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万大军滚滚而来,列成了一个个阵,而一个个阵又列成了连绵的大阵,旗帜似望不到边际。
这些大军抵达州军二里之处就停了下来,片刻,军中传出一阵巨大呼啸声:“万胜!”
在山呼海啸的高声中,叶青亲兵徐徐而至。
看着叶青这种布兵阅阵,卫少阳和秦烈既是气愤,又是暗羡,其中卫少阳面色凝重,心里暗想。
“我终于明白州军道兵虽是锐,却差些什么了。”
“州军道兵虽锐,但还是层层受制,而这些下土统一而出的人才,并非是大蔡子民,故不受大蔡道统所影响。”
按照这思路凝神细想,卫少阳忽想着:“主公虽鹰视狼顾,心思极深,但却少了种种土壤根基,这与之又落后了一大截。”
“别的不,跟随主公的将军谋士甚至死士甚多,但主公真的要反大蔡,又有几人跟随?”
“而叶青此人,怕是现在就有数百数千人铁了心跟随。”
“数百数千人只拥一人,自就有着龙蛇并起的钱了。”
“难怪朝廷早定了是州侯,而不是官号。”
太阳悬在南,阳光灿烂,甚至有些刺目,会影响自己这面将士使用武器的效果。
“运气不太好。”
对阵之时,叶青习惯抬首看了看天色,又观察左右地形,都是开阔稻田,秋季收割就是一片旷野,正适合大军展开,还是不错。
对面州军既停下,自己单面到位,就变得缓慢许多,叶青没有下令加速的意思,总归一切都按计划就绪。
半个时辰后,叶家军才抵达敌阵前十里,阵型完成展开。
州军和叶军同样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边,但是叶家军转战汉土沙场十数年,都气定神闲,充满了战胜敌人的自信。
“北魏四万道兵一千术师团都退避,秦烈手中只有一万,术师和真人数也不如我,他凭什么有信心来和我野战呢?”叶青摩挲着下巴,觉得这是个有趣的问题。
许多细节背后,往往暗藏隐秘,肯定有些意外因素加入了进来,而自己尚未觉察到。
会是谁?
“前进!”叶家军的将旗前倾三下,一支步骑似根不知道休息,毫不停步地逼近。
“敌人虽负盛名,实在太骄傲自大了。”有将见此摇首,一副悲悯的神情:“岂不闻骄兵必败!”
“正合我军当胜!”
众将只是点头,借此机会鼓舞士气,并不当真……这道法显圣世界中,这点疲惫并不算什么,怎就必败?
“我军必胜!”
士气高涨,左右是自己袍泽,前后还是自己袍泽,所有人万众一心,这样一遍一遍呼喊,无论前面是谁,就已视为死敌。
“万胜!”
叶家军同样爆发出呐喊,叶青打量着对面:“挺有勇气,而且很有些手段,短短时间,秦烈就掌控了大半军心。”
“此人不是俞帆,性情和用兵都不同,不过敢出战,或也是仗着白天。”芊芊轻笑的声音,带着趣味。
一片黄气云霭阻挡视线,龙气只加持了力量,叶青知道自己侦查等细节不如芊芊,但芊芊眼睛就等同自己眼睛。
与金色阳光仿佛融融一体,她阳神灵体出游观察,悄无声息穿透敌人黄龙大阵,就不时传来神识景象,将州军和黄龙大阵的每一处细节都洞察无疑,很快排除几个虚假的主核心,找到了大阵要害。
她的阳神出游任务到此基完成。
“……夫君,我是留在这里面等候时机,还是回来主持大阵?”
叶青知道她意思,思索着:“你先回来,一个人难以破坏核心,更不必冒险刺杀秦烈,他手里符兵对你阳神还是很有威胁。”
芊芊‘嗯了一声就不多,朝廷倾力打造的符兵能效非凡,得军气加持,能诛杀阳神,这保证了大将的安,以及对道人的控制。
每一个都是契合使用者,只有其死后才收回玉京武库,自大易朝开创符兵传统以来,这就是镇压各大仙门的国之重器,她自是有着防备。
当她阳神灵体破空飞回时,俯瞰下去,苍茫大地上两面都是枪阵成林,红缨如海,中间隔着大片收割后的光秃秃稻田,兵潮涌动,正不断压缩着中间这片空白。
阳光穿透身体,带来奇异的暖暖感觉,青冥、秋风、草木,都似感应围绕着自己,唯没有别的目光关注觉察,她绕着战场最后徘徊一圈,确定没有夫君担心的意外因素干扰,就投身下去。
叶青收回观察敌人军阵的目光,又仰首看了看,在道侣连接感应的视角中,少女灵体穿透阳光,对着这面一笑,继而投回芊芊身体中,她清丽而稍有些呆板的神情就恢复灵动,对夫君点首示意:“没有什么问题。”
叶青放下心来,扫了对面一眼,神情有些阴冷,命令着:“开大阵,三胎加持,以一当十,我们正面击溃之。”
前世世人都崇拜诸葛亮,但按三国演义是七次北伐,按历史上十一次北伐,都是无功而回。
阴谋算计终上不了台面,要取得让人心服口服的威望,还得真刀真枪做过,战场上的事,就战场上解决,有什么阴谋在这大势前,都是纸一样薄……
此刻,州军保持以逸待劳的姿态,黄龙大阵有条不紊运转着,丝丝黄气垂下,化成蛟龙,笼罩保护着军。
而叶家军也升起霞光,五行混沌元胎大阵展开后,五混沌元胎垂着,突“轰”一声,一化二,二化三,重叠成三角而稳定下来,随着叶家将士的踏步前行,而同步前进。
“三个元胎!这是什么变化!”
