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乌猜的最后决战,轰动了包括香港在内的众多东南亚国家和地区,几乎所有人都知道,有一个叫卢利的大陆客,凭借一己之力,连克众多国家的搏击选手,最后一场的战斗中,更是把泰国选手乌猜打成了残废!很多人不知道卢利是哪一个门派出身,但他此次是代表八卦门参加比赛,那就不用多问,肯定用的是八卦门的功夫呗?
因为这样的原因,在接下来的一周时间内,大角街上的八卦门武馆成了香港年轻人向往的圣地,每天一早,都有大批的人来报名,指名道姓的要找卢利做师傅!卢利粤语不过关,自问和这些热情的年轻人无法沟通,便找了顾忠出去解释,孰料人家根本不认,只要找他出面。
卢利无奈极了,只得走出麻雀馆楼下,大角街上围着一百余人,看见他终于出来了,忍不住欢呼起来,“师傅,我们要拜师傅!”
“别!”卢利看他们动作异样,赶忙阻止,“我只会说国语,你们找一个懂国语的出来。”
一群人互相看看,有个五短身材的男子站了出来,“我懂国语,师傅,你说吧。”
“你别叫我师傅,我告诉你们,我根本不会收徒弟,我也没打算收徒弟。我从大陆来这里,就是想开点赚钱的,其他的,你们再怎么求我也没用。”
“师傅,我们真的是很有诚意的,您要赚钱,我们这么多人帮着你赚钱,你要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只要你教我们功夫就行。”
卢利给这些人气得一个劲的翻白眼:我全都白说了!“我告诉你们,我所会的功夫,都是打架得来的,根本不会教你们,我也没那份心思教你们。我不瞒你们说,我很快就要回大陆去了。也没有时间教你们。”
“那,师傅,你还回来吗?”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别叫我师傅?”
“不,师傅!”
卢利额头青筋直冒,大冷的天,脸上一层油汗,他回头看看,胥云剑、顾忠、二李几个双肩环抱,都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态,看他的眼睛扫过来,几个人立刻做鸟兽散了。“那个,阿忠?阿忠!你过来!”他把顾忠叫过来,周围一指,“你想个办法,把这些人都打发走。”
“不行啊,师傅……”顾忠只说了几个字,就给围观的人找到了借口,“为什么他可以叫师傅,我们不可以?”
卢利完全答不上来,干脆一转身,抱头鼠窜的逃进店中去了。一进门就看见李铁汉和胥云剑几个嘻嘻匿笑,他真是气不打一处来,扬手给两个人一人一个脖溜,“你们跑什么?”
“小小,不是我们跑,你都没办法,我们能有什么办法?要我说啊,干脆就让他们进来得了,人家赵老爷子把八卦门武馆交给你,你又有这么好的功夫,不正好把人家留给你的武馆发扬光大吗?”
“放屁!”卢利真有些生气了,破口大骂道:“你以为我参加大赛就为了扬名?……哎,对了,钱呢?”
“钱我不是给艾伦了吗?不是你说的,这一次大赛的奖金,给他买什么玩具,要送到那个孤儿院的?”
“我是问你赢来的那些钱?你不会也给他了吧?”
“没有,没有,我和对方的财哥说好了,他们会分三期给咱们划账,这件事也是问过艾伦,他说没问题的。”
“财哥?谁啊,你和他很熟吗?”
胥云剑嘻嘻一笑,推着他向后退了几步,“小小,这个事你就交给我和艾伦吧,其他的事不用你管。对了,你不是说,比赛完了就回国内去的吗?还不快走?”
卢利直觉这其中有事,白了胥云剑一眼,“我说,你别胡来啊,我可提前告诉你,你要是再和一群不三不四的人到不三不四的地方去,惹出什么麻烦,我也帮不了你了。”
“放心吧,小小,这一次有艾伦盯着我,你还怕我惹出什么祸事来?安啦,安啦!”
“安啦?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台湾话,就是你放心的意思。”
“你现在连台湾话也会说了?”
