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宫廷政变,随着三王子苏和连到场,很快就平息了下来,苏达曼原本就因为残忍暴虐不得人心,如今既然已死,自然没有人愿意为他再做无谓的牺牲,更何况苏和连原本就贤名远播,由他来继位的话,自然也是众望所归的事情。
很快一场潦草的登基仪式便完成了,苏达曼的尸首还扔在大殿上,没有人料理,苏和连便迫不及待的坐上了那张原本并不属于他的王位。
杜睿等人在一旁冷眼旁观,看着室利佛逝君臣像是演猴戏一般折腾,这里的人大概还不知道,就在此刻,苏麟的两千大军已经进城,那些抵抗的室利佛逝人自然难逃一死,之所以还没有到这边,那也是因为苏麟受了杜睿的差派,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既然这巨港城的城门和甬道都是用黄金制成的,室利佛逝立国多年,国库之中自然有不小的积蓄,杜睿冒险帮助苏和连登上了王位,两千大军又劳顿了这般长时日,收些军费也不为过吧!
大殿之上,一些墙头草一样的室利佛逝大臣,还在痛哭失声的斥责着苏达曼的暴行,正在此时,一个人走到了苏和连的身边,对着他耳语了几句,苏和连闻言,顿时脸色大变,将达柴召到了身边,又说了几句,君臣二人一起看向了杜睿,目光当中满是愤恨。
作为侵略者,就应当有侵略者的心理准备,对方的杀人目光,杜睿可不会在乎,还是老神在在的端坐在那个金墩之上,惬意的很。
达柴拉着殿上的那个通译,走到了杜睿的身边,怒气冲冲的说:“将军大人!方才我国宫中的武士来报,说贵国城外的大军已然进城,并且还找到了我国国库的位置,正在搬运黄金珠宝,不知道对此,将军大人有何解释!”
杜睿冷冰冰的看了达柴一眼,冷笑道:“解释!?你觉得本官有必要解释吗?”
达柴被杜睿冰冷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道:“将军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此前我们不是已经有过协议了吗?难道你要反悔,抢夺室利佛逝的社稷!”
杜睿冷笑了一声,道:“尔等这蛮荒之地,本官还不看在眼里,只是本官冒死为你国新王诛杀了心腹大患苏达曼,还劳动了我大唐最为精锐的两千飞虎军将士,怎的!?本官收些军费还不应该吗?”
达柴一愣,看着杜睿,如果可以的话,他真的很想一把将杜睿掐死算了,他还不曾见过这等蛮不讲理之人,不过现在室利佛逝江山都岌岌可危,只要杜睿稍不如意,室利佛逝传承了数百年的基业就有可能毁于一旦,达柴也不得不强忍着怒气,道:“我国出些军费和礼物自然在理,然军费一事还需两国一同商议才是,将军大人的属下,不问自取,这不是强盗是什么!?”
见达柴横眉立目的,杜睿猛然站了起来,大喝道:“放肆!再敢对大唐无礼,本官便灭了你这小小的室利佛逝!”
原本还十分热闹的大殿,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杜睿的身上,只见杜睿突然迈开了步子,走上了御阶,一把将已经傻了的苏和连扯到一边,一脚踹了下去,而后就在所有人万分惊讶,恐惧的注视下,坐在了王位之上。
达柴已经被气得快要说不出话来了,指着杜睿颤声道:“你~~~~~~~你~~~~~~~~你当真无信~~~~”
杜睿冷哼了一声,环视了众人一眼,此时苏麟带人也到了,见杜睿坐在王位之上也是一愣,但很快就反映了过来,走到了杜睿的身边,小声道:“兄长!这一次我们可当真是发了大财了,你知道这个小小的室利佛逝国库之中单单是黄金就有多少吗?”
杜睿也是一愣,看向了苏麟,目光满是询问的神色。
苏麟一笑,道:“至少也有七八千万两之巨!”
杜睿闻言也是吓了一跳,他可万万没想到,在室利佛逝这么一个愚昧落后的国度,居然都能有这么大的收获,这笔钱要是全都用到大唐的身上,此前很多他一直不敢提出来的改革计划就全都能实现了。
“好!好!速速全都运到船上去!”杜睿也是兴奋过度,声音不免有些大了。
那个通译听了,连忙翻译给了达柴,达柴闻言更是大惊失色,忙出声道:“不!你们不能这么做,那都是室利佛逝的财富,你们这么做简直就是强盗的行为!是背信弃义!”
杜睿朝着已经有些疯癫的达柴看了一眼,道:“强盗行为,背信弃义,达柴大人严重了,方才你不还希望我们主仆死吗?不知道这算不算背信弃义!”
达柴闻言,面上不禁一红,无言以对。
杜睿接着道:“你若是要埋怨,就埋怨室利佛逝本身就是个弱国,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室利佛逝的黄金太多了,这对你们可不是什么好事,还有,现在这里我大唐说了算,你们最好乖乖的闭嘴!”
