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推门而入,里边只有个四十岁左右的当地女人,估计是请来做饭打扫卫生的阿姨。
“今天没有房间了。”见有人推门进来,阿姨抬起头说了一句,随即可能是觉得慕容羽有些眼熟,盯着他多看了几眼。
“哎哟哟,我想起来了的,你就是那个出了事的酒吧里唱歌的那个啵?我不会弄错的,哎哟你的长头发我记得很清楚的来……”阿姨的普通话带着浓浓的本地腔。“你这是带朋友来住店的不拉?哎哟喂,我们这里今天没有房间的了。哎呀,跟你说实话啵,看你也是本地人,我们这里上个礼拜开始就不营业的了,只有老板跟小老板娘住在这里的喔。”
这倒是省事儿了,华言和慕容羽什么都没问,这个阿姨就把他们想了解的事情说了。
“阿姨,我们不是来住店的,是找你们家黄老板有事的。”慕容羽很客气的说。
“哎哟,原来你是找黄老板的喔,那你们等下下,我去喊老板哦!”阿姨放下手里正在纳的鞋底,站起身来,朝着后边走去。走了两步又回头说道:“你们坐坐,坐坐,很快就来的。”
慕容羽和华言对视了一眼,笑了笑,走到茶台那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后边很快有了动静,脚步声凌乱的很,很快跑上来两只半白半黑的大古牧,一个毛发凌乱显得很矜持,另一个圆头圆脑长的居然有些像是流氓兔。矜持的那只围着华言和慕容羽打转,不吭气,长的像流氓兔的倒是一点儿不认生,看到华言和慕容羽就扑了上来,伸出分红的大舌头,直接就朝着华言的脸上舔去。
华言呵呵笑着,一把抱住那头大古牧,开心的揉着它的大脑袋,任由它在自己的脸上帮自己洗了把脸。
后门打开,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子,穿着一身粗布的唐装,背着双手走了进来。
看到大古牧跟华言玩的开心,脸上带着笑纹儿的喝到:“黄小吸,别跟人家闹,下来!”只可惜,这头叫做黄小吸的狗狗根本不理会黄伯铨,依旧一双前腿搭在华言的肩膀上,跟华言玩的开心。
“你们来的晚了一些,倒是出乎我的意料了。前几天你回到镇上,我还以为你当时就会过来呢。”黄伯铨显然是知道华言和慕容羽是什么人的,却并不惊慌,笑呵呵的说着。
看起来,他倒是早就预料到了华言迟早会来找他的,而这些天他没有再营业,也就是在等着华言的到来。
慕容羽回头笑了笑:“我不找你,找你的是他。”这话,等于也解释了,为什么他前几天就回来了,可是却并没有来找他。
黄伯铨点了点头,转身对那个阿姨说:“大姐,你先回吧,明后天不用来了,周三的时候再来。”
那位阿姨笑眯眯的:“好的喔,那你们慢慢聊,我先回去了喔。”她倒是不用收拾,直接把纳到一半的鞋底放到一个竹篾编制的筐子里,从前门离开。
“那我也先走了,去问问那个混蛋,考虑清楚要不要买我婶子的酒吧。要是不买就最好,我今天心情有点儿差,拿他出个气。”慕容羽也站起身来,拍了拍华言的肩膀,在他看来,十个黄伯铨也不是华言的对手,倒是不用担心华言会出事,而他也不想看到华言打人。
慕容羽走后,黄伯铨特意过去把门闩插上了,又到后门处冲着院子里叫了一声:“薇薇,我不喊你过来你不管怎样都不要过来。”
薇薇看来就是那个“小老板娘”的名字,院子里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好的老公!”不出意外,这是黄伯铨的二奶了,所以那个阿姨才会强调是小老板娘,显然她是见过大老板娘的。
“华先生是吧?”黄伯铨伸出了手,如果不是因为华言根本就是来找麻烦的,可能会被黄伯铨的从容吸引,从而跟他交上朋友。
只可惜,华言根本就是来找他麻烦的,而黄伯铨这样的举动,显然也表现出他是个很难让别人从他嘴里掏出话来的人。
既然黄伯铨这么客气,华言也不至于一上来就用粗,便也跟他握了握手,两人面对面的坐在茶台两边。
“喝点儿红茶?前些天朋友送了点儿正宗的正山小种,味道不错。”
华言点点头,黄伯铨便开始烧水,趁着这工夫,他从罐子里夹了点儿茶叶出来,放在盖碗之中。
水开了,黄伯铨不慌不忙的将开水注入盖碗,盖上盖子,等了十几秒钟,将盖子稍稍放歪一些,将里边第一道的茶汤倒进了公道杯中。
用镊子夹出两只小茶杯,再用公道杯里的茶汤烫了烫杯,洗好之后,这才将已经略微冷却了少许的开水注入盖碗。
很快,两杯色泽颇深的红茶已经泡好,黄伯铨伸出手:“华先生,请茶。”
华言拍了拍脚边上趴着的黄小吸的大脑袋,拿起茶杯,放在鼻端闻了闻:“嗯,果然是好茶。”随即慢慢啜吸饮尽,复将杯子放在了茶台之上。
“华先生也喜欢狗?以前养的什么?”黄伯铨再度给华言的杯子里加茶,仿佛朋友聊天一般的问到。
“这些跟主人亲密的小东西我都挺喜欢的,以前倒是没养过狗,只是养过一头小豹子。前几年去世了。”
换个人的话,肯定会为华言的话惊讶,要么是大为惊奇,要么肯定就觉得华言是在吹牛。豹子是那么好养的么?除非你是在非洲大草原上,没人管你,否则没有哪个国家是允许私人豢养豹子的。更何况豹子该怎么养?能像狗一样养的熟么?万一会反噬主人怎么办?
