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郑伯仲出来的一瞬间,张庆元就注意到了他,此刻看到前挡风玻璃外,在路灯的照shè下他yīn沉的脸,虽然不知道他是郑伯仲还是季若敬,但张庆元还是推了推怀里的季若琳,低声道:
“有人来了。”
听到张庆元的话,季若琳赶紧从张庆元的怀里爬起来,一边擦着眼泪,一边朝外看去,也看到了郑伯仲。
季若琳并不认识郑伯仲,但看到他yīn沉的面孔,就猜到他可能是他,刚刚紧张起来的神经放松了下来,因为哭泣导致嗓子微微沙哑的道:“可能是郑伯仲,他看到了正好,也省的跟他多说什么。”
张庆元不由哭笑不得,道:“好了,咱们下车吧。”
“嗯。”季若琳顺从的道。
两人走下车,此刻郑伯仲经过了片刻的调整,已经恢复了过来,只是眼中一抹掩饰不掉的yīn霾依然没有逃过张庆元的眼神,张庆元无所谓的摇了摇头,走到后面去拿东西。
“季小姐,你好,我是郑伯仲。”郑伯仲伸出手,对季若琳温和道。
季若琳没有接郑伯仲的手,点了点头,平静道:“你好。”
看到季若琳没有伸出手,郑伯仲心里升起一股愠怒,但脸上却不动声sè的收回了手。
“抱歉,郑书记,因为我搬出去了,所以我妈他们对我的情况了解的不多,可能误导了你,我代他们向你道歉。”
季若琳表面平和文静,其实内心非常倔强,属于那种外柔内刚的xìng格,并没有拖泥带水,而是直接对郑伯仲表明了立场。
听到季若琳的话,郑伯仲一怔,神sè间微微尴尬了一下,不过很快又敛了下去,微笑道:
“季小姐,其实有些时候,我们人都活在自己的中心,看到的也都是自己周围的一些。但如果放开眼界,你会发现,还会有更适合自己的,对象也一样,现在你觉得合适的,未必以后就对你合适,我相信你是个聪明人,有些话最好不要讲得太满,而应该给自己留下一些余地,你认为呢?”
不得不说,郑伯仲能做到县委书记的位置,除了郑道飞的帮助,他自己还是有非常有能力的,通过这段话,隐晦的打击张庆元的同时,又不留痕迹的太高了自己,同时给季若琳的心里种下一个种子,留有更多的期待。
利用的正是人xìng的特点,期待的都是好的,下一次会更好。
但郑伯仲显然错估了季若琳的倔强,也低估了张庆元在她心中的分量,听到郑伯仲的话之后,季若琳心里闪过一丝不快,淡淡道:
“郑书记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我想我们并不是一类人,其实从小生活在这样的家庭,来家里的人不是我爸的上级就是我爸的下级,说话从来都是隐晦而含蓄的,听起来真的非常累,那个时候我就在想,我以后绝对不会再过这种生活。”
季若琳看向郑伯仲,道:“我想我的话郑书记应该能明白。”
听到季若琳的话之后,郑伯仲眉头终于微微一皱,感到有些棘手起来。
如果郑伯仲只是个人的行为,面对季若琳如此平静的拒绝,甚至说得这么透彻,他大可以恼羞成怒后就此罢休,随后或成为路人,或选择报复,但这一次却不一样,他是带着任务来的,他对季若琳势在必得!
深吸一口气,郑伯仲还想说些什么,季若琳却走到张庆元身边,从张庆元手中接过两样东西,道:“郑书记,咱们上去吧。”
郑伯仲眼神从季若琳身上转到张庆元脸上,看着这张白白净净的脸庞,郑伯仲眼神眯了起来。
既然季若琳那边打不开缺口,就只能先从张庆元这边下手了。
刚刚郑伯仲下来,除了躲避袁英梅之外,就是想现在下面跟季若琳谈谈,并拦下张庆元。
郑伯仲走到季若琳两人面前,对张庆元伸出手,微笑道:“你好,郑伯仲,不知怎么称呼?”
看到郑伯仲还不死心,季若琳眉头一皱,刚想说些什么,张庆元却先一步伸出手,握上了郑伯仲的手,淡淡道:“你好,张庆元。”
郑伯仲收回手,他身高比张庆元高一些,所以是微微俯视的目光,凝视着张庆元的眼睛,带着一种慑人的压迫,道:
“不知道张先生在哪里高就呢?”
