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说曹cāo睡梦中杀人,以此jǐng告身边的人不要在他睡觉的时候靠近;曹cāo的睡眠一定不太好,难怪后期患上了偏头痛。一个人的睡眠质量往往和jīng神状态有关,而不是床是否舒服,张宁在九江城的时候深有感触。
他今晚睡得很踏实,尽管是歪在一把椅子上。这似乎说明他在这里终于有了安全感。
不过终归睡觉的姿势不对,半夜里他就醒了。睁开眼一片黑暗,只有对面门口透进来少许光线,因为门外的屋檐下应该挂着灯笼。这样的环境这样的姿势,他很快想起入睡前的事,也意识到自己身在何处,正在姚姬的房里。
周围安静极了,整个楚王宫已进入宵禁,屋子也没点灯,由此可知现在可能是在凌晨或半夜。
张宁心道:昨晚居然这样就睡着了……
他也没动弹,心道深更半夜的也省得折腾,屋子里有无烟炭取暖,挺暖和,不如就这样睡到天亮得了。遂闭上眼睛,准备继续入眠。
过了许久,他正想翻个身找个舒服的姿势,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了轻轻的响动,忙屏住呼吸细听。确实是有人缓缓靠近,走得很慢也很轻……但是木头地板是手工加工的,总有一些镶合不细密的地方松动,于是脚踩在上面会发出很小的声音。白天或许没人注意到如此细微的声音,但万籁俱寂之时只要沉下心就听得见。而且这个人没穿鞋,连袜子也没穿。
张宁已经完全清醒,稍作思量就判断从身后过来的人十有**是姚姬。而且她似乎早有预谋,因为偌大的套房里连一盏灯一支烛也没点,按理在大富大贵之家这种事并非寻常,连门外都彻夜有路灯的。
没过一会儿,张宁的猜测就得到了证实,姚姬来到了自己的前方。
房间里虽然一片黑暗,不过门那边有亮光,正对着张宁前面。于是前面站了个人就能完全看清轮廓,此时此刻他依稀觉得是在看老式黑白电影或是那种影子戏,只见姚姬的身体轮廓,看不清别的细节,也没有颜sè。
毫无心理准备,忽然被眼前的别样美景给震慑了,于是张宁更不想动弹,生怕惊了这样一幅偶拾的美景。姚姬身上穿着一件轻薄的睡裙,头发散着。那睡裙透光,于是影子戏近乎**,衣衫只是笼罩在周围朦胧不清的光晕。完美的线条,每一段弧线都将女xìng特有的姿态轻描淡写地表现出来了。当她的身体偶然间产生一个角度时,就能看到胸脯的侧面轮廓,甚至顶端的一点向上顶起的影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张宁很小心地吞咽了唾沫才没弄出动静,舌尖浸泡在津沫又不敢用力吞下去,心里莫名有点心慌。
她要做什么?
很长一段时间,姚姬似乎什么也没做,她只是缓慢地在前面走动。张宁甚至想,她赤着脚在地板上走,脚底不凉,别感冒才好。
两人就这么耗着,姚姬应该没有发现张宁醒着,这边背光。深更半夜同处一室,仍很年轻的美丽皇妃衣衫单薄,张宁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心情……这一切应该是张宁自己挑起的,他的脑海中回忆起了在九江那些迷茫绝望的rì子里写下的文字,而昨天就那么轻而易举地交给她了,并未深思熟虑。
诸如有一段话里,他写姚姬和建文帝关系疏远冷落,反而感到很欣慰。这样的暗示,是作为一个晚辈该有的心态吗?
此时此景,张宁觉得眼前只有一道薄纸,一捅就破。但他的内心不受控制地很纠结,总是告诉自己非分之想是可以原谅的,自己一个六百年后的人,和姚姬能存在什么伦理关系?但是存放的那张陈旧的生辰八字上姚姬的笔迹,似乎也是真实可触的东西。
他只是信赖姚姬,甚至心理的依赖、倾慕,但并没有完全做好破坏什么的准备。无法预计,**上的靠近是心灵的进一步融合,还是一种破坏?
张宁心里一时如麻混乱。
这时姚姬靠近了,他大气不敢出,心头砰砰直跳甚至担心被她也听到了。她忽然伸手解开了及地的连衣睡裙,轻轻丢到了张宁的身上,这下真的已是一丝不挂。她在黑暗中转了一圈,好像是在故意向张宁展示她的身体……只可惜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个影子;不过能想象到她完全袒露的身材,而且近在咫尺。
如此美好的身体,丰腴充实的胸脯,顶端一点向上翘起的姿态更增挺拔之感,肌肤圆润的曲线、腰上竟无一丝赘肉,柔韧恰到好处……朱润壁圆,浑然天成,但是无人可以欣赏,姚姬也有耐不住遗憾的时候么?
