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里啪啦……”
从邮递员同志手中接过录取通知书,姥爷变魔术似地从兜里掏出一串鞭炮,用打火机在门口点燃,引的周围邻居和对面马路上的行人纷纷注目。
“老兄弟,啥喜事啊!”
“娃考上大学了!”
姥爷双眼笑的融进了皱纹不见,嘴巴一裂露出和他年龄不符的洁白牙齿,在阳光下,笑容灿烂之极,有熟悉的邻里老伙计好奇过来询问,姥爷的声音,也格外的响亮。
“哦!哥哥考上大学喽!”
小丫蹦蹦跳跳从一层客厅中跑出,开心的双手使劲拍着,在姥爷身边忽左忽右,活脱脱一只洁白的蝴蝶。
有道是,好事成双。
热闹的鞭炮声中,沉睡了快大半个月的小貔貅,竟也苏醒了过来,声音传入我的神识中,“少年,恭喜啊!”
“你醒了?”
相对于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到来,小貔貅的苏醒,对我来说是个更大的惊喜,因为前者完全在预料之中,“太好了,呆会告诉我在昆仑村发生的一切!”
“哧…!”
邮递员同志刚走,小丫的干爷爷,乘坐一辆黑黝黝的轿车,来到门口。
“老大哥,恭喜啊!”
这老干部,五年的时间,岁月在他身上并没有留下任何痕迹,反而总是来我家蹭饭拖姥爷和小丫的福年轻了几岁般,花白的头发全都变的黝黑。
他朝姥爷恭喜的时候,双眼身上带着点点凝重,目光时不时落在我身上。
“孩子不是报考的军校吗?怎么是帝都广播学院?”一看姥爷手中的录取通知书,他的浓眉一跳,神色带着些许疑惑和怒气。
“还不是这孩子的爹出事,家里政审没过,哎!”
姥爷随口回答道:“没关系,别的大学我老头子也能供得起,供得起,哈哈!”看来,对姥爷来说,只要是我考上大学,哪怕是三流的学校,都是一样。
“胡闹!”
一听姥爷的话,这老干部气势陡然一变,跟随姥爷进入客厅后,“老哥,要不要我去说说,让孩子还是去军校吧!”
“这……”
姥爷闻言,微微一愣,目光看向我,嘴里说着,“李老弟,这事算了吧,孩子能上大学就好!”
“谢谢李爷爷了!!”
我也开口拒绝道:“这个学校也挺好的。”实际上,如果不是姥爷,根本就不考虑继续上学,浪费光阴,何况,也不想承这位李老的人情。
“不去军校……”
李老得到我和姥爷的回答,神色间带着一丝苦笑,说:“如果不去军校,只怕,天祺这孩子也不适合去帝都上大学。”
恩?
闻言,我心头一跳,隐隐猜测到了他的顾虑。
“怎么?”
姥爷替我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哎!”
李老叹息一声,悠悠道:“你家天祺,老哥你应该知道,他不是平凡的孩子,真要是去帝都,作出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来,只怕不好收场。”
“……”
“……”
一下子,我和姥爷都沉默不语。
“这样吧,我看看别的学校,还有没有名额……”
来去匆匆,李老很快离去。
“笑什么笑,看你乱七八糟的事情……”看到我不在意的逗小丫笑,姥爷没头没脑地发了一声火气,坐在沙发上心事重重,点上了烟锅子。
不去上大学最好了!
我心中嘀咕一声,脱身上了楼。
“小p,伤好了?”
回到卧室,迫不及待,将小貔貅召唤到身前。
“刷……”
貔貅庞大的身躯,在我眼前幻化出形,它一双硕大的眼珠子,滴溜溜旋转,带着迷幻的神色问我:“少年,你身上那件秘宝,到底是什么,竟然能毫不费力地吞噬法器,啧啧!要不是它的存在,本尊那天说不定被那几个邪道修士给打散灵性。”
“那些邪道修士呢?”
“嘿嘿,他们比本尊好不到哪里去,修为大损,没个十年八年,估计恢复不了!”小貔貅狠狠道:“可惜本尊只是灵体,没有肉身,不然那些人,连我的牙缝都不够塞!”
它说话的时候,目光似乎要看穿我的样子,神灵感知却不敢接近丝毫,一如既往的忌惮分宝崖,分宝崖是我心底最大的秘密,包括小貔貅,我也不想如实道出。
话题一转,我问道:“看来姥爷非要让我继续上学,你是跟我走,还是留在这里?”
“这是个问题啊!”
小貔貅很知趣,没有刨根问底,接过话题道:“小丫在这里呢,可本尊还想看看你这少年,在这道法势微的年代,能走出一条什么路呢。算了,本尊还是等小丫长大一些,再去找你!”
真不知小貔貅为什么如此关心小丫,我为它这个回答,感觉到十分不解。
……
不得不感叹,那位老干部的能量,十分强大。
傍晚的时候,同样是那位邮递员,又送来一份大学录取通知书,却是远在东三省的师范大学,同样的专业,广告学……这老干部,似乎也十分清楚我的心态,对专业十分随意,没有刻意调换。
姥爷对什么大学,也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至于我,更无所谓,被他人随意调整学校的事,也根本不在乎。
“走!咱们准备一些东西回家!”
第二天,姥爷大手一挥,买了很多办酒席的食物,找了辆货车,隔天就带着我和小丫又回到了昆仑村。
本地的习俗,我的很多高中同学也是,如果某某某考上了大学,那这件事比家里娶媳妇办寿宴等等还要隆重地招待乡亲。
在这个时候,农村孩子考上了大学,意味着鲤鱼跃龙门,户口变成城镇的,将来的生活,肯定也是脱离了黄土地的体面工作。
反正,姥爷整日里脸上带着浓浓的笑容,焕发出神采奕奕的精儿,在昆仑村的家中,办了一整天的流水酒席招待乡亲们。
“咱们村风水好,又一个大学生!”
“天祺这孩子小时候吃我家的饭多,我家孩子将来肯定也会……”
“娃,这十块钱,你拿着,穷家福路,在去学校的路上买点好吃的!”
“……”
热心的村民们,或多或少,来吃酒席都会给我塞上几块几十的钱,他们就似自家的孩子考上了大学般,也是一脸的兴奋。
此间,我肯定不会忘了去母亲的坟…诸如此类之事,不再言表。
昆仑道观依旧关闭着,范国庆那小子,也没出席酒宴。
闹闹哄哄,九月份姗姗而来,回到省城,姥爷每天都带着我出去买一些东西,饭盒,被罩,衣服,鞋子,等临走的时候,整整的三编织袋行礼。
“哥哥,等到了学校,给小丫打电话哦!小丫会想哥哥!”
八岁的小丫,已经懂事很多,在那位老干部家庭的培养下,她就似一个小白雪公主,人见人爱,好姥爷一起到火车站送我的时候,小丫头哭的稀里哗啦,让周围很多人唏嘘不已。
“天祺,去了大学好好学习,你要是给老子搞幺蛾子事,看我不打断你的腿!”姥爷红着双眼,以他独特的方式,表达疼爱之心。
“咣当,咣当……”
千禧年九月三号早上九点十五,长这么大,我首次独自出行,一人坐上了去往帝都的直达火车,离开了大美青海,生我养我的家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