炮击持续了十几分钟,将营地外五公里内全部翻遍,已经抵达树林边缘,宝清河岸边。
炮击结束后,日军开始修筑交通壕,修筑战壕,修筑碉堡。他们用锹抠出大致形状后,营地里一桶桶的水就运了过来,几分钟时间,雪下的交通壕就坚如钢铁,除非炮击,震动是不可能塌陷了。这些交通壕几百米后连接到一圈战壕内,战壕里隔不远就是一个用雪堆砌的碉堡。
随着一桶桶的水泼上去,这些战壕和碉堡就堪比水泥建筑了。短短三四个小时的时间,以五百米一圈的战壕就推出去五圈,足足离开了营地两公里开外。
随着碉堡和战壕里进驻日军,炮击又开始了。
轰轰轰的巨响中,又将林边轰击了一遍。
山顶上,董库带着所有连长级以上的指挥员趴在那里,看着山下日军的动静。看到炮击后,日军继续挖掘战壕,方向正是山林这边,而其他方向似乎已经停止扩张,在半小时内都没有见到有战壕出现。
董库收起望远镜,摘下呼吸器下令道:“留下一个班监视,其他人回营地休息,今天日军不会出动,明天将会抢夺山林边的树木。”
随着董库他们下山,日军果然如董库预料的一般,在最后一道战壕距离林边还有千米的时候,停止了前进。
不过,这只是表象,一两米深的雪壳子下面,交通壕还在挖掘着,显然,他们打算偷摸的靠近林边,再集中力量突击占领山林,抢夺树木。
山顶上,一名战士摘掉呼吸器,疑惑的问道:“班长,你看战壕的日军还向外扔雪,都一个小时了,要是挖战壕应该露出来了啊。”
“是啊……”
旁边的那名猎户班长疑惑的看着山下:“他们不会是顺着底下抠通道呢吧。”说完,他快速的将背包摘下,将枪收进白布的枪套,从脖子上将白色的脖套拽起捂住口鼻,小声说道,“你们几个盯着,我绕过去看看,总感觉不对劲。”
“嗯哪!”
其他人应声接着盯着山下。
这名猎户顺着山后边绕出去两三里,这才撑动滑雪板一路下了山。到了林边,他将滑雪板并起,人趴在上面,用手轻轻的撑动,无声的向日军阵地突起的位置滑去……
“吗的!果然在抠通道!!”
这名班长距离林边五百余米的时候,听到了不远处雪下的动静,暗自咒骂了句,快速掉头,趴着滑出去两三千米后,站起来撑动滑雪板,消失在山林里。
“抠洞?”董库听到汇报,眼睛眯了起来。琢磨了一下,带着几个鄂伦春族的卫兵就跟着那名班长离开了营地……
雪下,董库慢慢的向前掘进,直到靠近日军用水浇出的通道位置,用手触摸了下冰碴,遂转身带着几人退出了通道。
两个多小时后,山下林边的位置一棵露出雪面的树梢晃动着,随之慢慢的消失在雪下,一个雪坑出现在刚才的位置上,像沙漏一样,向下流淌着雪粒;一条塌陷的痕迹向军营方向延伸出去三四十米。
塌陷尽头不远处的雪下,一个长六七米,宽三四米的坑道里,日军正将那棵刚刚伐倒的大树切断;随着锯断,随着拽剩余的部分,慢慢的将大树分解拖进坑道。
身后,几个日军扛着一米来长的木头快速的消失在通道里。更多的日军等在那里,等待着搬运切断的树木和树枝。
这样的坑道共有四条,都是延伸到树木跟前,在雪下开始伐木。
这里的积雪厚度要超过五米,日军抠出的通道大致三角形,上窄下宽,经过浇水,不说跟水泥一般,可也相差不多。每隔几米就有一个拳头大的通气孔,让通道内还有氧气可供日军呼吸。
通道内,日军还在继续向前运水,向后运送抠下来的雪,忙碌着,跟蚂蚁搬家一样。
一名日军拎着水桶,侧身给一个扛着木头的日军让路的当口,突然听到旁边的冰壁传来声响。
“纳尼?”
他放下水桶,将头贴在冰面上,想听明白是什么声音。
突然,冰面砰的炸裂,一个拳头大的窟窿出现的瞬间,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一闪就打在了对面的洞壁上。
那名日军一惊,还没等喊叫,紧接着就恐惧的睁大了眼睛,顾不上喊,捂住口鼻掉头挤开同伴就向回跑。
随着他跑动,更多的日军惊恐万状,捂住口鼻,跟着向回跑。而对面的日军同样跟见到魔鬼一般,掉头就向伐木的方向冲去,什么木材,什么运雪,都顾不上了。
可他们才跑出去几十米,对面就同样冲来日军,同样是满眼绝望的惊恐,同样是捂住口鼻。
这一下,通道内就乱套了,日军拥挤到了一起,根本不知道该向哪边跑。他们的身后,浓浓的烟气快速的弥漫了过来,在日军绝望的拥挤中,只几秒,就将他们吞噬进了烟雾里。
咳咳!!