就在这时,她慢慢俯身下来。张宁依旧坐着没动,身上的肌肉已经绷紧了。她要做什么?投怀送抱?张宁直觉她不会那么做,他太了解姚姬了。极度的自尊心带着心高气傲,在这种宁静无甚刺激的情绪中她不会那样做,她就算想靠近也会采用属于她的独有的方法,但不是这样。
因为姚姬不是小女人,她绝对不会用祈求、讨好、乖巧的方法从男人那里得到什么,除非是迫不得已被逼无奈的处境下、就像当年和马皇后争宠。但事后她不是将这样的被迫认作耻辱,记恨了二十多年进行报复么?建文帝现在够惨的,连仅有的名分尊严都曾被姚姬当面撕下,作为皇帝被一个女人用武力威胁……连真正手握军政大权的张宁都不敢那么做。
黑暗的光线之中,张宁闻到了很淡的一股幽香,若有若无并非什么胭脂花粉的气味,不可捉摸却如此肯定地感受到它的存在。被限制的视觉、万籁俱寂的听觉,让人更加清醒地专注于这样的气味。
张宁感觉到了姚姬的呼吸,她是贴着自己的脸靠近了,正在深深地吸气仿佛在嗅着张宁脸上的气味。太近了,但却没有接触,这么黑的光线,真不知道姚姬是怎么做到的。
她的清香的鼻息从张宁的嘴角、鼻梁一直向头发上徘徊。张宁脑子里一团糊,有个念头:头发太长洗得不常,会不会有臭味?就在这时突然有什么东西碰到了他的腮边,轻轻滑过。短暂的触觉,不是什么很软很滑的东西,但是那触碰的东西后面应该是很有弹xìng柔软的部位;唯有如此有缓冲的余地,在受力不均划过的时候,才触碰得那么轻。
姚姬的鼻息似乎在头顶,这样的姿势,张宁似乎猜测到了是什么东西碰着自己的腮边。
他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手紧紧抓在椅面上才控制住自己没有伸出手去抓住她。不过这样的克制并不能长久,如此混乱的思维中随时可能变卦。
不料就在这时,张宁感觉到她俯下的身体站了起来,落在他怀里的衣裙也轻轻被拉离。接着在地板轻微的响动中,她悄悄远离了。
如同是做一个梦。是真的吗?
张宁的心里突然非常失落,就好像小时候弄丢了最喜欢的东西,或者有个小伙伴要搬家离开他了一样的感受。但是他又默默地安慰自己,也许这样是最好的,无论对与错,至少保住了姚姬的颜面自尊……她如果想要自己知道,又何必半夜里悄悄到来?这是一种尊重吧?
但他渐渐平静时,又琢磨,刚才方寸大乱,没注意调节呼吸,她会不会从呼吸不均匀判断出了什么?
……
再次醒来时,天sè已亮。旁边的近侍轻步来往,回头看时,看到了穿戴整齐的姚姬,而且整齐得不同寻常,头戴凤冠身上穿着深sè翟衣腰系绶带,这种衣服是礼服,平常不穿的,又厚又宽而且颜sè过于庄重,除了表现出地位等级,真不如rì常穿的汉服襦裙好看。
“我居然在这里就睡了,实在失礼。”张宁若无其事地站了起来。
姚姬对着铜镜看了一眼,波澜不惊的神sè,“我看你太累,就没忍心叫人吵醒你。让丁戊给你打水来洗漱,一起用早膳罢,等会儿回去换身应景的打扮,建文帝今天在南宫设宴庆功。”
张宁很不动声sè地观察她的神情,仔细地听着语气,却什么也没感觉出来。她是真正做到了若无其事,什么也没发生过……不做痕迹,自然而然,只不过她仍然留下了蛛丝马迹,按理昨天张宁才回武昌,一家人分开那么久,亲切热情一些的情绪才对,而不应该这么冷落。
“是。”张宁当然也不便提及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一个白衣女子躬身道:“禀夫人,郡主说不想去参加宴会,奴婢劝她不住。”
张宁听到“郡主”心下疑惑,哪来的郡主,寻思一番才恍然大悟,多半是说文奎太子的女儿罗城郡主朱南平。认真一想,这个丫头倒是自己的侄女,因为文奎太子(已故)本来就是长兄,换作在现代也是很亲近的亲戚了,不过张宁居然没见过面。那丫头深居简出,又是建文那边的女眷,从来没在公开场合与张宁谋过面;不过他当然对建文这边的亲属有所了解,知道有一个罗城郡主,一个名字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