胥云剑哈哈一笑,突然向外一指,“哎,艾伦来了,他一定是买来东西了,你快去吧,店里的事情有我二蛋子他们就行了。去吧,去吧。”
卢利怀着一肚皮疑问出了店,果然是张大东,开着一辆79年产的丰田箱式小汽车,正在笑盈盈的推门下车,“卢生,店里的情况怎么样?”
“还在进行中。东西买来了吗?”
“你自己看?”张大东拉开车厢门,卢利探头看进去,满满一车厢的纸箱子,上面写着‘香港利记玩具厂’字样,“都是什么礼物啊?”
“大多是一些给女孩子的公仔,还有一些写字板、积木和玩具枪之类的,走吧,这回孤儿院的孩子们该高兴了。”
卢利也为之发笑,和张大东坐进车内,看着他点火启动,“对了,艾伦,我想起一件事来,胥云剑刚才和我说,什么财哥财哥的,你知道是谁吗?”
张大东一愣,脸上堆起了笑容,“认识的,他和你差不多,也算是江湖人,不过是捞偏门的。嗯,在澳门开了一家投注站,也就是这一次胥先生买你赢的那家投注站。他本来是依托在有‘澳门金手指’之称的徐振华门下,也是徐老大的拜帖门生,这种生意做得相当大。这一次胥先生买你独赢,连同我后期投入的一部分在内,他要拿出近一千万港币出来,后来财哥派人来找上了我,请我从中通融一下,但你放心,这些江湖人说话、做事也是非常规矩的,赢就是赢、输就是输。眼下唯一的麻烦就是这一次的数额太大,他需要周转,所以就订为三个月期限,在这段期限内,会把所有我们赢的钱,逐一打到账户上。”
卢利点头,表示明白,“那,不会出什么意外吧?艾伦,钱还是次要的,最主要的是人不能出问题。”
“你放心,财哥在澳门也算是道上叫得响的名字,这种自坏名节的事,是万万不会做的。”张大东驾驶着汽车,顺利的穿过过海隧道,到了九龙一边,“哦,卢先生,财哥和我说,要我邀请您和胥先生到澳门走一遭,领略一下那边的特殊风情。怎么样,有兴趣吗?”
“没有。我准备办完这边的事情,就回大陆去了。”
“还是为运输进口的事情?”
“是的。”
张大东点点头,不再多问,等到汽车在孤儿院内停好,两个人打开后车厢,把一箱一箱的玩具卸下来,放在空荡荡的院子中,张大东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找人来。”便一溜烟的走开了。
卢利无所事事的站在那里,眼睛在四处打量,这里的环境蛮安静的,院zhōng yāng种着一颗粗大的槐树,硕大的树荫遮天蔽rì,眼下已经进入冬天,因为香港特殊的气候条件,槐树还是郁郁苍苍的,走到大树跟前看看,上面有中英文文字,“首任港督植树于此!”
看看上面标注的rì期,再屈指计算一下,如果这块牌子上的文字没有错的话,这颗槐树已经有将近100年的历史了!“卢生?”
卢利转头看去,张大东和一个身穿嬷嬷服饰的女子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两个人的身边还有一个女子,赫然又是欧晨丽!“卢生,我来给你介绍,这位是康慈孤儿院的院长,朱爱容嬷嬷。朱嬷嬷,这位就是来自中国大陆天(津)的卢利先生。”
卢利毕恭毕敬的站好,深深地一个鞠躬,“朱嬷嬷,见到您是我的荣幸。”
朱嬷嬷含笑答了一句,“朱嬷嬷说‘谢谢您,卢先生’。”
“不,应该谢谢您才是的。”卢利微笑着说道:“孩子永远是一个社会的希望,您开设这个孤儿院,收养了这么多被父母遗弃的孩子,给他们一个特殊的家,给他们以教育;不使他们受冻饿之苦,不使他们因为知识的匮乏而走上歧途,正如《尚书》中说道的‘天地大德曰生’,您的这种献身jīng神,实在是比这个社会上的绝大多数人更加伟大!”
