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你别吓唬我啊?”
卢利忽然听见这句话,身体上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再度起身,连滚带爬的冲进房中,只见于芳躺在**,脸sè蜡黄,吴婷和赵云生床**下,哭得和泪人相仿。
他一步到了舅妈身边,还好,于芳jīng神极坏,脸sè也难看到了极致,却还是活着的!
卢利一颗心逐渐平缓,用手在舅妈额头摸摸,一片滚烫!“舅妈,没事,您别害怕,一切有我在!”他泪流满腮的向于芳展开一个笑容,然后双臂一横,把舅妈抱在怀里,“吴婷,给我拿床被,给妈盖上,我送她去医院!”
吴婷都哭傻了,哦哦连声,拿起一张床单,“我让你拿被子,快找!”
于是又找出一床棉被,盖在于芳身上,“你别去了,还得照顾你,在家等着,人一会儿就来。告诉他们,我去总医院了。”匆匆抛下一句话,转身踢开大门,正和杨顶宏碰面,“怎么样?老太太怎么样?”
“烧,可能是痢疾,得赶紧送医院。”
“走,走,你抱着老太太,我开车。”
路上无话,吉普车在医院门口停稳,卢利抱着舅妈下了车,只觉**的衣服上一片狼藉!是于芳在昏迷中泄泻不止了!一路冲进急救室,进门就喊,“医生?护士?医生,护士?”
“来了,来了,”值班的大夫快步迎了上来,还有几步呢,就掩住了鼻子,“哎呦?”
“少废话,我告诉你们,我是天(津)市和平分局刑jǐng队的,这个人是一个特别重大的案件的证人,不过突然上吐下泻,现在已经昏迷了……”他边说边把于芳放在轮车上,跟着向里走,“……我可告诉你们,我们这个案子可是特别特别大,要是因为她而破不了,你们想想,担待得起这个责任吗?”
这一番在车上就想好的瞎话真就把医生和护士唬住了,一个个怔怔点头,“您放心,jǐng察同志,我们一定尽力,保证让他活过来。哎,是女的啊?”
“你少废话,快救,救不活她,我等一会儿就枪毙了你们!”
这句话却实在有些大言了,医生翻了个白眼,正要反驳,杨顶宏在后面跟了上来,拿出自己的jǐng官证,打开来给他看看,“同志,我们这位小同志为了破案,心里有点着急,你别怪他。不过他说得没错,这个人确实特别特别重要,我不管你们现在有多少病人,都给我放一边,先救这个人,你听明白了吗?”
“行,行,”医生点头犹如小鸡啄米,掩着鼻子后退几步,“这位jǐng察同志,您还是到厕所洗洗去吧?”
卢利还想跟进去看,杨顶宏硬把他拉了出来,“小小,小小!没事了,老太太没事了,等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去洗洗,快去,快去!”
卢利哪有洗洗的心情,泪流满面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手捧着脸,心脏噗通、噗通、噗通的急促跳动:他怕极了!舅妈的病因为什么而起他不知道,但这种无休止的泄泻最是伤人,就换了是他,怕也经受不起,更不必提舅妈那么大的年纪了!这要是出了什么意外,可怎么得了啊?
不知道过了多久,那个医生推门出来了,卢利使劲擦擦眼角,迎了过去,“大夫,怎么样了?”
“还好来得及时,她可能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导致急xìng痢疾,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只怕就够呛了。”
“那现在呢?”
“现在基本上没事了。不过岁数大了,最怕这个,rì后得好好养。”医生解释了一下,忽然问道,“对了,她是什么案子?”
杨顶宏几乎当场笑出声来,支吾了几声,把他打发走,和卢利走进急救室。于芳躺在**,一只手上吊着吊瓶,身上盖着洁白的被单,她的脸sè也和被单一样,白得吓人。卢利心中一酸,大颗大颗的泪珠滚落两腮!“舅妈?”
于芳睁开了双眼,浑浊的目光对焦片刻,终于看见了孩子,“舅妈,您感觉怎么样?”
于芳无力的摇摇头,“舅妈没事。晚上啊,我闻着那个菜有点味,又怕浪费,就吃了两瓣蒜,以为没事,谁知道……就不行了。”
“明白了。”卢利点点头,这会儿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舅妈,您别担心,您现在在医院,医生给您看完了,没事了。”
“舅妈知道,都知道,我就是说不出话来,其实,我都知道。”于芳叹了口气,用没有吊水的一只手摸摸他的脸,“小小,你的脸是怎么弄的?怎么都破了?”
“是吗?”卢利兀自不知,用手一摸,手上、脸上都是火辣辣的疼,展开手心看看,都抢破了!这是刚刚摔倒的一下造成的。“我没事,舅妈,只要您没事,我怎么都行。”
“哎,我有点累。”
“您睡吧,我就在这,您放心,我哪儿也不去,就在这陪着您。”
于芳点点头,闭上双眼,她也实在是虚得厉害,不一会儿的功夫,沉沉睡去。
另外一边,梁薇、吴婷、李小平、曹迅、胥云剑几个也到了医院,找了一圈,很快找到了,“没事了,是这样的……”杨顶宏给他们解释一遍,“小小在里面陪着呢,这会儿谁说他也听不进去,就让他在里面呆会吧?”
门扉一开,卢利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又是血又是土,更yīn沉的吓人,胥云剑几个明知道这件事没有自己的责任,这时候又怎么敢触他的霉头?一个个避猫鼠一般缩在一边,真是连一口大气都不敢喘!
卢利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遍,招招手,把吴婷和梁薇叫了过来,“菜有味儿了,你们知道不知道?”