“若琳的同事,一个办公室的。”张庆元平静道,似乎对郑伯仲的压迫无动于衷,更像是根本没有丝毫的察觉。
听到张庆元这么说,郑伯仲心中顿时一喜,心道:“一个大学老师而已,别看你现在在我面前装的挺像那么回事,明天我就让你哭着喊着来求我!”
这个时候,郑伯仲的心已经基本放松,张庆元在他眼中变得毫无挑战xìng,他微笑的看了季若琳一眼,转过头,对张庆元笑道:
“大学老师啊,不错的工作,工作轻松,收入稳定,工资比我好像还高些吧?”
此时此刻,郑伯仲面对张庆元,微笑的眼神中已经显露出了嘲讽的神sè。
“郑书记是人民的公仆,为人民服务,人民好了你们才好嘛,现在少一点不要紧,等国富民强了,你们的收入肯定就高了。”张庆元淡淡道。
“噗嗤!”
听到张庆元调侃的话,季若琳再也忍不出失笑出声,赶紧敛去笑容,但俏脸一抖一抖的,显然在尽力的压制。
而此时,郑伯仲一张脸立刻已经yīn沉了下来,眸子里寒光闪烁,吐出一口气后,才说道:
“希望像张老师说的那样,不过看来张老师口才不错,想来应该挺受学生欢迎的,正好我认识贵校的黄校长,回头可以跟他老人家提一下,给张老师更多的机会发展一下。”
张庆元的调侃换来了郑伯仲的夹枪带棒,威胁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听到郑伯仲的话,季若琳心中一沉,她刚刚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不由急道:“郑书记,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若琳的表情看在郑伯仲眼里,对张庆元的身份就更笃定了,一些官宦人家的子女不愿意从政也有,所以最开始郑伯仲并不能确定张庆元有无背景,而现在,自己只不过稍微威胁了两句,季若琳就一副维护的样子,显然就是一个普通的老师,或者即使有背景也根本不入流。
想到这里,郑伯仲心中再无任何压力,也没了交谈的兴趣,淡淡道:
“随口一说而已,张老师如果不愿意就算了。咱们上去吧,要不然伯母他们该等急了。”
说完,郑伯仲对季若琳做了个请的姿势。
季若琳皱眉看了郑伯仲一眼,又迟疑的看向张庆元,心中比刚刚还要后悔。
对于郑伯仲学校方面的威胁,季若琳并不太担心,黄校长一向醉心学问,对于蝇营狗苟的事情非常反感,更何况她爷爷当年同黄校长有不浅的交情,当初她到艺术学院报到就是黄院长陪同过去的,大不了到时候她去找他。
但是,万一郑伯仲从其他方面对付张庆元,而且郑伯仲正是张庆元老家的县委书记,他如果想查,张庆元的身份很容易查清楚。
作为体制内人员的子女,季若琳对其中的一些事情太清楚了,远的不说,他爸这次就差点成为其中的牺牲品,所以其中的黑暗她很明白,正是因为明白,所以她后悔了。
想了想,季若琳把张庆元拉到一边,低声道:“庆元,要不你回去吧。”
如果张庆元现在走了,郑伯仲可能不会对付他,但张庆元如果跟着上去了,以刚刚三两句话郑伯仲就出言威胁的xìng格,季若琳相信他可以做出很多事情,完全是普通人无法想象的黑暗。
到现在,季若琳心里已经后悔到了极点,万一郑伯仲要对付张庆元,那就是她害了他,她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所以只能尽力补救。
听到季若琳的话,再看到她一脸懊悔不迭和担忧的神sè,张庆元笑了笑,道:“怎么,还没上去就赶我走,哪有你这样的,我刚刚跟你说了,我既然来了,就早已经想清楚了,你放心,没事的。”
“你这人,怎么这么倔呢,我跟你说了,让你走!”季若琳见张庆元还有些分不清情况,不由急了,同时不断给张庆元使眼sè,低声道:
“这中间有很多事情是你无法想象的,我之前有些莽撞了,没想清楚就跟你说了,回头我再跟你好好解释,庆元,你回去吧,算我求你了。”
说着,季若琳脸上浮起一抹哀求的神sè。
张庆元摇了摇头,看了那边一脸淡然,甚至有些得意之sè的郑伯仲一眼,眼中寒光乍现,沉声道:
“我既然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敢来,甚至刚刚还调侃他,就不会担心什么。放心吧,他动不了我的。”
听到张庆元的话,再看到他的神sè和表情,季若琳顿时一怔,突然间有了一种陌生的感觉,似乎张庆元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人了,那沉稳的气度,淡然的神sè,明明就是一切尽在掌握的自信。
但是,张庆元的自信从何而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