秦烈眼角抽搐一下,感受到这大阵灵压连着翻倍,骤提升近十倍,使人生出一种恐怖来。
卫少阳也受到震撼冲击,一时脸色变化不定,灵压增十倍,并非就是敌兵增强十倍,但一受压制,一面没有压制,就使士兵作战力量,相差几成,这几成就是强兵和弱军的区别。
这战场上,最担心的就是这样的阳谋!
几个亲信的校尉缺乏见识,更是声音微颤:“未闻凡间的大阵能叠加演变……莫不是仙阵?”
“不是仙阵,是某种特殊手法,感觉有点外域的气息……”
州军高层的隐秘交流并没有公开,但中下层将士不是傻瓜,道兵还好,余普通州军都感觉到敌人强大很多,恐慌气氛迅速扩散着。
术师系统迅速干涉稳定了军心,但士气是很玄妙的西,稍一气馁整体军气就削落了一分。
“南廉伯!”
似觉察到士气下滑,秦烈一声大喝,策马出阵,当前斥责:“朝廷待汝甚厚,何以带兵攻州,作乱犯上!”
“汝安敢猖狂!”
叶青一声长笑,滚滚声音传出十数里,声音不大,却格外清晰,使得人人变色,正色着:“我是南廉伯,大都督,奉天庭之命整合应州抗击外域,对州军事有着督领之权。”
“来此是接手州城防御,却闻汝以下犯上,兴兵包围总督府,软禁总督,这行大逆也!”
“秦烈,汝此行已近反贼,念此时对抗外域,正是用人之时,速速投降,可免你一死!”
此人情报好快……秦烈脸色微变,见着军心骚动,冷笑着:“南廉伯何处听来的荒谬之言?我恰就是奉总督之命前来劝汝,还不速速退去,犹可挽回!”
“既是奉总督之命,何不见总督出面?”叶青突仰天大笑:“应州总督严慎元何在?”
到了现在地位,叶青大都督与总督平级,或只差半级,又分属天庭和朝廷,已可公开直呼其名。
“严慎元何在?”阵前,三千道兵,顿枪大喝,这一喝下,州军其实大部分士兵都不知情,顿时人人望向将旗处。
“严慎元何在?”六千道兵顿枪大喝。
“严慎元何在?”九千道兵顿枪大喝。
这时,江晨低声:“军气既鼓,再而衰,三而竭,此时可击之!”
叶青点首,暗自观察秦烈的神色,迅速回想了一遍,环顾左右武着:“以为会有进一步算计陷阱,传闻被软禁的总督骤出面驳斥,可陷我于不义……看来秦某人手段实在有限。”
“这倒不得不防,州府被主公挑拨已久,人心离散不齐,哪来这么默契?且主公发兵神速,敌人仓促之间,陷阱又怎布得完善?”
诸葛亮立在侧,挥扇笑了笑,目光打量敌将,又扫一眼手上的敌人军中大阵分布秘图:“既获大阵要害位,主公正可一击大破此军,继而攻陷州城,大事就定!”
“而事后哪怕是秦烈得严慎元再出面,就以严慎元受叛军迫胁来论之,言不足听!”
这就是造成既成事实,不过得快速拿下州城才有效,否则打起官司就顺了朝廷的意思……
叶青颔首表示明白,刚要话,更外围一些武将行列中,司马懿一身戎装处出列:“主公不必与此人话,大军在手,就当斩尽杀绝以坐死其叛逆罪名,除尽后患!”
他着顿了顿,望见主公并无不虞神色,低沉笑了声:“死人是不会辩解,也没人会为死人辩解。”
叶青综合了下武的意见,决定从善如流,不再和秦烈对骂,高喊:“来人,谁与我拿下反贼秦烈!”
“末将愿往!”张彪与黄忠同时出列,相互看了一眼。
张彪半点不知道尊老爱幼,鼻子里喷气:“老黄头!我先请战!”
黄忠哼一声:“你好好守着阵眼吧!”
“别争,都上吧。”叶青无所谓,回头对芊芊点首:“调整大阵,让樊容替换张彪的阵眼位置。”
樊容面色发苦,看来自己上场机会渺茫了。
芊芊暗笑,和曹白静她们一起变动了阵势。
二十七个真人,有二十个加入组成三重元胎大阵,调选恰最符合五行阵眼,这就是高端人才济济的优势,再凑凑还能拼出第四重,但因官都各在地主持,一些武将又在边境防备北魏袭扰,带过来的总数二十七个真人只凑出三重,并非极限战力。
叶青来时还考虑是否抽调,现在看州军的士气表现,倒是觉得杀鸡用牛刀,大材用了……千般筹谋,万般计策,临到了这野战遭遇之境,就只有靠实力对拼。
“万胜!”这时,鼓声敲响,三军高呼,阵旗转动,顿时营门大开,张彪策马疾驰蹄声如雷,三千赤甲骑洪流滚滚而出。 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