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易没有再和这个壮汉过多纠缠的打算了。
他相信有不惧怕死亡的人,但是,没人任何人愿意毫无意义的就死了,即便这人是个疯子。
“周大富,你想少一名侍卫?”李易单手握剑,剑尖笔直的指在牛屠的喉间,他侧身对着周大富,声音清冷的道:“这次,我要找你帮我一些事情。”
“大,大人!”周大富口中说话含含糊糊,眼珠子却在贼溜溜直转。
牛屠低着头,一动不动,他曾经同时面对三名武师的袭击,都没有这种感觉。
现在,他却感觉,颈子前的这柄剑,就是一条剧毒的毒蛇的性子,随时会露出后面的獠牙,这是一种彻骨的寒冷,让人恐惧的寒冷。
“噗通——”
大门突然轰然一声巨响,旋即一个黑色的人影,背朝后方轰然一声,撞了进来。
门开了,阳光洒入房中,室内的光线瞬间就亮了许多。
借着光线,诸人看到门外静静的站着一个书生,他带着脏兮兮的纶巾,手中握着书卷,腰间的飘带随着风轻轻摆动,整个人瘦弱而又文静。
“大人,已经抓到了。”武肖鸣双手往身后一负,信步往门内走来。
“师弟……”黑衣人的声音嘶哑而又尖锐,让人听起来都耳根子发痒。
“你就不能放过我一次?你当年去了京城,我就来了金陵,你难道还要赶尽杀绝?”他似乎有些恼愤,整个身子都在轻微的颤抖,只是脚步还在不停的后退。
武肖鸣没有说话,只是低垂着头,缓步往前走。
“嘭——”
黑衣人后退之中,心慌意乱,居然和牛屠撞在了一起,继而他整个人似乎都瘫软了下来,顺着牛屠的脊背滑落。
此刻,诸人才看清楚,有两缕鲜红的血,顺着他的衣袖,往下滑落。
“这……”周大富死死的盯着进来的黑衣人,他之前一直在试图等这个黑衣人来救自己,可是……眼前的一幕,让他彻底失望了。
现在,牛屠被李易拿剑顶住了咽喉,而被周大富寄予厚望的黑衣人,现在也被废了双手……
“周大富,你可想清楚了?”李易语气很平静,仿佛聊天一般的询问。
周大富身子萎顿了下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有气无力的道:“大人,您想叫小的做什么?”
李易笑嘻嘻的将云中剑收起,瞥了一眼犹自愣在原地不敢动弹的牛屠,信步走到桌前,大摇大摆的拽过来一把椅子坐在了周大富对面。
然后,他从怀中摸出一块手帕,往桌上一拍,嘿笑道:“这些人,他们的一应情况,都给我弄来。”
周大富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小心的拿起手帕,心头颤抖不已——这名单如果尽是些江南的大官爷,自己可就得罪他们得罪的狠了……
“嗯?”他看了看,却发现都是些不成气候的小官吏,便放下了心来,一拍胸脯子道:“大人,就这点儿人吗,都交给我好了!”
说罢,这厮贼眉鼠眼的瞥了瞥李易,嘿笑道:“呃,这点儿事情,大人您还需要专程过来么……”
说到这里,周大富嘿嘿一笑,站起来,拍了拍前襟,恭敬的行了一礼,咧嘴小心翼翼的询问道:“要不,我这就先回去,安排一下?”
李易笑眯眯的斜眼瞥着他,却只是笑,不说话。
“好吧……”周大富愣了愣,看了一眼靠在地面动弹不得的黑衣人,旋即他仿佛身上的力量都被抽走了,噗通一声再次跌坐在了椅背上。
……
月牙儿已经挂在了树梢上,原本应是莺歌燕舞,管弦丝竹的秦淮河畔,却没了多少人。
稍微有点儿消息来路的人,都知道,今儿个可是江南风月界的大日子——狮子山望江楼,有一位绝世花魁,今晚可就要露面了。
才子佳人,文采风流,自打开国以来,就是被温柔山水养大的江南民众的主旋律。
狮子山道上,不时有长袍纶巾的翩翩公子,领着个白净的书童,摇着折扇,晃晃悠悠的往山顶行去。
循着山道朝上看去,一座恢弘楼阁在这山巅临江而立,仕子穿梭,游人如织,情景热闹非凡。
“咚咚,借过,借过——”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乱了这悠然的环境,几名书生听了这轰然的脚步,忍不住皱眉回头,正欲呵斥,却被生生的吓住,不敢说话。
来人是一名肤色古铜的青年男子,这男子身份显然颇为尊贵,他身着一席紫色缎子长袍,腰间挂着一枚硕大的玉佩。
整个人显得,就像——咳咳,田地里挖出黄金的暴发户。
穿的太过雍容也就罢了,他居然不带一两名模样俊秀的小书童,偏偏带了两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汉。
这两名大汉腰间各悬钢刀,容貌粗犷,肌肉虬结,不怒自威,此刻随着这青年公子上山,简直就是——哪家的纨绔子,又要来这风雅之地撒野了。
这些书生,虽然心头早就把来者给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急忙往旁边靠着让路。
这三人自然就是李易和两位憨货护卫,他今日先抓了周大富,又出城安排了骁骑营骑士们对于名录上官吏的抓捕,现在……是要来参加望江楼的花魁大会的。
对于李易来说,这场花魁大会,于公于私,自己都必须到场。
公的是,有三名名单上的官僚,经查今晚会出现在这花魁大会上。
至于私事——周大富已经痛哭流涕的道歉了,说他不应该贪图钱财,为小美丽安排这场劳什子大会……
安排个花魁大会就算了,周大富居然在白天把望江楼全部包给了金陵一位著名的纨绔公子,理由是——这位公子,想率先和花魁照个面,留个好印象……
说到这事儿,李易哪里还会绕过他,先赏赐了二十大板,并言:“若是艾米丽被人碰了一根汗毛,自己就让这位肥胖的富翁,彻底瘦成山里的野猴儿。”
三人沿着山道,横冲直撞,转瞬间便到了山巅,望江楼的大门只开了一半,两名身材高大的壮汉矗立两侧,目光阴沉,斜眼瞥着面前站着的一堆文人墨客。
李易正往前面走着,便听到老鸨那尖锐的嗓音从二楼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