕的号令!”
冷羿明白了,赵光义是想通过这件事情,查看朝廷百官各自的屁股坐在什么位置上,是不是他一条心。
冷羿躬身谢过:“官家对微臣的眷顾,微臣感激涕零。”
于是乎,一队禁军,浩浩荡荡护送着冷羿和他的护卫队,招摇过市。冷羿从轿子里,看见皇城门口等着的薛居正、高怀德等人,一脸愕然看着他们过去,却毫无办法,他们再厉害,也没有办法阻拦禁军。
禁军护送冷羿来到冷府前,沿途不少看热闹的跟着,还有左右府第的人也出来观瞧,冷羿要有些不好意思了,他下了轿子,便看见面前站着一位花白头发身穿铠甲官全副武装的将官,向他抱拳拱手:“末将殿前都指挥使杨信,见过冷大人。”
其实,杨信这个殿前都指挥使的官职要比冷羿的高得多,杨信却是个聪明人,他见官家让他亲自护送冷羿回来并让他负责冷羿幅第的安全,就知道在官家的心目中,冷羿的分量比他杨信到重得多。所以,他反过来给冷羿见礼。
冷羿赶紧还礼,道:“杨大人客气了。一切有劳杨大人了!”
“好说!”杨信转头看了看远处跟来的薛居正等人的轿子,微笑道:“冷大人放心。官家已经有严旨,谁也不准打扰冷大人,有擅闯着。格杀勿论。冷府的防御就交给末将处理。末将保证,连一只苍蝇都不让他飞进冷府去!”
“多谢!”
冷羿知道,那龙迥绝对到对自己动手,他的武功不低,又是在暗处,不好防备,现在。官家这一招,倒是帮了自己一个忙,让龙迥难以暗中动手了。他不会拖延时间太久,一定会急于杀掉自己,这样一来,反倒好防备了。
冷羿带着护卫迈步进了大门。
杨信立即着手安排防御。他们禁军就是专门搞这个的。轻车熟路很快就布置好了。
这时,有门前兵士进来禀报,说宰相薛居正等人要求见冷羿。问怎么办。
杨信迈步出来,薛居正等人等在冷府的前院花厅里。忙上前拱手道:“几大人来了。冷大人说了,他不见客。所以,各位请回吧!”
高怀德浓眉一挑,道:“怎么?我们几个宰执亲自登门,他一个小小的推官都不见?”
杨信笑了笑。道:“这里不是衙门,这是人家冷大人的府第。他说了算。他不见,谁也没有办法。”
石守信怒道:“他不见我们,我们就进去见他!我看谁敢拦我们!”迈步就要往里闯。
杨信也不阻拦,笑吟吟看着他们出了花厅,往内宅去。可是,前面有两排兵士拦住了去路。而且,一柄柄的刀剑对准了他们。
石守信暴喝道:“让开!”
兵士却分毫不动。刀剑森严,寒光闪闪。
高怀德转身瞧着杨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杨信笑了笑,道:“抱歉,官家下旨,让末将护卫冷府,有擅闯者,格杀勿论!那些兵士也是奉旨行事,他们可不管来人是谁,他们只知道听从官家的旨意。如果伤到了诸位大人,那也无奈。”
石守信气得脸都青了:“老子就要闯,看他敢真的伤了老子!”扯开衣衫,就要往里冲,那些兵士阴着脸,还是没有丝毫退让,刀剑指着石守信的胸膛。眼看便要撞上,高怀德一把将他拉住,道:“不要乱来!这既然是官家的旨意,这些兵士就有恃无恐,不会让开的。还是回去吧!”
其他几人见这架式,也只能点头赞同。
石守信却还是气呼呼不肯走。
杨信道:“石将军,官家已经因为你抗旨,罢了你的天平军节度使之职,你要再抗旨,你的中书令只怕也保不住!”
石守信哼了一声,把衣衫拉上,指着内宅方向:“冷羿!我看你能躲在里面多久!”
几个人垂头丧气出来,到了门口,沈伦道:“怎么办?”
高怀德道:“先回去吧,今天官家罢免守信的天平军节度使之职,看得出来,官家已经动了真怒,咱们还是给官家一点面子,他刚刚登基,皇帝的威严看得很重要的。”
“还威严呢!他这皇位就来路不正!”
薛居正连连摆手,低声道:“守信,你这张嘴啊!早晚会给你惹祸的!”
高怀德也道:“是啊!守信,你得注意着点!回去吧!”
石守信怒气未平,迈步上了自己的轿子,吩咐回府。
石守信的府邸也是在这一带,不久便到了自己家,轿子进去,一直到了内宅门口,这才停下。石守信进去,回到自己的院子,在书房还没有坐下,儿子石保吉就匆匆忙忙进来了,捂着一只手,咧着嘴,表情十分的痛苦,低声道:“父亲!”
石守信看了他一眼,道:“你的手怎么样了?”
“两只都疼得厉害,太医看过了,说这只伤到了筋骨,要将养一段时日才能好,另外这只,太医看不出毛病,可是就是痛得厉害,比这只还要痛。”
石守信皱眉道:“你这是内伤,普通的太医看不懂的,得找京城懂医术的武师看。”
“也找过了,找了跌打圣手雷老武师。给开了药,可是没有效果,还是很痛。雷老武师说,这伤是一种很奇怪的内力照造成的,就好象被毒蛇咬了一样,得知道被什么毒蛇咬,才能对症下药。需要知道那人用了是什么样的内力,对应用药,才能治好。”
石守信眉头微蹙,要去求冷羿的护卫,他可开不了这个口。正迟疑间,见儿子畏畏缩缩欲言又止,问道:“还有别的事?”
“嗯……,她请父亲过去说话……”
“谁啊?”
“鲁国长公主!”
鲁国长公主是公主,虽然石守信是她的公公,又是大宋的开国元勋,跟宋太祖赵匡胤又是结拜兄弟,但在她面前,还是臣子,按照规矩,要先行君臣之礼,再行长幼之礼。不过,长公主嫁到石家,从来不以公主自居,坚持不让他们在家中行此君臣礼,她自己有从来都是以儿媳妇身份侍奉公婆。有事情也都是亲自前来禀报,从来没有传令让公公石守信去见她回话的。
所以,石守信一听这话,不由微微一愕,想了想,不知道公主这是为了什么。总觉得不是好事,起身,背着手,慢慢走了出来。石保吉跟在后面,捂着手,虽然很痛,却不敢呻吟。
来到长公主的院子,门口的侍女忙欠身福礼。
石守信点点头,按理说,他不需要这样,可是不知道怎么的,此刻却有些心虚。径直走到正堂,在台阶下,便看见长公主端坐在正中的软塌上。阴着脸看着他。不由更是忐忑,迈步上去,进了大堂,躬身施礼:“微臣石守信拜见长公主!”
长公主没有让他平身,瞧着他,冷冷道:“听说你今天带着人大街上公然拦住了冷羿冷大人的轿子,石保吉还动手打了冷大人的护卫,可有此事?”
石守信心头一凛,自从长公主嫁到石家,从来都是温文尔雅的,今天这样声色并厉的,还是头一次。身子躬得更低,道:“是,微臣是为了郑恩的妹妹妲姬美人之死,前去找他查问案情的……”
“那官家让你负责查问此事了?”
“未曾。”
“那你这个中书令、天平军节度使,有权力质问查处案件的官员吗?”
“这个……”
“漫说这件案子是官家御笔钦点冷羿办理的钦案,便是普通的开封府的案件,你是否有权让开封府的推官向你禀报案情?”
石守信额头冒汗,他现在知道为什么官家要罢免他的官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