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利本来打算在近期和骆耀华谈谈心,不想他真的是太忙了,连着三天的时间,用杨顶宏办公室的电话给骆耀华打电话,居然都不在单位,他也只得罢了,“宏哥,谢了啊?”
“等一会儿再走。”杨顶宏突然叫住了他,“小小,和你说个事。”
“是?”
杨顶宏坐在办公桌的边沿,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神情中竟有一些紧张似的,“小卢,问你打听个人,有个叫卢杰的,你认识吗?”
“认识啊,他是我堂哥,怎么了?”
“他交了个女朋友,是不是?”
“你怎么知道的?”
“你别管我怎么知道的,他对象你认识吗?”
“我去年拜年的时候见过一面,算不上认识吧?”卢利面带回忆之sè,说道:“我记得她叫杨婕……,哎?宏哥,她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杨顶宏哈哈大笑起来!“她爸爸是我亲大哥,你说我认识不认识?”
“哎呦,这话说的?世界可真是太小了!杨婕……论起来我得叫她嫂子,是你侄女?要是这样说的话,她得管我叫伯伯吧?”卢利促狭的说道:“嗯,那她对象,也得叫我伯伯,这可好,凭空长了一辈儿!哈哈!”
“你拉倒吧,咱们是各论各的,你别想捡便宜。”
卢利频频点头,“我知道,我知道。对了,他们五一结婚了吧?我当时不在天(津)卫,没赶上,真是遗憾。”
“没有。本来订的是五一,结果烟厂没给你那个堂哥分房,这个事就又往下拖了。说话过年的时候,小婕和你那堂哥来给我拜年,才第一次见到——当时我是一点也没想到,你们哥俩长得不像。”
“是,他长得随我大娘。”
“还是后来,小婕去我家,我当时和我们家那口子说话,就说到小婕长得挺漂亮的丫头,怎么找了一个长得那么难看的呢?结果让孩子听见了,她还挺不乐意的。说上一次去给你那个什么大爷、大娘拜年,见到了你——你算是他们家唯一的亲戚了,我侄女说——这可是她原话啊‘他有个堂弟,人还算一般般,不过就是工作不怎么样。’”
卢利大感兴趣,微笑着听他继续讲述,“后来话赶话的就提到了,说你干个体户,我一想,干个体户,又姓卢,可不就是你吗?一问还真是那么回事!你说巧不巧?”
卢利呵呵轻笑,“我也是一点都不知道,说起来,那天见着她,几乎没有和她说上一句话,我就告辞出来了。对了,他们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那我哪儿知道?烟厂也没多少房,像你堂哥这样的等房结婚的好些人呢。他进厂时间又不长,上一次说有,还是我哥哥在那个厂子里当动力科长,因为这样的一层关系,才有那么一点影子,现在,没戏了。”
卢利脑筋一转,便明白了杨顶宏话中的含义,“我堂哥是属羊的,55年生人,今年虚岁26了,那个,宏哥,你侄女呢?”
“她也是一样。”
“国家提倡晚婚晚育,要说25还不算很大,再等一等吧,回头我去看看,要是他们真急着结婚的话,新房我给他们出,您看怎么样?”
杨顶宏哈哈一笑,“什么叫我看怎么样?这可是你们老卢家娶媳妇,和我有什么关系?”
卢利一愣,心中大为不满!什么叫和你没关系?和你没关系你说这样的话?卢杰是我堂哥,有话不能对我说,非要经过你,绕这么大的圈子干嘛?“那就这样吧,宏哥,走了。”
“等一等,”杨顶宏又一次叫住了他,“卢利,最近滨江道所里和我这得到一些消息,说是你从羊城回来,带回来一些不应该带回来的东西,是不是?”
“什么……不应该带回来的东西?”
“书、报、杂志!”杨顶宏厉声说道:“特别是一些杂志,所属派出所和分局已经掌握了一部分情况,源头正是你!小卢,你让我说你点什么才好呢?你是党员,在滨江道附近的商户之中,又是很有威望的,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呢?”
卢利楞了一会儿,心中明白是怎么回事了,都是胥云剑从香港带回来的《龙虎豹》等杂志惹的祸!“那,杨队,”谈及正经事,他改变了对他的称呼,“那,您说,我得怎么办呢?”
杨顶宏白了他一眼,语气转为和缓,“小卢,这个事呢,消息暂时让我控制起来了,你啊,你回去之后,立马把东西上缴到我这,我呢,和老张背后处理一下,对了,这些杂志不会是你带回来的吧?”
“…………”
“干嘛,和我还不说实话?”
“不是不说实话,宏哥,您也知道,这个事要是真能这样解决,我嘛废话也不说,该是谁带回来的,我就告诉您是谁,但要说不行,那有嘛责任,我都扛起来!”
杨顶宏狠狠地瞪着他,卢利毫不畏惧的瞪还过去,一会儿的时间,竟是杨顶宏先一步避让开来,“cao!既然你这么说,那就没话讲了。小小,胥云剑和曹迅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没话说!你做人家哥们,可真是到家了!”
