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朱传文这个人有点意思,他的xìng格基本上能代表了民国变革时期的普通老百姓。
顽强但懦弱,胆子小,被坏人一逼迫就能吓得尿裤子,但要是落魄了就算是要饭能活下去。
顾家但少智,对自家的土地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热爱,在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生活中如鱼得水。对照顾家里这方面上拿手的很,有一点大管家的架势。但不得其法使他在家里面没有大哥的威严,遇到事儿不是粗心大意就是出些缺心眼儿的主意。
守旧但顺受,对任何的变革都本能的有一种抵抗心里,每每在初期的时候都坚定的支持着旧制度,然而一旦被外力强制改变,他也会很快适应起来。在王铮看来这就是典型的清末民初小市民的心理。
兄友弟恭的同时也不缺乏一些攀比和嫉妒的小心思,虽然通常不会有具体的行动,但耳根子软受人唆使,为了让自己在家人面前保证家里老大的位置,也有可能做些离经叛道的尝试,这也就是最后他投靠rì本人的根本原因。王铮之所以对这个人动了心思也是因为这方面的原因。
朱传文可不知道王铮的想法,他现在只觉得自己倒霉透了,带着黑头套身体被捆绑得像个粽子一样的横放在马背上,一路颠簸着前行。他看不见喊不出来,只听见身边马蹄声不断地敲击在地面上的声音。黑暗中他抑制不住的胡思乱想,一会儿想到了自己的爹娘,一会儿想到了老婆那文,但更多的还是想到了前几天自己在门上发现的那枚带着蝙蝠翅膀的飞镖。
虽然耳边并没有出现胡子们成功后的欢呼和吹牛,自己也没有看见胡子们的样貌,但他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那伙人干。
“他们会不会撕票啊?”朱传文忍不住胡思乱想起来:“胡子心黑手辣的什么事儿干不出来啊,要是爹来的晚了他们会不会直接剁我一个零件去?”想到这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裤裆悄无声息的湿润了。
一路上就这样胡思乱想着颠簸着前行。这帮动手绑了朱传文的胡子是没说一句话,就连他你尿了裤子也没有一个人来问一声。也不知道跑了多久,队伍才缓缓的停了下来。
朱传文就觉得有两双手将自己轻易的从马背上抬了下来,一个抓头一个抓脚,就像抬猪一样的抬了起来。听四周枯枝子被脚掌踩爆裂的声音,朱传文知道已经到了胡子的老巢了。他使劲的挣扎了两下,除了再次确认了胡子们捆绑绳子的专业xìng意外,没有任何其他的收获。
有过了还一会儿,前后两个人才见他放了下来,随着耳边传来了一声略带苍老的声音。朱传文的视线才算是再次解放了出来。
“头套摘下来!”
朱传文缓缓睁开眼睛,眼前木质的座椅上散发着昏暗光亮的油灯告诉了他现在的所处房间的昏暗度。他有些不明白,自己早上去卖的米,就算在路上耽搁了一段时间,现在也不至于到了晚上啊。
“这里是地牢!”对面那个盘坐在木质炕床上,嘴里叼着一个大烟袋杆子的老胡子似乎看出他的疑惑,一边捏着烟锅子凑近没有灯里面点烟,一边淡淡的解释道。
“你是谁?为啥绑了俺?”朱传文看到了人影,连忙开口问道。这时候他也不问这里是哪了。反正有胡子在的地方都不是啥好地方。
“我是谁你绝对知道……咳咳……”一头半百头发的老胡子幽幽的抽了一口烟,似乎被浓烟呛了一下,狠狠的咳嗽了一下飞快的将烟袋锅扔掉,喝了一口茶压了压。才有又开口道:“我前几天才给你们家下了帖子,你们不声不响的连个回信都没有,说不得我只得将大少爷请来问问清楚。”
“你……你妄想!”朱传文sè厉内荏的道:“谁不知道你们是韩老海叫来给我们家使坏的,这要是让你们称了心。我们家这好好的rì子还不让你生生的给败了啊。”
“呵呵!”老胡子眼神微带戏谑的瞟了瞟朱传文裤裆处的那一滩湿润处,道:“这事儿就由不得你做主了,你家里人来赎你的时候。我们自然会跟他谈。再有,你不觉得你尿着裤子说着硬气话,异常的可笑么?”说完他将朱传文脸sè半青半红的也再说不出话来,摆了摆手叫人将他看守好,转身走了出去。
在开门的一瞬间,朱传文清楚的看见了外面shè进啦的眼光。不过这时候他也没有心思想这地方到底离家里多远了,满心的懊悔自己的不小心和痛恨胡子的贪婪狡猾,身上绑着绳子窝在木炕头的角落里面自哀自怨去了。
出了地牢的大门,矮小的老胡子身形一阵扭曲,表面的光影碎裂开来,露出里面一个高高大大的年轻人,他嘴角带着一丝胸有成竹的微笑,对着门口处的金六娘微一点头道:“六娘!”正是王铮本人!
