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今,陈明远仍能想起前世那段颠沛流离的岁月,众叛亲离、情缘淡薄,人生没有了丝毫可以为之奋斗的目标,只能自暴自弃地放纵着自己,不断堕落沉沦,如果不是上天垂怜,让时光倒流,一切无疑都将以悲剧落幕。
重生一世,陈明远在挽回亲朋好友的不幸遭遇时,对于权力的追求一刻都没松懈下来,为的就是尽快让自己强大起来,有足够的能力主宰自己和家族的命运,并且保护那些在意的人。
但看着尹夏源信誓旦旦的立下誓言,陈明远才发现这坚毅女子渴望的并不是自己的保护,而是期待有一天能够彻底成长起来,和心爱的人一起迎接功成名就的荣耀时刻。
或许,到那时候,她才会真正的快乐和满足。
不过,无论未来会如何,陈明远都绝不会放开她了,即便天诛地灭,也动摇不了这份决心。
回到宿舍的时候,已经九点了,陈明远收拾了衣物行李,准备明天和沐恬郁前往岭南省,估算一下日子,以及接下来的繁重事务,元旦怕是回不了中海和家人团聚了,就想先跟母亲知会一声。
“妈,还没睡呢?”
“嗯,还有些文件要批阅,年底了,要操心的事情挺多。”
电话那头,杨休宁的声音有几分疲乏,情绪却是很好,能收到儿子的关心,辛苦些又算得了什么呢,“这么晚了,还打电话来,是有正事要说吧?”
“正事就是听听您的声音,跟你唠叨几句家常。”
陈明远一番话逗得杨休宁忍俊不禁,这儿子,嘴巴越来越油滑了,心情愉悦下,就暂时停下工作,聊了些日常琐事,得知儿子忙得连元旦都没空回家后,不由叹息道:“你们电视台也够有意思的,养着那么多干部,干嘛事情都推给你一个小年轻的干,难不成其他人都酒囊饭袋。”
“妈,这才能说明领导器重我,证明您的儿子有他人所不能的才干。”
陈明远得意洋洋道:“差点忘了告诉您,我现在也成干部了,这两天刚提的,副科级!”
杨休宁哭笑不得,一个副科级就把他美成了这副德行,放在家里面,根本是不值一提的嘛。
要知道,陈家正如日中天,先不说商业领域最新斩获的利益,在政治上,这段时间,陈家的动作不可谓不大。
在老爷子的关照下,陈晓兰和夏思海在各自的系统都有了长足进步,特别是小姑父夏思海,已经升迁至中海市海关东浦海关关长,成为了一级关务督察,放在这个年龄段,已实属出类拔萃了。
至于嫡系成员岑瑞文,经过老爷子和最高首长的磋商和争取,基本已经内定为下一任的中海市长了,一举踏入正部级大员的行列,而且这个正部级的含金量相对于其他省份、国家部委还要高一筹,毕竟岑瑞文即将要主政的地方是华夏第一大城市、著名的世界金融之都,日后前途必定不可限量。
华夏国的政坛中有一个不成文的特例,履任过中海的党政一把手,只要任期内不出什么意外,最后基本都能够荣登国家执政核心团体的行列!
而原来的土皇帝周奇峰,经过上次重大的决策失误后,仕途基本已经没有太大希望了,有传闻说,等年后,他就将调任全国政协或人大,作为这场政治博弈结果的牺牲品和失败者!
可以预见,在未来的很长时间内,中海都将出现由陈系一家独大的局面。
杨休宁在喜悦的同时,也有些不是滋味,外人不知道,但家里谁不晓得,如果没有儿子居中的斡旋,别说拿不到这些胜利硕果,很有可能还要惹祸上身,看看周家如今的凄凉下场,就能知道政治博弈是何等的残酷和冰冷了。
看着一个个都进步了,惟独大功臣还在外面的小电视台摸爬滚打,杨休宁这做妈的实在是不好受。
察觉到母亲的心思,陈明远就开解道:“妈,我这副科级可是实打实的,没有半点水分,还是我靠自己一手挣回来的,别忘了我才毕业一年多,不说别人,三叔在我这岁数,也是相差无几吧。”
这话倒是触动了杨休宁,可不是,陈国梁在这岁数,都还没正式踏入体制呢,后来还是多亏了老爷子的关系,才能官运亨通,而儿子靠着自己就能混到这位置,没准以后还真能平步青云!
“说得倒有些道理,行,就照你的意思去闯一闯吧,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和主见,妈也不能再多干涉了,只能尽力把家里的事务操持好,给你免除后顾之忧。”
杨休宁感慨地笑笑,忽然转口道:“对了,你说这趟要去江口市是吧,那你如果有时间,顺便去看看自力的情况吧。”
陈明远蹙眉道:“他也在江口市?”
