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之中,一个仿佛气一般的圆球内,十五名修士肃然而立,面sè严峻异常。其中为首之人生的壮硕如山,净净的脸庞上,没有一根胡须,两只耳朵出人意料的大。
这十五人中,有妖族十三妖圣中的十一位,也有南盟九真中的三人,剩余一个,怎是新晋成就元神的无涯。
这气隐藏在虚空之内,没有半点痕迹,就如一滴水融入了大海。这是南盟九真中,海王的能力。
他作为水中的妖族,可以制造一个气来隐身,比地煞七十二符中的隐身符效果还要更棒。但做这样大的一个气,对他来说还属首次。
气在虚空中传说,纯粹的凭借风力而行,海王不断的改变气的形状,或扁或圆,没有一定之规,只为了借到更多的风力。
最终,那气在预定的地点停了下来。
海王长出了一口气,道:“白象圣王,就是这里了!”
白象圣王转过身,看着众妖,道:“诸君,底定昆仑,在此一举!”说着,他又对一人道:“妙翅圣王,下去之后不要纠缠,立刻前往幽冥界通知修罗法主,若无意外,他当是在入口处等待!”
妙翅圣王生了一头灿烂金发,身形高瘦,一副洒脱不羁的样子,纵然在这种局势下,他仍旧是没有半点正行,嬉笑着应声道:“我办事,你放心!”
无涯微微皱眉,他知道无天此刻正以一人之力拖住整个那烂陀寺的高手群,稍有不慎,就是身死当场的结局,故而无涯一路都是忧心忡忡的模样,自然看不惯妙翅圣王这样言笑无忌的做派。
不过,此刻却不是内讧的时候,他略一皱眉立刻便放下此事。
“出发!”
声音崩出的刹那,海王指挥这气猛然向下坠落,似流星天降,直落灵鹫山。
“众僧回援!现在!立刻!马上!”圆悔恨怒交击,他觉出了情况有些不对,但却不知道原因何在,不曾立刻做出决断。
试想,以无天妖族之皇的尊贵,为何要以身犯险?
难道他会寄希望于那烂陀寺的僧人大发慈悲,手下留情吗?若是他如此天真,又怎能做到妖族的王者。付出这样大的代价,其所谋必大。
而这一刻就是他图穷匕现之时!
无天纵声长笑,道:“你们要走,可问过我吗?”黑雾如cháo,狂涌而出,将四方虚空尽数遮掩。
在众僧慌乱的时刻,无天手中的退阳戈不时的爆出一道比骄阳更加闪亮的光,使得众僧的心情更加糟糕。
一股金光自圆悔的的背后浮现,琉璃药师光如来法身的慈悲相照彻无量量光,将这黑雾悉数洞穿。圆悔本已受创,此刻强行催动法身,事后即便是不死,也会留下无穷的麻烦,但此刻他已经顾不得了!
圆悔把牙一咬,一把扯落了肩膀上的袈裟,掌门信物,释迦八相图,丢给法海,道:“法海持信物前往须弥崖,唤醒正在闭关的同门!”
“法玄、法相随我留下阻敌!其余僧众,立刻回援,那烂陀寺不能毁在我们手上!”圆悔的语气充满了悲壮。
“是!”众僧凛然听命。
虽然圆悔取得那烂陀寺主持方丈的职位并不令人信服,但此刻,他的决断未必最正确,但却是最及时的。
无天听到圆悔的安排,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他最怕的是圆悔立刻带领众僧将他围杀,然后前往须弥崖唤醒正在闭关的僧众,一道远遁,将那烂陀寺的基业弃之不顾。待会同中土佛道两宗之后,汇集起远超妖族的联盟,将好不容易迁来南海的妖族一网打尽。
正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只要那烂陀寺仍旧保有超过二十名的元神修士,即便是丢了灵鹫山的基业,也没有人敢小看分毫。
但这却是需要壮士断腕的决心和勇气,无论怎么看,那烂陀寺都没有这种人才。圆悔的各种反应尽在无天等人的意料之中。
上百年的观察和推演,无天等人已经将那烂陀寺算计到了骨子里,根本不会给对手留下任何反击的希望。
唯一的变数是圆悔竟然将释迦八相图这件上品神器交给法海,代替他前往须弥崖唤醒正在闭关的僧众。
那烂陀寺的种种布置都已被无天摸的通透,在须弥崖闭关的元神修士共有七人,若是这一股力量被唤醒,将陡增变数。
无天奋然挥舞长戈,企图阻止众僧的增援,却被圆悔三人联手挡住,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十名元神修士如电般离去。
圆悔怒目圆睁,喝道:“任凭你机关算尽,也奈何不了我们那烂陀寺!可佛爷爷的怒火,你准备好怎么承受了吗?”
