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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仆人的扶持下,陈登摇摇晃晃的回到家中。
本来,陈珪还想询问一番今日之事,可陈登醉的不醒人事,想来也问不出什么,只得作罢。
次日,陈登醒觉,洗漱完毕,正要前去拜见老父。
恰在此时,一家仆来报,陈珪请他过去问话。
“嗯!”陈登点了点头,道:“我正要前去拜见父亲,你前面带路。”
于是,家仆前面引路,陈登在后相随,一前一后向陈珪大堂赶去。
来到堂中,只见老父高坐主位,显然已等候多时。
“拜见父亲!”陈登躬身拜道。
陈珪挥了挥手,示意陈登起身。
待陈登站起来后,陈珪就要发问,可却发现陈登眼中布满血丝,到嘴边的话顿时吞了回去,转而道:“你先喝口汤,醒醒酒再说。”
“谢父亲!”陈登脸上闪过一丝感激之色,而后走到位子前坐下,拿起案上一碗清汤,咕噜咕噜喝了起来。
喝完后,陈登只感脑中一清,面上倦意消散不少。
“呼!”吐出一口浊气,陈登已完全恢复攻来,定了定神,向老父问道:“父亲寻儿何事?”
“昨日如何?”陈珪问道。
“父亲放心!主公已将吕布发配至小沛,抵御曹操。南北皆安,短期内徐州不会再有大战。”陈登略带兴奋的说道。
“嗯!”陈珪点了点头,道:“让吕布守小沛,确实是一条妙计。”
陈登听了,脸上闪过一丝得意,这条计策是他想出来的,如今更是得老父赞许,心中自然兴奋不已。
顿了顿,陈登悄悄的打量老父一眼,小心翼翼道:“父亲!接下来主……刘备已有足够的时间发展壮大,家族是否全力支持?”
“你如此急切,却是不好。”陈珪皱眉看向陈登,训斥一句。
陈登有些不服,道:“雪中送炭总是好过锦上添花,儿不觉有何不对。”
陈珪失望的看向陈登,道:“雪中送炭自然是好,可若刘备败亡又该如何?难道让家族与之陪葬?”
“这……”陈登无言以对。
“你要谨记,家族传承才是最重要的,其次才是功名利禄。”陈珪严肃道。
“儿记下了!”陈登正色回道。
怕陈登受了打击,陈珪安慰道:“你也不必多想!刘备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虽然出身不好,可他的姓氏却足够弥补。不过……”
“不过什么?”陈登忙问道。
“刘备本身能力有限,太过依赖麾下文武。如此就容易造就权臣,若是霍光自然皆大欢喜,可若是王莽,那……”陈珪眉头紧皱,脸上尽是犹豫之色。
陈登眼中精光一闪,沉声道:“父亲所言有理!不过这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
陈珪豁然抬头,双眼直视陈登,一股气势油然而生。
在陈珪的气势压迫下,陈登大气也不敢喘,战战兢兢,不知老父为何突然发怒。
“我陈家永远都不会卷入争霸之列。”陈珪一字一句的说道。
“父亲教诲,儿定当谨记在心!”陈登忙回道。
陈珪微微点头,争霸天下,看似荣光无限,最终获取的利益也是最多的,可其中凶险简直超乎想像,稍有不慎,就是家毁族灭,陈珪不敢去赌,也不愿去赌。
一时间,父子二人相对无言。
沉默片刻,陈登刚想辞别老父,去官邸办事。
蓦地,陈登想到昨日还发生了一件事,心中不由得一动。
“父亲!昨日还发生了一件事。”陈登对老父道。
“嗯?”陈珪一愣,问道:“何事?”
“糜竺请命,去寿春做生意去了。”陈登随意说道。
顿了顿,陈登笑道:“正如父亲所料!糜竺确实打算积累家财,为晋升之用。”
陈珪未如陈登预料的那般得意、轻松,面色凝重无比。
“糜竺亲自去了寿春?”陈珪问道。
“正是!而且其弟、妹早已先行一步,如今恐怕已在寿春城中了。”陈登也察觉到了老父的异状,心中却不以为意,解释道:“父亲不必担忧!儿自然也想到了糜家可能会一去不返。不过,儿以为这种可能性不大。”
“你何以断定?”陈珪厉声问道。
陈登自信满满,道:“父亲!此番糜竺并未变卖家中土地,只是用去了家中大半的积蓄,徐州各地的店铺也丝毫未动。相较而言,糜竺带走的不过是一小部分,糜家大半财产依旧在徐州,他岂会放弃?”
“蠢!”陈珪破口大骂,道:“寿春之繁华,你即便不曾见过,难道也不曾听过吗?糜竺是何等人?在寿春那等地方,只要给他足够的时间,绝对能够赚取更多的财富,徐州这些财富,他岂会放在眼里?”
说到这里,陈珪狠狠瞪了一眼陈登,质问道:“做生意竟要带上全家!这等荒谬之事你难道就没有一丝怀疑?”
陈登听了,顿时傻了眼,呆呆的看着暴怒的老父。
其实,也不怪陈登会被糜竺骗过,陈家最看重的是土地,以己度人,陈登自然认为糜竺看重的同样也是土地,可他却没想到,或是一时间不曾想到,糜竺本质是一介商贾,他对土地的看重未必如世家一般。
看着一脸呆滞的陈登,陈珪气不打一处来,骂道:“愣着做什么?快去向刘备禀报此事,派人前去追击啊!”
陈登醒悟过来,忙道:“儿这就去!这就去!”
说完,陈登急急站起身来,忙不迭的向刘备官邸赶去。
“呼呼!呼呼!……”陈珪喘着粗气,脸上满是愤恨之色,他有预感,刘备即便派人前去,也追不上糜竺。
想到糜竺就在他眼皮底下溜走了,陈珪心中勃然大怒。
刘备入主徐州后,开始启用陈登,陈家也随之受益,可同样引得其他世家不满。
陈珪对此一清二楚,本来他想着慢慢恢复家族实力,对于其他世家,则是不计前嫌,以拉拢为主。
和平崛起,这就是陈珪的打算,可如今随着糜家的出逃,他的计划也被打乱了。
糜家虽然出身不好,可到底是徐州三大家族之一,在徐州影响力巨大。
如今,糜家举族迁徙他方,必定会引发徐州上层的混乱,人心浮动,若其他世家纷纷效仿,那将会是一场巨大的灾难。
可以预见,徐州将会迎来一场狂风暴雨。
“该死!”陈珪暗骂一声,他现在最怕的就是混乱。
经过之前一役,陈家元气大伤,至今未能恢复,此时的陈家已经无法承受任何打击了,能否在这场暴风雨中得以保存,陈珪心中着实没底。
想到这里,陈珪不由得埋怨起陈登,心道:“喝酒误事!”
若非陈登昨夜醉的不醒人事,他早些知晓此事,就会有足够的时间追击,如今恐怕已经太迟了。
良久,陈珪叹息一声,道:“唉!登儿虽然聪慧,可察言观色的本事一般,对人心的把握不足,这绝对是一个致命之伤,日后还需好好教导才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