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准备得好好的一次机会,却给梁近秀的绝袂而去弄得满座不欢,梁薇含着泪花看看爱郎,终于还是忍不住不顾老父,连话也顾不上说一句,急匆匆的追了出去。
“小小……”小院中沉默了半晌,曹烨支走过来,拍了拍卢利的肩膀,“你啊,也别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其实,这也不见得是坏事——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疖子总要冒头的,把话说开了,总比你什么也不知道的强。再说了,有我们这么多人在旁边帮着你说话,老梁应该能很快明白过来。”
“我明白您的意思,伯父。”卢利勉强笑了一下,说道:“今天晚上的事,麻烦几位叔叔了。”
“说这些话干什么?”李明成说道:“我们家二蛋子这些年让你帮着的还少了?我们几个老的,也只是帮你说说话,这有什么麻烦的了?”他停了一下,又说道:“这个老梁吧,也真是不应该,哪有这样说话的?”
“行了,”李云瑞摆摆手,制止了他的说话,又冲卢利努努嘴,示意他注意场合。“那个,小小啊,你累了一天了,回家早点歇着去吧?”
卢利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他也觉得今天发生的事情实在是遭不可言!点点头,向几个人告辞而去。他刚刚走出院门,曹迅三个就追了出来,“小小?”
“怎么,你们都出来了?”
“废话,还不是不放心你呗?”曹迅故意开解他的情绪,笑呵呵的贴近一步,问道:“你打算怎么办?”说完,不等他回答,就自问自答的说道:“其实,我和老四、二蛋子还有胥云剑几个聊天的时候还说呢,你就是脑瓜太死。嫂子对你怎么样我们都看在眼里,她们家里,除了一个她爸爸,其他人也是对你都特别满意,要真是不行的话, 带嫂子到香港,直接结婚就得了!什么老人祝福之类的话,那都没用!”
“对,我们哥俩也同意,干脆,让嫂子找她妈,把户口本偷出来,然后你们俩就举行婚礼,她爸爸乐意参加就参加,不乐意就拉倒!这有嘛了不起的?”
卢利给他们的话逗笑了,逐一在三个老友的脸上扫过,他真是挺感动的,但这种事想想还无妨,真做起来就不行了。不通知梁近秀,那么梁妈妈呢?要不要通知她?这二老最疼爱的女儿出嫁,却连到场观礼的权利也被剥夺了,岂是人子之道?“谢谢你们,但这个办法,不行的。我宁肯和他这么凉水沏茶的泡下去,也决不能让这样的大好事有一丝一毫的破相。这不但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也是我们两家人的事,甚至还是咱们这个小团体中的事。……”
“那,你打算rì后怎么办?你在天(津)呆不了几天了,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几时能说动他?”
“问题不会太大,刚才曹伯伯说的话我特别赞同,是金子总会发光,是疖子总会冒头的。既然已经知道了老头对我最大的不满来源于何处,剩下的就是对症下药了。只要能解开他的心结,我想,凭我卢利的人才,做他梁近秀的女婿,只怕老家伙做梦都要笑醒了吧?”
曹迅三个同时笑骂一声,“cāo!”
“好了,不和你们开玩笑了。这个事我回去考虑考虑具体的解决办法,你们先回去吧。”
“行,那你要是想出办法来了,然后又有我们可以帮忙的,咱们哥们,你一句话,我们立马到场。”
卢利点点头,不再和他们多聊,转头回家。于芳等都已经睡下了,小院中一片安静,他胡乱洗漱一番,躺在床上,好半天的时间都睡不着,梁近秀居然为这样的原因责怪自己,是因为他小肚鸡肠,还是因为自己做事的时候,真的没有顾忌他的感受了呢?只能说这两方面的原因都有!
旁的不提,梁昕的事情,特别是他工作的事情,自己就稍嫌插手太多了?或者,这才是他始终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似的主要原因吧?一切事情都由自己为他选择和铺垫好了,他所要做的也只是按部就班的走下去而已。看起来,这种方式是要改变一下了!
脑子中闪过乱七八糟的想法,卢利合上双眼,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觉得脸上一阵阵发凉,霍然张目,正看见梁薇一双红彤彤如同兔子般的眸子,女孩儿正坐在他床头,美目含泪的垂头看着他,见他醒了,忙擦擦眼睛,“你醒了?”
卢利觉得喉咙一阵发堵,拿过水杯喝了一口凉水,翻身坐起,“你来了?”