“白痴!”
无天不屑的一笑,右手托着退阳戈,缓缓弯腰,好似一张正在拉开的弓。圆悔顺着无天的视线一看,法海已经成了芝麻大小的点。
“阻止他!”圆悔大叫一声,十二药叉神将罗列而出,冲向了无天,却不是要攻击,而是挡住他shè击的方向。
无天毫不在意,右手猛然一抖,长戈攸的消失不见。再看那些药叉神将,胸口处出现一个硕大的窟窿,随即崩溃一空。
法玄、法相二人急忙上前去缠住无天,没有了退阳戈,在两人看来,无天就像是拔了牙的老虎,再无威胁。圆悔却疯狂的向法海的方向追去,胸口处气闷异常。面对区区一个敌人,他们的表现却丢脸之极,进退失据,被人玩弄于鼓掌之间。
没有了退阳戈,若是圆悔以紫金钵盂出手攻击,再有法玄、法相配合,未必不能置无天于死地。
然而,圆悔再一次做了错误的选择,他心急于要将宗门的战力释放出来,再一次错失了杀死无天的良机。
弹指间,圆悔来到法海的身边。法海的胸口被shè穿了一个大洞,和那些药叉神将如出一辙。不同的是法海的伤口更加骇人,一股浓稠的黑sè烟雾不停的腐蚀着法海的尸体,使得法海的元神无法脱离本体,竟只能活活的耗死在原地。
法海的手中还拎着释迦八相图,双目圆睁,死不瞑目。在攻击来临之前,法海虽然已经有所感应,只来得及避开了心脏要害。可是退阳戈的杀伤力实在太强,戈身穿过时,将法海的五脏六腑尽数震成了齑粉。
圆悔颤抖着将释迦八相图捡起来,忽然听到嗡嗡的轰响声,他一抬头,看见扎进了石壁的退阳戈在不停的震颤。
猛然,那长戈自己退出了石壁,闪电般倒退,重新握在了无天的手中。无天也不轻松,被法玄、法相两人疯狗般的攻击弄得狼狈异常,黑袍早已破成了乞丐装,露出jīng赤的上身。肌肤上血肉翻卷,都是两僧的杰作。
即便是如此,无天仍旧在笑,笑的肆意张扬。他握住退阳戈,轻蔑的看着三人,喝道:“那烂陀寺败局已定,你们还不投降,更待何时?”
“苟且偷生吗?”圆悔怒极而笑,紫金钵盂大放神光,他背后的药师琉璃光如来法身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下来。
“妖孽受死!”似曾相识的一句话,效果却大不相同。圆悔以法身溃灭为代价发出的绝世一击,叫无天后悔不迭。
他实在不该用言辞来刺激对手,圆悔这一次攻击,燃烧的是他的法身,他的生命,他的灵魂。紫金钵盂凌空扣下,似苍天亲吻大地,带着不可违逆的神威。
法玄、法相二人潸然泪下,这一次攻击之后,圆悔必将生机绝灭。短短的一会儿功夫,那烂陀寺已经损失了三名元神修士。
就在两人心情激荡之时,一道金sè光翼刹那即至,在两人中间一旋,便将两人腰斩当场。可怜法玄、法相两人一身的神通,尚未出手,竟被人偷袭致死。
金光一散,却是妖族的妙翅圣王。
圆悔已经无暇顾忌另外两人的命运,他将全部的力量用来维持这一次攻击,好像这就是生存的全部意义。
无天脸sè凝重,退阳戈负在身后,等待着命运裁决的那一刻。见圆悔如此一击,妙翅圣王脸sè苍白如雪,若是他面对这一攻击,必死无疑。
妙翅圣王一咬牙,双翅上shè出无尽金sè的羽箭,shè向圆悔的身体。如今他可以用的也只有这一招围魏救赵了。
可圆悔丝毫不加理会,身体在刹那间被shè的千疮百孔,倒是他握在左手的释迦八相图丝毫无恙。
紫金钵盂和退阳戈终于碰撞,这一次,却是退阳戈完败。紫金钵盂狠狠的将退阳戈,连带着无天扣在了当中。
发出这一击之后,圆悔神魂俱灭,可惜,他本是重伤之体,若是他完好无损的燃烧自己的一切来做此搏浪一击,或可将无天杀死。
只是,世上事,没有如果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