剧烈的咳嗽声随着烟雾弥漫响彻洞内,洞壁上悬挂的手电也在烟雾里失去了光亮。
一名日军拼命的敲打洞壁,试图抠开个窟窿逃出生天。这时,他才后悔为何将雪洞浇那么多的水,为什么弄的那么结实。
如此的情况在四条通道内都在上演。在战壕内没有进入通道,或者刚刚挤出通道的日军都惊恐的逃离坑道口的附近,远远的向战壕内,或者向里的通道逃遁。稍后不久,通道内就冒出浓浓的烟气。
远处看,雪地上跟出现了暖泉一般,徐徐的烟气排成一溜,在北风中快速漂散。
再看坑道内的日军,一个个鼻涕眼泪横流,痛苦的抓挠着,严重的缺氧让他们放弃了捂住口鼻,挣扎中,慢慢倒下,倒在了他们为自己挖掘的坟墓里。
很快,营地内接到了对方使用毒气,将坑道内的士兵闷杀的汇报。岩越恒一大惊之下,急忙将军需库打开,将里面的防毒面具分发下去,预防对方用炮轰击营地。
可足足等待了一个小时,在天快黑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进行炮击。
估计毒气应该散尽,日军小心翼翼的带着防毒面具向最后的通道进发,查看情况。
坑道里,到处是一堆堆已经冻透僵硬的尸体,死状千奇百怪,共同的特征都是脸色酱紫,瞳孔充血,偶尔还有口鼻冒血的,但却没有一个身上有中毒气的表现,都是窒息死亡。
搜索的日军捡到一枚枚奇怪的弹头,跟掷弹筒使用的炮弹类似,只是细长。
拿到这些弹头,经过仔细研究发现,这是个发烟的弹头,并非是浓缩的液体毒气。
一名有着毒气弹经验的日军壮着胆摘掉已经被霜堵住,无法呼吸的防毒面具,凑近弹头一闻,证实了这是催泪瓦斯弹,而不是毒气弹。
“这是苏俄的新式武器?”
岩越恒一看着士兵手里的弹头问道。
“是的!中将阁下。”那名士兵说完,又补充了一句,“这是枪榴弹,从设计的形状估计比我们帝国生产的射程要远。”
“枪榴弹?他们居然将化学弹用在了枪榴弹上!”
这个消息让岩越恒一很震惊,这是高于帝国拥有的技术产物。相比失去的几百士兵,这个消息更具有价值。
“发电!将这个消息告诉司令部!”
宝清这里日军为争夺维持生命的柴火在绞尽脑汁,路上的增援部队也是步履艰难。
七台河方向的日军损失最大,一路上行进了不足二十公里,减员超过了两千,而且连对方的影子都抓不到。到了天黑,他们宿营后,真正的噩梦才开始。
好不容易在山谷里宿营,布置防御,生火取暖,却遭来了铺天盖地的炮轰,整个几里长的山谷背风处,只要有火光,必保迎来数十枚炮弹。这些炮弹口径极小,杀伤半径不超过三十米,远比掷弹筒的榴弹杀伤半径要小得多。
可即便这样,死伤的人数也是相当恐怖,只一轮,就有三千多的士兵被炸死或者被弹片击中。袭击过后,到处是凄惨的叫声,黑夜中,鬼哭狼嚎的声音中,就算胆子再大,也要毛骨悚然。
最让他们恐惧的是,这些炮弹不单单是预制破片弹体,这里面还有钢珠,只要爆炸,三十米内就没有囫囵的。
山顶负责放哨的哨兵早就被无声狙杀,在日军反应过来冲上山顶后,除了看到那些哨兵的尸体外,就是杂乱的脚印。
恐惧,在这些士兵心里挥之不去,一天的较量,他们不但损失了将近一个步兵联队的兵力,夜晚,疲惫不堪,浑身冻僵了却不敢生火取暖。虽然离着城里仅有二十公里,但他们知道,回去,路上并不会比来的时候轻松。
还好,这种情况在七台河再次增兵,一个旅团在爆炸后赶到先前部队宿营地的时候,篝火升起来了。
其他两路的情况类似,一天行进不过二十几公里,每支队伍都要损失千人以上。这倒不是最大的损失,三个增援的旅团,除了旅团长还在以外,佐级的军官所剩无几。尉级军官也基本全没。整个队伍的指挥官在一天下来,就没几个了。
他们分兵几路,占领几处山头,依旧挡不住袭杀。只是后来专门狙杀外围的军官,能剩下的也就是中间队伍里的将官了。
‘植田谦吉’在奉天是急的直跳脚,可除了摔碎了几个茶杯外,他那条好腿也没跳出什么主意来,最终,他下令哈尔滨、牡丹江、佳木斯三处抽调兵力全部向宝清方向运动,七台河、双鸭山、密山的部队留守一个千人联队,其余的赶奔增援,这才有了路上龟爬的增援部队被解除危险的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