可是黄伯铨听了,除了倒茶的手微微停顿了一下,并没有太多的惊奇,只是点了点头:“华先生的爱好还真是比较特殊,豹子那种动物,可不是什么人都敢养的。”
“我和它一起长大,亲兄弟一般。”华言又喝了一杯茶,这才说道:“其实黄先生应该知道我是来做什么的吧?”
黄伯铨点点头:“其实华先生也是应该知道,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
“原本不知道,可是见了面大概就知道了。”
“那我们就只喝茶,不谈事。”黄伯铨这不是心存侥幸,而是看到华言之后,他就能大概知道,华言不会太过于为难他。
“只喝茶肯定是不行的,该问的我还是要问。”
“华先生这又是何必,你这样的人,肯定是看我一眼就知道我是不会说的了么。最主要的是,其实华先生想要什么样子的答案呢?难道你不是应该已经有答案了么?”
这种机锋打的其实毫无意义,换成平时华言早就直接掀桌了。不过今天似乎有些不同,华言原本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而在黄伯铨说出这段模棱两可的话之后,他彻底坚信了自己猜测到的答案。
看来,真的是没什么必要了。
当然,如果为了立个威之类的,其实还是可以动个手的,或者把黄伯铨打一顿出出气什么的。不管怎样,黄伯铨总归是对付过华言,如果就这么几句话就放过了他,似乎显得华言太好欺负了。
而华言显然是个不可能允许被人欺负的人。
“答案我是有了,可是我现在还需要一个说法。”
黄伯铨一边给华言再倒了一杯茶,一边皱起眉头思索着:“这杯是第二泡,味道正正好,华先生趁热喝。”
华言在等着黄伯铨给自己一个交待,两根手指捏起那个茶杯,不紧不慢的啜吸着其中的茶汤。
“前几天的事情是对不住华先生,我只是为了还一个人情。不过好像还清了那边,却又欠了华先生。这个事情有点儿伤脑筋。”黄伯铨自言自语,“不知道华先生缺不缺钱?”
看起来,黄伯铨是想用钱来弥补华言。
“不如这样,华先生如果想多赚一点儿,那么以后这间客栈就归华先生了。这里当初是一片空地,这个院子是我盖起来的,前前后后也花了接近一百万。租金不贵,一年十几万的样子,还剩下十五年的合同。只要正常经营,这里一年的盈利差不多可以达到五十万左右。我把这院子送给华先生,权当我弥补华先生的损失如何?”
“看来黄先生是习惯了用钱解决问题。”
黄伯铨摇了摇头:“倒不是这个意思,没有亵渎华先生的想法,只是想不出更好的办法。当然,如果华先生想打我一顿出出气,或者也像薛昆那样,要我一条手之类的,也是可以的。我绝无二话。”
“你就不怕我杀了你?”华言突然一敛笑意,浑身上下散发出冰冷的寒意,双目也变得咄咄逼人起来。
黄伯铨并没有显得惊慌失措,而是淡淡的说道:“华先生不必如此,看到华先生的时候,我就知道华先生是杀过人的,而且恐怕数量不小。不过跟华先生聊了几句之后,我反倒不担心了,因为我感觉不到华先生的杀意。现在华先生虽然做出杀意很重的样子,可是我并不觉得华先生会以杀人为乐。”
华言撇了撇嘴,看来想吓唬这厮也没什么可能。
“你自断一臂一腿吧,当时是用那只手打的电话就断那只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