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我能动了,血液再次流遍我的身体,所有的景物瞬间都无影无踪了,替代的只有头顶的一盏吊灯,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只是一场梦。但是,那电话铃声却一直响着,我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脑袋可能由于睡姿的原因,还处在缺氧的状态,使得我感觉有些眩晕,我努力睁大眼睛四处寻找着我的手机。
“你在干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接我电话。”手机接通的一瞬间,从无线信号的那一头传来一个女人质问的声音。
“你是谁啊?”我皱着眉头,从床头柜上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烟点上,深深地吸着。
“你说我是谁?”女人听了我的询问有些生气了。
我看了一眼手机屏幕,上边的显示着我工作地方的号码,我这才反应过来这个女人是小雪。
“都几点了,你还没来公司上班?”小雪的态度有些缓和了下来。
“几点?”我抬头看看了墙上的钟表,时间已经是上午十点三十分了。
“趁老板没发现之前,你最好快点过来。”小雪在电话那头似乎压低了嗓音说着。
“知道了。”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抽烟,并不急于洗漱出门,我身旁的另一床被子已经整齐地叠好摆放在床头,上边放着一件换下来的女士睡衣。我和相恋多年的女友出现了感情危机,从刚开始无休止的争吵,到现在无视对方的存在。我的心里已经很清楚了,也许她也清楚了,分手只是时间问题了。
半个小时后,我穿戴整齐地走出了家门,一边下楼梯,一边回复小雪刚才发来的短信。她又在催我赶紧来上班,我回复她:“我已经快到了。”
上午的大街应该是繁华的,可是今天有些特别,街上看不到几个行人,我抬头看了一眼天空,天很蓝,一丝云彩都没有,太阳照得我几乎睁不开眼睛。我走到我家附近的公交枢纽站,往常灾民逃难般的乘车情景突然不见了,诺大的城市公交枢纽站里仅仅就是我一个人在等车。连工作人员都不见了踪影。不远处的电子公告牌上不断变换着各种信息,这让我知道这个地方仍旧正常地运转着。
我无聊地看着周围的景物,枢纽站外的大街上也是空的,车辆鲜有通过,正当我开始思考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的时候,我要乘坐的那趟公交车正好停到了我的面前。我来不及细想便上了车,司机在我还没坐稳时就猛地开动了车,由于惯xìng我踉跄地奔到车厢的后部,在角落里坐了下来。
这段时间。我一直失眠,晚上总是熬到很晚才睡觉,这也是我为什么上班总迟到的原因。在白天我又习惯xìng地犯困,只要屁股一坐到椅子上。两个眼皮就开始不由自主地往下垂,脑袋变得无比的沉重,不住地向前点头,几乎要碰到前边的椅背上。
我想我是睡着了。眼睛紧紧地闭着,但是我身体的其他感官还在保持着工作,我能清楚地感觉到车身在行进中时发出的振动。以及每到一站时,车内扬声器里传出的报站的电子合成音。我只是无法动弹,身体没了知觉。
一阵清香刺激了我的鼻粘膜,我睁开眼睛,那个曼妙的身影已经站在了车门前。这时公交车停靠进站,车门打开,女孩走下了车。我几乎不假思索地从座位上站起身,跟了过去,在车门关上前的一刹那跳了下来。
大街上静悄悄的,女孩依旧迈着优雅的步伐在前边走着,还是那件白底碎花的连衣裙,在微风中飘舞。我大步追赶着,可是仍旧追赶不上。女孩领着我穿过一条又一条无人的街道,直到那颗柳树出现在了我的面前,一个问题突然跃入我的脑海:“我怎么会又来到了这里?”
还是这条小巷,昨晚我来到过这里,我努力地回忆起所有的记忆碎片和眼前的景物一一对照,所有的东西都一模一样,就连空气中那种散发的诡异的静谧都都和先前梦境中的感觉丝毫不差。我感到一丝隐隐的不安从心底泛了起来,额头聚集了大量的汗水,血管的脉动清晰可辨,我不知道该不该走进这条小巷。
女孩停住了脚步,站在不远处,她背对着我,我看不到她的脸,那个样子似乎在等待着我。我舔了舔滴落在嘴唇上的汗水,咸涩的味道,证明了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可是我的直觉却告诉我,这可能不是真实存在的。“大白天遇鬼”,这个想法很快就被我否决了,我身处的时间和地点,以及周围的一切事物都不具备常理中遇鬼的要素,可这又是什么呢?
我的好奇心还是促使我迈开了脚步走进了小巷。女孩似乎感觉到了我的逼近,迈开她的优雅步伐向前走去。我跟在她的身后紧紧不放,接下来进一步验证了我今天确实遇到了奇怪的事情,门洞里冲我微笑的老妇人,墙头上奔跑的黑猫,无人看管却又发动着的老式“红旗”轿车,都以昨晚梦里的出场顺序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紧接着,在悦耳的风铃声中,女孩走进了那扇门。
这一次,我没有犹豫,果断地拉开了那扇门走了进去。
“你好。”台后的那个小个子男人友好地向我打着招呼,然后又低头开始忙着自己的事情。
小饭馆的陈设也没有改变,没有其他出口的墙壁,未经粉刷的桌椅,头顶的三叶电风扇,还有那台透明的电话。唯一不同的是,这一次多了一个人,他坐在墙角,看到我的到来,他站了起来。
这是一位上了年纪的老者,他的个子很高,身板看上去比年轻人还要坚实。他穿了一身不太和cháo流的老式棕sè方格西装,一双锃亮的白sè皮鞋格外的显眼。尽管他岁数很大,脸上布满了皱纹,但是掩盖不住那饱满的jīng神。他的相貌很和善,让我对他并没有产生丝毫的敌意,相反我对他多少有些好感。
老者看到我的到来,他站了起来,指了指桌子对面的椅子说:“我们终于见面了,坐。”
“你是谁?”我走到他近前,坐到了对面的椅子上。
老者说:“我是谁并不重要,关键是你来到这里。”
我看到眼前的餐桌上摆好了供两个人用餐的餐具,仿佛我今天是特地来赴宴的,但是我并不关心这些,我继续提出我的问题:“我在那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