“嗯,从家里出走后,他就去了那边跑买卖,我专门托人去调查过他的行踪。”
杨休宁叹了口气,虽然张自力言明要叛出家族,老爷子也明确要求族人不要再理会这不肖子孙,但陈国梁、杨休宁这些长辈哪能真的置之不理呢。
而且那次风波以后,陈晓梅夫妻也安分守己了许多,每每和自己谈话,说到儿子都是泣不成声,一边忏悔着以往的罪责,一边恳请杨休宁等人不计前嫌,在老爷子那说说情,重新让儿子回到家里。
“这件事,我们暂时还瞒着你爷爷,只有我和你三叔知道,自力年纪尚轻,又比较心高气傲,我们担心他一个人在外面吃亏,就委托那边的侦探社暗中看着。”
杨休宁劝道:“明远,我知道你还记恨着你大姑他们,但终归是一家人,他们也得到教训了,妈希望你的心胸能开阔些,就别再计较这些旧事了,如果你父亲还健在,肯定不希望一家子闹得分离四散的。”
陈明远知道父亲对家族亲情一向看得很重,眼看母亲把话都说到这份上了,也不好忤逆,“放心吧,妈,都是一家人,我不会这么斤斤计较的。”
杨休宁笑了,随后就把那名侦探的联系方式报了过去,叮嘱他到时候见机行事,最好能劝一劝张自力,让他早日回来。
陈明远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没抱太大的希望,以两人的恶劣关系,他肯不肯见自己都是另一回事了。
结束通话后,陈明远把手机往床上一搁,正准备去洗漱睡觉,铃声忽的响起,刚接通放在耳畔,就传来了朱天鹏焦急的声音:“喂,是不是明远啊?”
手机号码是今早刚报给朱天鹏的,让他在自己出差期间,有事就电话联络。
听到回应,朱天鹏急促道:“你人在哪呢,赶紧来趟派出所吧,沐子被抓进去了!”
一听沐恬郁进局子了,陈明远忙道:“出什么事了?”
“嗨,下班后他找我吃饭,然后非要去酒吧逛逛,我劝不住只能跟着去了,你也知道那小子的臭脾气,在那场合根本没个正形,喝了几杯酒,看到一对男女在吵架拉扯着,立马凑上去英雄救美了。”朱天鹏忽然苦笑两声:“那小子瞧着挺壮实,却压根不会打架,反倒给人家揍了,保安过来才劝住,然后就被警察带走了。”
“我刚刚打听了下,说要拘留赔钱,不过那小子犟得跟驴似的,死活不接受处理意见,现在闹得正僵呢。”
陈明远又好气又好笑,这沐恬郁也真是个惹事精,自己才一会没盯着,就又闹出事端了,活该吃点教训,不过明天还得和他一块登机,真要拘留了就得耽误行程,没准还要影响合作计划,还是得亲自跑一趟把人捞出来才行。
陈明远问了下是哪间派出所,然后又叮嘱朱天鹏不要把事情报到台领导那,便穿上外套在楼下拦了辆三轮车,直奔目的地,路上给吴启浪打了电话,让他帮忙查一查,最好能直接把人放了。
吴启浪满口答应下来,一番联络后,再回电的时候,语气就有些为难了,“陈公子,事情有些棘手啊,你那朋友不接受处理意见,当事人也不肯接受私了,还扬言要告你朋友故意伤人罪。”
陈明远心里一动,问道:“连你的话都不好使了?”
吴启浪尴尬地笑笑,解释道:“因为他前阵子还刚和人打过架,有备案的,又是外地户口,即便我和那派出所的人认识,他们也不好就这么把人给放了。”
他忽然压低了声音:“主要那当事人也有些来头,听说是市农业局局长林正清的儿子……”
陈明远皱皱眉:“林斌?”
得到吴启浪的肯定,陈明远嗤笑了声,心忖这林大公子够不消停的,刚在自己这里上蹿下跳完,又跑酒吧去和沐恬郁扛上了。
见对方没吱声,吴启浪担心他是生气了,忙补充道:“不过您放心,我这就跟我们赵局长说一声,由他出面,这事应该好解决了。”
毕竟赵准又知道陈明远背景不凡,有这机会巴结行方便,肯定乐意。
陈明远笑道:“那就有劳你了,不过我事先声明,我的朋友不接受私了,如果赵局长觉得难办的话,没事,我再想办法。”
吴启浪心头一凛,心知这位贵公子也来了脾气,准备较上劲了!
虽然赵准是区公安口的一把手,要解决此类纠纷易如反掌,但人家林正清却是市里正局级的领导,两边都是抹不开的人情,想必很有可能居中调解,不过如今见陈明远态度强硬,他就知道,事情闹到这地步,必须得有一方低头服软了!
一想到自己和局长要卷入这些公子哥的意气之争,吴队长顿时头大如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