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逸真心地发现,屠宰场是个好地方。
眼下,他手里拿着明晃晃的杀猪刀,眼前是一个特殊的固定架,将已经被通过特殊方式清空了肠胃的待宰肉猪的四肢和头部都给固定住。
被养得肥嘟嘟白嫩嫩的肉猪不断嚎叫着,却根本无法挣扎一下。
只等着对准脖子一刀下去,扎破血管,喷涌而出的鲜血就会被下方的一个大槽子给接住,鲜血就会顺着槽子流进一个两米多深的犹如小型泳池般的大坑里。
偌大的屠宰间,充斥着浓浓的血腥气息。
还有深深怨气。
没错,是怨气。
不光是人有怨气,任何动物也是如此,尤其是智商越高的动物,越是容易产生怨气。
而猪虽然通常被用来形容蠢笨,但其实经过科学研究,全球十万多种动物,猪的智商可以排进前十。
故而,猪其实也懂得喜怒哀乐,而当面临生死时刻,看见凌逸手中明晃晃的杀猪刀的时候,也难免生出巨大的恐惧和怨恨。
滚滚的甚至超越了当初的贝明轩、贝堪龙之流的怨气流,从凌逸眼前这头不断嚎叫的猪的体内冒出,然后直接就进入了凌逸的身体。
事实上,不光是这头准备要宰的猪,就连其他等着被宰却已经懵懂知道了自己即将面对的命运的肌肤白嫩的肉猪们,也都是生出了不少的怨气,全都往凌逸的身体里钻。
整个屠宰场,屠杀了不知多少牲口,长年累月下来,居然是累积了让凌逸都感觉咋舌非常的恐怖怨气团,甚至超过了坟场。
一般人进入屠宰场,就会有凉飕飕的感觉,呆久了就会感觉浑身不适。
是以,虽然没有科学根据,但屠宰场一般都会修建在比较开阔的地带,而且顶棚是透明有机玻璃,方便阳光照shè下来,以驱赶这里的寒气。
“别站着不动啊,就跟我刚刚那样,朝这里一刀捅下去!”负责指导新手的老赵催促道,这是一个看上去就是屠夫的魁梧汉子,光着jīng壮的上半身,见凌逸脸庞上带着些许稚嫩,不由哈哈一笑,道:“你该不是不敢下手吧?怕的就就舀一碗猪血喝,壮壮胆气!我在这里呆了有十几年了,这屠宰场也不知换了多少批屠宰工,就我没走,秘诀就只有一个,喝猪血!喝了这些畜生的血,就不会怕了,也不会感觉身体发冷!”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凌逸闻言,心头一动。
其实他早有发现,以前喝了鸡鸭的血之后,对于怨气的承受能力,似乎就会隐然加强一些。
难道说,喝血可以抵御怨气带来的负面影响?
凌逸看看老赵魁梧的身躯,气血虽不十分旺盛,但却超乎寻常地凝聚,从体内散发出来的隐隐血光,形成了一层膜,将外界的怨气都给抵挡住,心下对于这个推断,更加确信了几分。
他当即就顺着老赵的话道:“谢谢赵哥,那我就先喝点血!”
凌逸说着就直接走到了那专门用来盛血的大池子边,看见总共十几个长槽联通着这个池子,猪牛羊身上放出的血,全都通过长槽流进这个池子里。
凌逸伸手捡起边上一个大瓢,走到一个从宰牛区域流过来汩汩鲜血的长槽前,舀了一大瓢。
对于普通人来说极为抗拒的血腥味,在凌逸闻来却犹如果酒一般幽香,勾起食yù,当即就对着瓢咕噜咕噜不断渴饮起来。
一旁关注着凌逸的老赵眼睛越瞪越大了,看着凌逸喝完第一瓢居然再舀一瓢,喝第二瓢,眼睛不禁瞪得犹如铜铃。
就算是他,经过这么多年的锻炼,最多喝那么一瓢就会觉得反胃,万万喝不下第二瓢,
来到屠宰场这么多年,还从没有见过这么生猛的新人。
等看到凌逸开始喝第三瓢,老赵心中都开始生出寒意了,这家伙其貌不扬的,不会是什么变态杀人狂魔吧?
好在凌逸适可而止,没有喝第四瓢,放下瓢之后不禁心头大呼一声痛快,然后就往回走。
老赵也不知道是不是出现了错觉,在凌逸转身的刹那,好似看到凌逸眼中血光一闪,看着走过来的少年,从来不知害怕为何物的他心中莫名生出些许畏惧。
就见凌逸走到那待宰肉猪前,捡起地上明晃晃的杀猪尖刀,目光有些奇异地拍拍后者肥硕的脖子,随后果决非常地往脖子下面一捅,却并未一捅到底,适可而止,然后果断干脆地抽出。
老赵在旁看得惊讶,一般的新手很难掌握这个度,无比干净利落的一刀,某种程度上是减轻了猪的痛苦,而且能放出更多的血,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居然一下就掌握了,难道这个人竟然是……天生的屠宰工?