“嗯。”梁薇撩起眼皮,扫了他一眼,又飞快的垂下头去,手指搓弄着衣角,一言不发。
“小薇,你别着急,我昨天晚上想了好半天时间,伯父对我有误会,这其中我也要承担一部分责任。嗯,……”他觉得有些荒唐,和梁薇是那么亲近有如夫妻的关系,说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干什么?“你们爷俩昨天回家怎么样了?”
“我都告诉我妈和我二姐了。她们和我爸爸吵了一架,她们说‘这么大的人了,怎么这么不懂事?人家小小怎么不好了?帮着孩子、帮助家里人干活,你就看小农和小韩好,这两块料,给家里帮一点忙还是干一点活了?’结果我妈妈这番话一说,我二姐先不乐意了。”
卢利扑哧一笑,问道:“那,你爸爸呢?”
“我爸爸没说话,他早早的就睡了。”梁薇把自己家的事叙述了一遍,终于问出了最主要的问题,“利,咱们俩……以后到底怎么办啊?”这句话说完,女儿家的眼泪终于忍不住扑簌簌的落了下来!一开始还只是轻声抽噎,随即哭声越来越大,逐渐变成难以抑制的嚎啕大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娇弱的身躯不胜娇弱的微微颤抖,忽然身上一暖,有人搭了件衣服在自己肩头,梁薇一惊抬头,赫然是卢利,眼中星光灿烂,两腮同样带着泪花,正在怜惜的看着自己。姑娘感从中来,也顾不得多问,噗的站起,冲到他的怀里,更加大声的嚎啕了起来。
“没事,薇,没事,我在,我在,一切有我。”卢利任由她哭了一会儿,安慰着说道:“小薇,别哭了,晚上还有点凉,你这么哭法,伤身子。”
“我知道。”梁薇趴在他胸前,半晌的功夫,才闷闷的回答一句,用手抹抹鼻子,站直了身体,“你说说,我们可怎么办啊?”
“我是这么想的,你呢,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千万别把昨天晚上说过的话放在心上,……”
梁薇抢白似的打断了他,说道:“我当然是不会,就怕我爸爸,你是不知道,他那个人,属大象的,特别记仇。”
“记仇是对外人。做父母的,对自己的儿女,还能有个记仇的吗?这一点你可以放心,只要你规规矩矩的,我保证,你爸爸绝不会因为你说话忤逆就生你的气。”
“那,他记你的仇也不行啊?咱们两个人以后怎么办呢?”
卢利微不可觉的叹了口气,道:“我虽然不愿意和老人家动心眼,这一次也不可得了。你呀,你这样……”
梁薇目瞪口呆的听完他的话,嘴巴张得好大,半晌合不拢来,“你……你,这是你刚才想出来的,还是一直这么打算的?”
“算是一半一半吧。当年伯父就不同意咱们俩,我就一直在想办法说服他,……算了,别说那么多了,就照这么办吧。”
梁薇在昨夜之后,首度露出一个笑脸儿,“你可太灵了!咱可说好了,这些心眼儿,你不许用在我身上!”
卢利同样报以哈哈一笑,“去吧,去吧。”
送走梁薇,转头到了对面的房中,床上有个小家伙正在自己哄着自己玩,一双乌溜溜的黑眼睛,大大的眼睛、小小的鼻子,正在把小手伸进嘴巴里,咬得满手都是口水。
他有点分辨不清这是哪个?婴儿的模样都是差不多的,几乎没有什么男女的差别,“你是谁啊?”
小家伙对他认不出自己有点不满意似的,哼唧了一声,手脚并用,哧溜哧溜的爬开了。这回他知道了,是刘小芬,她的爬行比哥哥快得多,一步过去,抱起了女婴,“叫舅舅?”
小家伙挣扎了几下,腰肢打挺,那样子是要脱离开来,却没有什么力气和大人对抗,不一会儿的功夫,就着急了,“吗……吗!”
“是叫妈妈吧?”卢利听出来了,“姐,二姐,你们家小丫头会叫妈了?”
“知道,早就知道了。”招弟笑呵呵的站在门边,看着这舅甥俩耍宝,“这个小玩意啊,什么都会说,天天就会和大人学话。”
看见妈妈就在不远,婴儿更着急了,叉着小手小脚,吱哇乱叫一通,终于惹得妈妈心疼了,接过了女儿,“行了,起吧,好家伙,都快12点了。喝点酒就耽误时间。”
“这么晚了?”卢利看看时间,才不过九点多,胡乱的起床穿衣,洗漱完毕,和于芳几个打一声招呼,出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