“长官,不拷打他了么?”金六娘见长官叫自己,连忙迎了上去道:“按照我们的估算,朱传文越恨老蝙蝠,我们就越容易取得主角一家的信任!”
“没有必要!”王铮摆手道:“这个大儿子原本就要过饭,那一段时间卑躬屈膝的生活使他形成了胆小懦弱的xìng格,现在这种程度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逼迫过紧的话,老实人爆发起来不一定弄出什么事儿来呢!而且我刚才看见朱传文,倒是突然冒出一个更好的想法!”
“什么想法?”金六娘有些好奇,修长的双腿小跑了几步跟上自己长官问道。
王铮意味深长的笑道:“朱开山不是闹过一个团么自义和团在běi jīng失败了之后,他就逃到了关东闯荡,之后就再也没有接触过义和团的人和事儿,我们为什么不从这方面下手呢?正好也能解释了我们这些人凭空出现的身份不是么?具体的来龙去脉你润sè,没有大的漏洞就可以了。毕竟自那以后,义和团这个名字就是禁忌,从剧情中朱开山一辈子也没有再接触到义和团的人就能看出来,他们自己都讳莫如深。”
金六娘点头笑了起来,道:“没问题,朱开山能从běi jīng逃了xìng命,估计也就是个小伍长之类的兵头,不是什么大首领。绝对让他看不出来!”
两人正说着,一个士兵快步跑到王铮的面前,一敬礼道:“长官,目标已经到了山下面了!”
王铮一乐,道:“倒是来的挺快啊!一切按照原计划行事!”
“是!”士兵应了一声,转身跑远。
“六娘,你去准备我们突袭的队伍,这场给朱开山父子准备的大戏就要开场了!”王铮交代了金六娘一句后身形一晃,眨眼间又变成了老蝙蝠的样子。
金六娘微一点头笑着去了,王铮则迈着八字步向寨子的前厅去了。
说道这就不能不说说老蝙蝠的主寨子了。如果用一个词语来形容他这个寨子的话,王铮说能想到的只有一个“纯天然”!没错,非常的纯天然,他的寨子建立在半山腰的一处垭口,周围的木质栅栏都是用了非常易于成活的灌木移植在大树之间拼凑而成的。寨子里面的建筑全是半陷入地下的半截房子,顶棚上的人形雨搭建得长长的使房子免于进水。
寨门前还建立了一处密密麻麻的刺腾林子,虽然整个寨子不大,但隐藏的却异常完美。
这就跟后期名声赫赫的震三江非常不同,人家寨子就摆在明面上,官兵来了就跟他们死磕。而老蝙蝠就绝对不会失了蝙蝠喜欢黑暗的本xìng,非要将自己的巢穴隐藏的严严实实不可。
王铮来到前厅刚刚坐好,皱着眉头再度拿起一个烟袋锅子摆好架势。两个伪装成破烂叫花子胡子的士兵就压着蒙着眼睛朱开山走了进来。
“朱开山,你到底还是来了,是个爷们!”王铮拿着架子抬手指了指穿着羊皮袄子的朱开山,点了点头赞道。王铮眼睛微微眯着,仔细的打量着他。这还是第一次面对面的见到主角。
闯关东的整个剧情就是讲了这个人的一生,这个男人不是个简单的人物,年轻的时候不管不顾的做些杀头的买卖,中年敢打敢拼的闯关东,闯下这么大的家业,再加上他晚年对实事上jīng准的眼光,绝对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虽然王铮现在站着绝对的信息优势,但跟他演对手戏还是要加几分小心。
朱开山很镇定,微一打量四周的情景,心里就有数了。抬头看着王铮诚恳道:“当家的,冤有头债有主,您有什么事情跟我说,别为难一个孩子!把我儿子放了!”
王铮本来的目的就不是绑票,很干脆的拍了拍手,两个士兵立即将准备好的朱传文从地牢中拖了出来。
朱传文是个顾家的人,见到他爹顿时惊喜交加,惊的是土匪又抓了一个家人,喜的是总算是有了能解决事件的人了!
王铮看着朱开山与他交代了两句,就在他大惊小怪,夹杂着几分欣喜的惶恐嚎叫中,将他赶了出去。这一会大戏就要上演了,他不在预定的位置上,怎么起到完美的效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