达柴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失魂落魄的坐在了大殿之上,原本他只以为花些钱财,就能利用唐人将苏达曼干掉,谁知道杜睿的胃口居然这么大,居然要搬空室利佛逝的国库。
苏和连满眼怨毒的看着杜睿,道:“这位大唐使臣大人,你这么做,就不怕天下万邦耻笑大唐恃强凛弱吗?”
杜睿闻言大笑道:“恃强凛弱又有何不可,我大唐富有四海,这天下都是我大唐的,你们这些小国只能仰仗我大唐的鼻息生存,这就是天道,况且本官杀了苏达曼已经灭了你室利佛逝,这里的一切自然都是我大唐的战利品,至于你,不过是因为我大唐怜悯你室利佛逝的生民,再立的新君,此前室利佛逝的一切和你都没有任何关系!”
苏和连闻言也是大怒,指着杜睿道:“你~~~~~~你分明就是在狡辩,昨日你与达柴商议,已经说好了条件,如今反复无常,简直就是小人的行径!”
杜睿如今算是要把腹黑进行到底了,不以为然道:“随你怎么说,室利佛逝国库之中的财宝已经是我大唐的战利品了,你若是不想本官将这王宫也拆了的话,就乖乖的签订国书,日后你做你的室利佛逝龙精,不过记住了,要对大唐恭顺!”
“我~~~~~我不~~~~~~~”苏和连嘴里那个“签”字还没说出来,就被杜睿冰冷的目光给瞪了回去,他虽然有些贤名,但是却性格懦弱,要不然苏达曼也不会将他这个或换留下了。
杜睿也不理会他,看着大殿上的室利佛逝君臣大声道:“第一,从今往后室利佛逝变为我大唐的属国,两国关系为父子之国,年年进贡,岁岁称臣。第二,室利佛逝每年要额外向大唐输纳八百万两黄金。第三,大唐商人可以在室利佛逝自由行商,居住,班达港方圆五百里,除去巨港城之外,皆为我大唐所有,供给我大唐的商人居住。”
方才还失魂落魄的达柴闻言就跳了起来,大声道:“不!不可能!室利佛逝人不会答应的!将军大人,昨日你和我议定的不是这些条款,室利佛逝可以尊奉大唐为宗主国,但是绝对不会同意什么父子之国。还有昨日我们商议好的是五百万两黄金,怎的今日却变成了八百万两,昨日我们也没说要割让土地!”
达柴也是关心则乱,居然当着这么多人,将他与杜睿昨日的密议都说了出来,顿时其余大臣,贵族看达柴的目光都变了,敢情这老匹夫,从昨日就已经开始卖国了。
杜睿冷哼一声道:“割让土地一事,你若是不答应也没有办法,本官自然会派人强行占领,至于增加的三百万两黄金,那皆是达柴大人方才要置本官于死地,本官对你室利佛逝的惩罚,还有父子之国的名分,万万不能更改!”
事实上每年输款多少,倒不是完全不能商量,杜睿在乎的事实上是这个名分,一想到前世历史上五代十国,和两宋之时,华夏所受到的屈辱,杜睿就是时刻刻想要从那些异族身上讨回来。
父子之国,这样的称谓在华夏的历史上并不少见,但是每一次出现,都意味着华夏的屈辱,其中最有名的当是儿皇帝石敬瑭了。
唐末五代是一个叛卖的时代,朱温先是叛变黄巢起义,叛降唐朝,被赐名朱全忠,与沙陀贵族李克用等协同镇压黄巢起义。后又叛变唐朝,自立后梁。
李嗣源本来还不想背叛晋王李存勖,被他的女婿石敬瑭说动,背叛和消灭李存勖后,自立为后唐。
后来石敬瑭背叛后唐,后唐派兵讨伐,石敬瑭被围,向契丹求援。9月,契丹军南下,击败唐军。石敬瑭在11月受契丹册封为“大晋皇帝”,认契丹主为父,自称“儿皇帝”。
石敬瑭灭后唐后,按约定将燕云十六州献给契丹,使中原地区丧失了北方屏障。另外,每年纳岁绢三十万匹,并向比他小10岁的辽太宗耶律德光自称为“儿皇帝”,奉耶律德光为“父皇帝”。
每次一看到这段历史,杜睿都忍不住要嗟叹一声,正是从这时起,重然诺,尊信义的华夏开始变得寡廉鲜耻,道德沦丧,忠义之心,荡然无存。
至于后来两宋时期的叔侄之国,倒显得有些不那么不体面了。
杜睿见室利佛逝君臣尽皆默然不语,笑了一声,道:“既然你君臣拿不定主意,那本官就再等上一天,明日正午时分,要么到班达港找本官签订国书,要么本官就再攻破一次巨港城,找一个愿意的人来做你们的龙精!”
说完带着苏麟,杜平生,冯照三人昂首阔步走出了大殿。
杜睿这边方一离开,许许多多室利佛逝的大臣,贵族们就统统扑向了柴达,一个个怒气冲冲的大喊了起来。
“你这老匹夫,你居然和唐人密议卖国!”
