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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畅又给舒墨翰夫妇的茶杯里面添了水,然后一屁股坐到了老两口的面
“大叔,大婶,阿文去了延安之后的事情我全都是知道的,不过在他没有去延安之前,我知道的却不多。”刘畅就跟闲聊似的问舒墨翰夫妇,“我听说,阿文可是从běijing大学毕业的高材生?”
“哪里,阿文还差一年才能毕业。”舒墨翰摇了摇头,脸上表情有些遗憾,对于像舒墨翰这样的知识分子来说,舒同文差一年没能读完全部的大学课程,的确是一件令人无比遗憾的事情。
“哦,还差一年才能毕业啊,那他怎么就参加了**?”刘畅又接着问道
舒墨翰老两口哪里知道刘畅的真实用心,当下便将民国年署假,舒同文响应第二十九军军长宋哲元号召,报名参加了学生训练团,然后在南苑军营跟小ri本拼刺刀并得了失心疯的事情娓娓道出。
刘畅听了顿时心头一动,他只知道舒同文是在淞沪会战期间加入十九大队,却不知道中间还有因为南苑与小ri本拼刺刀而得失心痪,然后转辗上海被徐十九治好这才加入十九大队。
说到底,这些事情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舒同文跟刘畅尽管是抗大的同学,却也懒得把自己的不堪往事情说给刘畅听。
从刚才的闲聊当中,刘畅已经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当下刘畅问舒墨翰:“大叔,南苑学生训练团最后就活了阿文一个?”
“听人说,还有几个活下来。”舒墨翰陷入到了回忆,沉重地说道,“一千五百多学生,全都是些学生娃,最后就活下来这么几个,实在太惨了,听说那些学生娃的尸体堆得跟山似的。”
“真的呀,那真是太惨烈了。”刘畅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随口敷衍了舒墨翰夫妇几句就借故离开了。
尽管刘畅是中原局委任的皖南特派员兼皖南支队的政治部主任,同时由上级党组织指派,全面负责皖南地区的纯洁运动,从理论上,包括**皖南省委书记胡志静,以及皖南支队支队长兼政治委员舒同文在内,刘畅都有权审查。
但实际上,刘畅要对胡志静、舒同文实施隔离审查难度非常大,不是因为两人位高权重,或者说手握重兵,而是因为两人历史清白。
胡志静是苦出身,虽然当过短时间的土匪,可那属于逼上梁山,时间又短也没有祸害过老百姓,在入党时,就已经跟组织交待清楚,刘畅要想从这中间找出什么问题,难度不是一般大。
舒同文虽然曾经加入过**,可是他所参加的十九大队又跟别的**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别的国民党军队,无论zhongyāng军、晋军、川军、湘军、西北军还是东北军,或多或少都曾参与过对红军的围剿,手上或多或少沾过红军的血,所以刘畅还可以拿历史做点文章,可十九大队作为十九路军的残部,还真就没有围剿过红军,当年十九路军之所以发动闽变,一个很重要原因就是他们不愿意跟红军为敌,所以直到现在**都还承情。
所以,刘畅如果拿十九大队的背景来抹黑舒同文,结果只能是适得其反。
但是现在,刘畅却拥有了极好的突破口,或者说,他找到了完美的借口
南苑一战,北平学生训练团的表现可谓空前壮烈,壮烈得甚至不像真的一千五百多尚未成年的稚嫩学生,他们才堪堪接受不到一周的军训丨就端着刺刀与小ri本展开了惨烈的白刃战
而且最终,这些学生竟大部战死
仅有的几个幸存者也是因为小ri本来不及打扫战场才侥幸捡回一条xing命。
这一切听起来就像是个战斗故事,而不是一件真实发生过的事情,所以,刘畅就有理由怀疑,舒同文真是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是从死人堆爬出来的?这中间会不会隐藏着不为人知的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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部队的大量军事于部被收审关押,整个皖南支队的作战、训+划已经受到了极大的于扰,舒同文作为支队长,现在必须亲自肩负起训练新兵的重任,因为手下得力的军事于部已经全让刘畅给关押起来了。
舒同文觉得,他真的有必要找刘畅好好的谈谈了。
既便是审查,似乎也没必要搞什么隔离审查,完全可以在工作中对这些军事于部进行审查,难不成不隔离他们,他们就会逃走?舒同文完全不理解这种荒唐的有罪推定。
就算刘畅不肯释放l团、团的于部,至少也要先把3团的于部放了。
毕竟3团是刚刚重建的,刚招募的一千多新兵急需高强度军事训练,这个时候又怎么离得开军事于部?
舒同文想到就做,所以没回他的支队司令部,而是直接来了政治部。
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考虑,刘畅并没有把他的政治部放在支队司令部,而是另外从老乡那里借了座民房充当他的办公室,现在,这座民房以及周围的几间牛棚更有了另一个用途,就是临时充当监狱。
政治部所在的这座院子以前是燕窠一家大户的宅院。
青阳游击队占据燕窠后,这户大户因为跟游击队做对而遭到了镇压,整栋宅院被收归族里公有,刘畅当上皖南支队政治部主任后,便从燕氏宗族里把这栋宅院给暂借了过来,临时充当政治部办公场所。
因为几年没修缮,这栋宅院已显得有些破败,外面的几间牛棚甚至已经四壁漏风,透过墙缝隙,甚至都可以看见里面被关押着的党员于部,这些党员于部也同时看见舒同文,便纷纷挤到了墙缝隙后面,用企盼的眼神看着舒同文。
舒同文冲着这些被关押的党员于部点了点头,然后抬脚进了政治部大门。
“阿文?”看到舒同文进来,刘畅赶紧从座位上站起来相迎,又笑着说,“我正想找你说点事,没想到你就来了,倒是免了我两头来回跑。”
“老刘,先不说你的事,你听我说。”舒同文摆了摆手,说,“上午我去猫狸岭3团驻地看了看,发现情形很糟糕,所以老刘,能不能这样,先把3团的于部放回去,审查也可以在工作中进行嘛。”
“阿文,恐怕不行。”刘畅用异样的眼神注视着舒同文,说道,“审查期间必须隔离,作为一名**员,你不会不知道这是组织的一贯原则?”
舒同文当然知道这是组织的一贯原则,只是还是不死心,问道:“老刘,真的就不能通融?”
“恐怕不能。”刘畅断然拒绝。
舒同文默然,其实他早知道会是这结果。
刘畅又问道:“阿文,你的事情说完了?”
舒同文点了点头,问:“老刘你又有什么事?”
“是这样,政治部从上级组织接到反应。”刘畅说到这里忽然停顿下来,看着舒同文说,“阿文,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这事。”
舒同文皱了皱眉头,心头忽然涌起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当下舒同文沉声道:“老刘,有什么事情你就直说。”
刘畅便道:“那好,我就直说了,是这样,上级党组织接到反应,说你曾经参加过北平南苑之战,我没说错?”
舒同文道:“没错,我是参加过南苑之战。”
刘畅又道:“可你在入党时,向组织上作思想汇报时,为什么没提这事?
舒同文道:“这又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几千学生,就跟杀鸡宰羊一般让小ri本宰杀,留在我记忆当中的就只有惨疼,又有什么好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