两女可真有些害怕了,知道他是在追问情况,又万万不敢撒谎,“我……我知道,我和舅妈说别吃了,舅妈说……,吃点蒜,杀一杀,就没事了。我……我就没……没当回事。”
“我……”吴婷看哥哥的眼神向自己瞅过来,吓得更是缩成一团,说话都结巴起来:“我和妈说了,不让她吃,她不听……,哥,你别打我。”
“菜有味儿了,你们都不吃,看老人吃,也不管?”卢利双手握紧,胸膛急剧起伏,呼吸声清晰可闻,杨顶宏知道他动手就在当场!凭他的功夫,盛怒之下出手,只怕会把两个姑娘打坏了,到时候自己管是不管?赶忙过来,把二女拦在身后,“小小,老太太这不没事吗?弟妹和……小妹妹也不是故意的,算了,算了。”
“我告诉你们,老太太这回没事就好,有一点事,我就亲手掐死你们倆!然后我再给你们俩偿命!”
二女吓得哇一声大哭起来。
卢利理也不理,管自说道:“胥云剑,你跑一趟,去告诉我大姐;曹迅,你去通知我二姐。另外告诉她们,妈没事。别害怕。”
“好,好,我们这就去。”
“张清,你和小婷回家,把东西带来,梁薇跟着一块去,该用嘛她知道。还有宏哥,这回还得拜托你了。”
“咱们是哥们,说这些话干嘛?小薇,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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足足折腾了一夜,给于芳办理了住院手续,连夜安排了床位,卢利自然始终陪在她身边,除此之外,又安慰了哭得一塌糊涂的大姐、二姐,等到这一切都忙完,天sè已经快亮了。
于芳美美的睡了一觉,睁开眼看看,卢利趴在他脚边,正在坐起身体,“舅妈,您觉得怎么样?”
“我感觉好点了。”于芳看着卢利通红的一双眼,心中大疼,“小小,嗯?你身上怎么这么味儿?快洗洗去?”
“没事,舅妈,我一会儿就去洗。您现在怎么样?”
“不是告诉你了吗,好多了,好多了。”
“那,您想不想喝点什么?梁薇把麦rǔjīng带来了,我给您沏点儿?还有nǎi粉,您想喝什么?”
“我嘛都不想喝,嘴里苦,我想起来刷刷牙。”
“我给您拿。”卢利取出杯子、牙刷、牙膏、舌刮子,伺候着于芳刷牙洗脸,“小小,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半了,干嘛?”
“我想听广播,有关山播讲的小说。”
这是梁薇忘记拿来的了,卢利苦笑着挠挠头,哄孩子似的劝道:“舅妈,下午我回家给您拿吧,反正还有重播。您还想要嘛,都告诉我,回头我一块拿回来?”
“也没有嘛了,哦,给我拿双鞋,我这没有鞋。”
卢利笑着点点头,挨着床边坐下来,“舅妈,您可把我吓死了。今后可别这样了,行吗?好家伙的,真的,舅妈,您要是有个好歹,我们这一大家子,不就都散了吗?”
于芳感动的擦擦眼泪,叹着气说道:“小小,我知道你心疼我,我哪儿……想得到呢?”
“是,我知道。”卢利说着话,拿出nǎi粉,冲调成一杯,“舅妈,我先放这,等凉一凉再喝,您多喝点,医生说了,您的身体没有什么大问题,不过年纪大了,最怕这么拉。以后除了饮食注意以外,就是得好好进补。我说的您不听,大夫说的,您得听了吧?”
“听,听,都听,舅妈都听,行了吧?”
娘俩说着话,病房门一开,梁薇和招弟姐妹两个走了进来,梁薇的手中还提着一个保温壶,也不知道里面放的是什么,“舅妈(妈)?”女人就是眼窝浅,昨天于芳昏睡的时候就哭了好大一场,这会儿看见母亲坐在**和卢利说话,三个人又红了眼圈,“妈,您可吓死我们了!这都是怎么回事啊?”
“早就和您说,剩菜剩饭别留着,你就是不听,这回好了吧?看您下模儿还敢不敢了?”这是来弟的说话。
“大姐,你怎么这么和舅妈说话呢?”卢利白了大姐一眼,“这种事还敢有下模?”
来弟点点头,忽然鼻翼煽动,很快发现了来源:“哎呦,小小,你怎么还没洗?行了,这有我们,你快去厕所,洗洗你这一身吧!味儿死了!”
卢利在男厕所洗了洗裤子,名为洗,实际上也不过就是捞点水冲冲——这条裤子根本不能要了,只是眼下没有更换的衣服而已。看看湿漉漉的衣服,倒像是尿了裤子一样,卢利忍不住摇头苦笑起来。
走出厕所,梁薇正等在厕所门口,“哎?”
“哎,你怎么在这?”
“卢利,对不起啊。这件事,……”梁薇贴近了他一点,扬起俏脸,可怜巴巴的说道:“卢利,真的,对不起!我一宿没睡,心里都要吓死了!”
“没事的,”卢利叹了口气,执起梁薇的手,“小薇,对不起啊,我昨天的态度太恶劣了。”
“没事,没事。我知道舅妈对你来说意味着什么,我一点都没怪你。”
卢利从昨夜以来,第一次真诚的展开了笑颜,“小薇,还是你知道我。算了,这个事别提了,大家都吸取教训吧?”
“对,对对,吸取教训,咱们都吸取教训。”
“哦,我想起一个事来,走,我们进去和舅妈还有我大姐她们商量商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