“杀了他!杀了这个老匹夫!”
柴达被人围在正中,也脱不得身,很快身上就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本就十分简陋的官服也是破破烂烂。
苏和连见了,心中更是烦恼,又看了一眼还躺在地上的苏达曼尸体,此时鲜血已经流干了,苏达曼的一张黑脸,显得焦黄,一双眼睛里面,还满是惊恐的神色。
“都不要吵了!”
苏和连大喊了一声,总算是让乱糟糟的大殿安静了下来,柴达此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他原本就年岁大了,如何还能经得起这份折腾。
苏和连皱着眉,满脸的苦涩,叹了口气道:“还是先把苏达曼的尸体掩埋了吧!”
说完转身就去了后宫,他要去找他的母后达尔芒结忒老王后商议一番,大殿上的人也是面面相觑,只好依令办事,有宫内的差役将苏达曼的尸体搬了下去,地上的鲜血也有人负责清洗,那些大臣们也心事重重的离开了,只剩下了一个达柴。
可惜他权臣的梦还没有实现,就已经落得这般田地,有无数的差役从他的身边经过,却没有人想着去扶他一把,最后还是一个武士不忍心,将他搀扶起来,送回了家,不过当夜达柴就在自己的家中死了,他死之后,家中又生了大火,一夜之间,达柴府上上上下下百余口尽皆葬身火海。
再说苏和连,回到后宫之中,找到了他的生母达尔芒结忒老王后,大殿上发生的事情,后宫已然全都知道了,苏达曼的王后悬梁自尽,几个孩子也早早的就被人给看押了起来。
达尔芒结忒对于两个儿子的争斗却是视而不见,她也同样不喜欢苏达曼,如今爱子登位,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不过很快这个历经三朝的老王后就高兴不起来了,大唐的胃口远远超乎了她的想象,国库被人搬空,更是让她肉疼不已。
“那唐人当真是这么说的?”
苏和连双眼无神的点了点头,道:“母后!我们应该怎么办?苏达曼刚死,那些大臣,将军,贵族们还都不归心,儿臣也调动不了各地的驻军,即便是想要和唐人打上一仗,却也是有心无力!”
达尔芒结忒闻言,忙道:“打上一仗!?王儿!你自己有几斤几两难道你自己还不清楚吗?连你哥哥都不是糖人的对手,你又怎么能打得过他们,此事还是忍耐为上,如今各地你哥哥的心腹之人不少,你现在需要的是大唐的支持,才能坐稳王位,不然的话,你哥哥的下场,很快就会降临到你的头上。”
苏和连看着自己的母亲,颤声道:“母后!您的意思是,儿臣应当答应唐人的条件,可是~~~~~~~~”
达尔芒结忒打断了苏和连的话,说道:“没什么可是的,不过是一个名分,一点黄金,还有一块土地,给他们就是了,你现在最要紧的是稳固你的地位,只有坐稳了那个位子,才是一切,你才有未来!”
苏和连道:“名分,黄金还好说,儿臣愿意忍一时之气,但是割让土地,儿臣死后如何还有脸面去见父王!”
达尔芒结忒闻言,面色一寒,道:“你还不如说,母后有何脸面去见你的父王!”
苏连和忙到:“儿臣不敢!”
达尔芒结忒叹道:“除了这个办法,你还能有什么更好的解决途径吗?你要是不答应,唐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不用唐军来攻城,那些贵族们就能将你生吞活剥了,而答应了唐人,你不但能得到唐军的支持,更重要的是,有了这个后盾,以后想要做什么,还不是随你的心意吗?苏和连!不要再犹豫了!我们没有别的选择!”
苏和连闻言也是长叹一声,达尔芒结忒老王后说的不错,他没有别的选择,唐军的强大,他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是连百基阿鲁那么英勇的将军都败了,而且败得是一败涂地,他又能做什么,朝中的那些将军们,虽然表面上对他恭敬,但是事实上心里在想些什么,谁又能知道呢,要是再耽搁两天,说不定就会有人跳出来,割了他的脑袋,跑到唐人那边去。
苏和连下定了决心,已经是黑夜了,当即就让人去找达柴,没想到回来的人却汇报说,达柴已经死了,家中更是着了大火,全家百余口死了个干干净净。
苏和连闻言,不免大惊失色,他不难猜出大火是怎么着起来的,既然有人敢去烧达柴的府邸,那么会不会有人胆大妄为的前来弑君呢?
一想到这个可能性,苏和连再也坐不住了,急急忙忙将此前软禁他的那座小宫殿的内侍喊了进来,这些都是他的心腹之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占城人,也懂得汉话。
答应杜睿的一切条件,此时的苏和连几乎是喊出来的这句话,他没办法,他不想死,他还想要好好的过一把身为一国之主的瘾,现在的情势已经非常明朗了,想要实现这一切,他必须对杜睿妥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