被捅了一刀的猪挣扎和嚎叫了不到半分钟,就彻底没了声息,从不大的刀口处喷出的血液,尽数落入下方的血槽中,几乎没有溅出。
放血只是屠宰的第一步,接下来就要给猪开膛破肚,取出内脏,乃至分解各个部位价位不同的肉块,乃是比较繁琐的步骤,老赵不厌其烦,告诉凌逸进行这些的先后步骤方法,以及一些他自己琢磨出来的小窍门。
老赵倒不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因为这行流动xìng很大,一般人都不会在这里呆得太久,教会了凌逸这个他心目中的“天才”,也能够多帮衬一些,给他减少一些工作量。
原本凌逸只是抱着吸纳怨气和吞食血液的目的而来,然而在老赵的教导下,他发现杀猪这行居然并不简单。
老赵的杀猪技巧已经到了近乎“庖丁解牛”的境界,一柄尖刀在他手中犹如蝴蝶飞舞,刀身循肌理而动,带着充满美感的韵律,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一头肥猪就被肢解成了无数的部块,整整齐齐地摆在了一边,让人叹为观止。
凌逸决定将这种本事学到手。
因为在他看来,老赵自己认为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其实是一门极为高明的刀法,虽然没有什么具体招式,运刀之法很是简单直接,但却循乎自然,暗含天地奥妙。
在老赵的教导下,一个上午,凌逸就将刀法中的种种jīng义给记忆下来,然后便是模仿和揣摩。
老赵在一旁忙着,不时观察凌逸,暗自惊叹凌逸的天分,几头猪下来,居然进步神速,光从分解之后的猪肉纹理,就能看出区别来。
不过让老赵感觉无语的是,这个叫“叶开”的小子,居然每杀一头猪都要去喝三大瓢鲜血,也没看见他肚子鼓起来,也不怕里面有寄生虫把肚子吃坏?
由于岗位流动xìng大,所以屠宰场的工资是按天算的,凌逸领到了钱,就提出请老赵吃一顿,谢他今rì多番指点。
老赵也没推辞,两人换了衣服,洗了个澡,就在老赵的带领下来到一片热闹的夜市区,在一个小摊上点了一堆的东西,看上去很多其实花不了多少钱,再来几瓶冰啤酒,就是老赵这样的人每天辛劳之后最快活的时光。
吃完之后,凌逸和老赵的关系就拉近了不少。
跟老赵挥手告别之后,凌逸一转身,就看到五六公尺之外,站了一个穿着牛仔裤背着粉红双肩包的女孩儿,明眸皓齿,巧笑若兮。
凌逸并没有露出任何吃惊的神sè,事实上他早就已经感知到了这个人的气血波动,脸上现出了一丝无奈:“你怎么找到我的?”
“大哥哥,我好饿哦!”女孩儿揉着肚子,可怜兮兮地道。
凌逸看了一眼路边的小摊,道:“麻辣烫要不要?”
女孩儿犹如小鸡啄米一般不断点头。
片刻后,看着女孩将一大盘的东西飞快地吃了个干净,凌逸忍不住道:“难道你一天都没吃东西?”
“呜……嗯!”女孩儿艰难地咽下嘴里的东西,应了一声,然后小声道:“出门太匆忙,没带多少现金……大哥哥,我现在只能靠你了!”
凌逸皱眉,有心要问得更加详细些,不过看看周围人多嘴杂,也就按下了心思。
等女孩儿吃完,凌逸把帐结了,便带着她往偏僻的地方走,来到了东海市有名的蓝浦江边。
这时候的蓝浦江被江边的各种灯光映衬得绚丽多彩,格外动人,两人在路边一张供游人休息的靠背长凳坐了下来。
“说吧,你为什么来找我?又是怎么找到我的?”凌逸开门见山地道。
女孩儿一本正经地道:“我是听到大哥哥你和爷爷的电话,所以决定站到大哥哥你这边的啊,我决定成为大哥哥你的人质呢,这样我爷爷就会变得投鼠忌器了啊!”
凌逸闻言不禁瞪眼,神sè古怪地道:“你不是开玩笑?”
女孩儿坚定而执着地摇头:“当然不是啦!大哥哥你救了小鱼的命,所以小鱼一定要报答你呢!”
凌逸无语了,现在的小孩子的想法都是这么奇怪的么?还是天才的思维方式和常人很不一样?
凌逸不难想象,如果雷千军知道自己的宝贝孙女落在他的手上,肯定是会雷霆震怒,不惜一切也要将他挖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