朱嬷嬷听完张大东的翻译,含笑点点头,“谢谢您,卢先生,您太夸奖了。”
卢利却是一本正经的神sè,“朱嬷嬷,我这个人有时候会很顽皮,但对于您这样真正的有君子之风的人,是万万不敢有半点虚妄之词的。”
朱嬷嬷一笑,“卢先生,不如我带您在孤儿院里参观一下吧?孩子们知道有您这样的善心人来,而且给他们带来礼物,一定会很高兴的。”
“还是不要了,我的粤语很不过关,孩子们说什么我也听不懂,等rì后吧,rì后我能听懂你们的说话了,我再过来。哦,请您放心,即便我不能经常过来,我也会请艾伦把我送给孩子们的礼物送来的。”
朱嬷嬷也不勉强,这种需要翻译在场,才能进行交流的方式着实有点费力,当下含笑点头,把三个人送到院门口,转身回去了。
张大东嘿声一笑,在他肩膀上拍了一下,“卢生,我曾经听胥先生说过,你这个人非常会说话,今天一见,我终于相信了。”
“你以为我是在故意说好话,哄朱嬷嬷高兴吗?不是的!”
“不是的(不是吗)?”对面的一男一女几乎是异口同声的问道。
“当然不是的,我当年……”
欧晨丽抢白似的打断了他的话,“艾伦,我们回去吧?”
“呃,频频,你没有开车来?”
“没有,我的车拉去保养了。不能搭你的顺风车吗?”
“当然可以,当然可以。”张大东明知道欧晨丽和卢利不和,却不好扔下任何一个,只得向卢利苦笑了一下,“卢生……”
卢利不及有任何表示,欧晨丽小嘴一撇,又说道:“对不起,艾伦,我不想和外国人坐同一辆车。你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
卢利急促的喘了口气,欧晨丽对自己态度偏激他并不放在心上,但口口声声说自己是‘外国人’却让他恼怒不已,“数典忘祖!”
“你说什么?!”欧晨丽砰的一声甩上了车门,绕行到他面前,黑白分明的眸子直勾勾的瞪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你数典忘祖!身为中国人,说着中国话,居然以身为外国人为荣?真是可笑又可怜!”
欧晨丽一张菱角型的小嘴紧紧地抿着,半晌才挤出一句话来,“可笑?可怜?还能可笑过你?可怜过你?你是不是忘记了,上一次在我家的半山豪宅,你好大的出息!吃了还不算,居然还要打包带走?你这不算可笑,不算可怜?甚至连街边的乞儿也比你强吧?”
“你说错了。诚然,当rì我确实是吃了、拿了,但这并不会成为我可笑可怜的理由。我吃是因为我饿,难道你在饿的时候,不会吃饭吗?当然,你可能确实不会吃,你不是中国人嘛!谁知道外国人是不是和我们中国人一样的?至于我拿……,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是在我征得了令堂的同意之后才做出的举动。也许你会说我没出息,但那是见仁见智的问题。在我自己看来,我这还是勤俭持家的一种表达方式呢!”
“真是笑话!照卢先生你这样的说话,所有在各大餐馆外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的,都是勤俭持家了?”
卢利呵呵一笑,语带讥讽的说道:“欧小姐,你真可怜,凭你在外国留学多年,说出话来这样不着四六?首先说,我并没有在你们欧家的垃圾桶里翻找食物;其次,勤俭持家是一种美德,这种美德绝不应该因为你家中有钱,用不到勤俭持家而可以舍弃如敝屣的;第三,请你认真听一听我刚才说的话,如果你不懂国语,请艾伦为你翻译一下,也没什么了不起的。以你这样的头脑、口才和思辨能力,居然也要学令堂做律师,老天,我真为你rì后的当事人觉得悲哀!这个人得倒了什么样的大霉,才能遇到你这样的律师?”
欧晨丽一张俏脸气得雪白,晶莹的贝齿用力要紧下唇,呼呼喘了半天气,突然冷笑一声,“美德?你也有吗?”
卢利竟然很认真的偏头想了想,“我有一些为人必须的美德,可能不是特别多,但比你,应该会多一点。”
欧晨丽终于忍不住了,扬手就打,却给卢利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欧小姐,你算了吧!”他冷笑着说道:“我可以告诉你,这个世界上,只有极少数的几个人可以让我任由她们打我而不还手,其中绝对不包括你!”
他轻轻地一推,欧晨丽突突的倒退几步,突然哇一声大哭,转头跑进孤儿院里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