“宏哥,要不是因为我,他们哥俩也不必走一趟南边,也就不必出这样的事,追本溯源,还是我的责任嘛。”
“你们这里面的事我管不着,不过东西你得赶紧拿来,今天下午之前你上缴过来,从我这来说,还能替你把事情划拉圆了,要是再拖,就不是你们简单能了事的了。”
“我明白,我明白,我立刻就去办。不过宏哥,胥云剑现在去东北了,他……”
“哎,好小子,这回还是说秃噜嘴了吧?是不是你也不知道他带回来多少本?”
卢利一愣,自知说错了话,急得一头热汗!“宏哥,我求求你,你就当没听见,行不行?你看,你认识我这么长时间了,我几时求过你?就这一次,只要能解决了这件事,再多的钱我也出!”
杨顶宏勃然大怒!“cnm!卢利,你拿我当什么人了?我这样做是看你们这几个孩子还不错,就这么糟践了太可惜,想拉你们一把,你以为我是贪你的钱吗?你花多少钱,能把我头上的国徽买走?”
“是,是是是,是我说错了,宏哥,你大人大量,饶我这一次,反正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办,行不行?”
“你少废话,先把东西拿来再说!”杨顶宏简直一句话都不想再和他多说了,大手一摆,“你快滚,你信不信我一会儿上来火,先把你拷起来?cnm的!”
卢利真有些害怕了,抱头鼠窜的离开分局,站在大门口喘息良久,不必照镜子也知道,自己的脸sè一定是难看到了极致!站在分局的大门口,心中的火气简直都要按捺不住了!随着曹迅、胥云剑几个人的年纪越来越大,他不好再像当年那样,随时随地的耳提面命,人前人后总要给他留面子嘛,现在看来,自己还是过于软弱了!这一次事情要是能顺利过去,等到他从东北回来,非得给这孙子一个好看不可!太可恨了!
他像个破风箱似的呼呼喘气,隔着一条滨江道,张清就注意到了他神情的异常,卢利明明大睁着眼睛在向这边看来,但表情却像没看见似的,“哎?”他呼唤一边的李学庆和宋建华,“你们看看,小小怎么了?”
“他是不是想什么事情走神了?小小?小小!”
李学庆连着喊了几声,卢利终于听见了,走过马路,站到几个人面前,这时候张清才注意到,他的脸sè难看极了,“小小,你怎么了,是不是不好受?”
“你们知道胥云剑从香港带回来几本黄sè杂志吗?”
“…………”
“我问你们话呢?”
李学庆尴尬的挠挠头,笑着问道:“小小,你问这个干吗,是不是也想看?”
卢利一肚皮的不合时宜,扬手给了李学庆一个嘴巴!李学庆被他打的一个趔趄,一头撞在地上,把一张刚刚有客人吃完,还不及收拾的方桌都给撞翻了,上面的小炉子、冷碳、竹签子、酒杯散落满地,紧接着传来卢利的怒吼,“我看?我差点让他害得被jǐng察抓起来!”
李学庆只觉半边脑袋都被打得麻木了,张开嘴巴,一缕鲜血淌了出来,“我cnm!你打我干嘛,又不是我带回来的?你要打打胥云剑,打我干嘛?”
“胥云剑?他更是跑不了!”卢利跳脚大叫,“张清,你给我把钱准备好,等胥云剑回来,让他立马滚蛋!”
“别,别,小小,这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了点什么了不起的事把哥们赶走也行,就为了几本破杂志,至于的吗?”
“什么叫不至于?你们知道个p!要不是宏哥和我还算有点交情,我今天就回不来了!人家jǐng察差点给我戴手铐!”
张清这一惊可真是非同小可了,“啊?小小,到底怎么回事啊?来,咱们进去说,进去说话。”
进到房中,听卢利说了一遍,张清几个面面相觑,事情闹到这一步,可真是没想到,三个人都是看过胥云剑从香港带回来的杂志的,说起来,把杂志拿出去传播,也有他们的‘功劳’,宋建华赶忙说道:“小卢,你在这里歇一会儿,我们赶紧去,把杂志都拿回来,然后交上去,到时候……,小卢,不行就给人家杨队送点礼吧,这玩意我可知道,传播的人也是有麻烦的。”
“快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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杂志一共16本,费时十分钟,便给张清几个全都拿了回来,原本还有人舍不得,一听说看这玩意要进分局,立马乖乖呈递了上来,看着摆满了一桌子的杂志,封面上都是女子jīng赤着身体,搔首弄姿的样子,卢利真不知道该报以什么样的心情了。
他不说话,张清几个更不敢发言,沉默了好久,卢利长身而起,把杂志胡乱的收拢好,一把抱起,开门就走,“小小,”张清叫住了他,“你可别和人家使脾气啊,好好求求人家,啊?”
卢利深深地喘息几声,回头说道:“老四,你别怪我,我刚才真有些着急了。这一次要是没事,我回来再好好给你道歉;要是有事,你还是找个地方,老老实实的上班去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