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陈布雷等人离开以后,郭彪再也坐不住了,从口袋里掏出列车的行进路线图,和姜树人、白流苏及狼牙的几个骨干开始商讨可能遇到的突发事故,
他们乘坐的这趟列车终点站是汉口,途中会经过江西的几个车站,他们原來的打算是经汉口转乘去郑州的列车,在郑州再转车到北平,江西、湖北都属于国民政府的腹地,如果陈布雷等人想在汉口或者其它站次动点手脚还是很容易的,
姜树人问:“如果陈布雷他们在汉口有所布置的话,以我们现在的人手有可能和他们对抗吗。”
郭彪想了想说:“这要看他们的决心,如果他们想彻底撕破脸的话,我们万万不是敌手,如果他们并不想搞得尽人皆知,我们还是有机会的,当然,这有个前提,那就是侯博士他们必须和我们是一条心。”
“侯博士那里你可以放心,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已经明确表示要和我们29军站在一起。”
白流苏说:“听那个姓陈的意思,他好像只是想拉拢侯博士,我们是不是可以让他和大部队分开走。”
郭彪眼睛一亮,笑道:“好主意,这样,我带几个人和侯博士另走一条路,大部队仍然走原定路线。”
姜树人想了想说:“也只能这样了。”
任丘县政府,原绥靖主任办公室里,欧阳云听完木剑蝶的汇报,眉头皱了起來,问:“你的意思呢。”
木剑蝶接管狐瞳以后,工作成果很显著,狐瞳的情报网已经撒向全国各大城市,同时加强了任丘市的反谍报工作,前天,土肥原乔装打扮进入任丘,自以为沒人发现,实则上他一进來就被狐瞳外围成员被瞄上了,而李香兰和潘毓桂一直在他们的监视下,三人见面的事并沒有躲过狐瞳的耳线,
土肥原自从上次灰溜溜的离开任丘以后,已经有一段时间沒露面了,他这个时候來见潘毓桂,木剑蝶认为一定包含着十分祸心,不敢大意,特地來向欧阳云汇报,请示采取什么行动,面对欧阳云的询问,他说:“李香兰这段时间频繁下乡,接触了不少对我们土改政策抱有成见的地主,我怀疑这背后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潘毓桂这段时间表现得还算中规中距,不过老是以送吃食给侄女为名进入军营……”
欧阳云打断他,沉吟着说:“潘毓桂暂时不要管他,潘媚人那里我会抽空去一趟,就一些问題和她说说清楚,倒是这个李香兰得提防着一点,派人把她盯紧了,想办法弄清她的真实意图,土肥原无事不登三宝殿,先盯着,当前最重要的是确保考察团的回归沒有意外,,对了,吉林小组有沒有消息回來,楚天歌和他们联系上了吗。”
“还沒有,沒有这么快的。”
欧阳云笑了:“倒忘记天歌他们出去才几天,呵呵,最近忙的沒了时间概念。”
“师座,你也要保重身体,你最近脸色很不好。”
“过了这几天就好了。”最近这几天,欧阳云正在忙着设计口径超过150mm的重炮,这些重炮是张自忠订购的,自从他试过“卫青式”自动步枪和“去病式”多功能机枪以后,一下子对兵工二厂信心大增,继而提出,如果能够拥有和小鬼子相媲美的重炮,那天津必定固若金汤,
欧阳云自然知道大炮在现代战争中的重要性,38师要想守住天津,确保大沽口码头不失,沒有重炮肯定不行,于是开始将造炮提上议事日程,
兵工二厂经过这段时间的发展,已经自主组装了几条步枪和机枪生产线,培养出了一批技术工人,不过要想造炮却有不少难度,首先原料就是个问題,沒有大口径无缝钢管,造炮的事想都不要想,
药厂开始正式投产以后,由于盘尼西林的魅力,从欧美国家进口钢管并不是问題,但是大口径无缝钢管属于战略物资,且别说欧美国家肯不肯出口,就是他们肯出口,小日本还有国民政府肯定也会从中作梗,任丘特殊的地理位置,又使得他们无法摆脱其干扰,考虑到这种种可观条件,欧阳云遂决定自己生产无缝钢管,这样一來,特种钢的熔炼、大口径无缝钢管的模具、大口径的铣床就必须一一解决,而任丘在这些方面都是空白,一切都要从头开始,这就让欧阳云感到分身乏术了,他的脸色不佳也就情有可原了,
送走了木剑蝶,欧阳云思量自己也该从图纸中脱身放松一下了,于是决定去看看潘媚人,把有些事情和她说说清楚,
和上次见面相比,潘媚人又瘦了,欧阳云找到她的时候,她正在一根绳子上晾晒着被单,专注于劳动的女人是最美的,况且是潘媚人这样的大美女,欧阳云示意刘哲良等人禁步,轻轻的走了过去,不声不响的帮她将一床被单扯直,
看见一双大手,潘媚人吃了一惊,抬头看见欧阳云微微笑的脸,她脸上先是泛起两酡红晕,接着眼眶便开始泛红,也不知道有了怎样的感慨,竟然像这盛夏的天气似的,有随时变天的可能,
欧阳云对于女人的眼泪一点免疫力都沒有,或者,这就是李香兰形容他多情的引证吧,他笑道:“怎么了,看见我不高兴吗。”
潘媚人比之以前大方多了,至少她自己是这么认为的,不过,面对欧阳云例外,这不,她的头立刻低下了,“师座,你怎么來了。”
“什么师座,我是來看望老朋友的,怎么,不想和我做朋友么。”
“不……”少女显得有些慌乱,这或许是朝思暮想的一幕,然而真正出现了,却让她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了,她急得都快要哭了,却还是沒能进入角色,
“媚人,你瘦了,怎么瘦成这样了。”欧阳云怜惜的说,问:“是不是伙食不习惯,还是工作太苦了,。”
“不是,也不知道怎么的就瘦下來了。”少女说着,抬起头來大胆的看了他一眼,看见他下巴上有些杂乱的短毗,心里不禁有些疼,说:“你也瘦了。”
“最近有点忙,媚人,找个地方坐一下好吗。”
“嗯。”少女说着,将自己洗涤坐的小板凳端过來递给他,“就坐这里吧,有人喊我能听得见。”
欧阳云笑了:“工作很敬业哪。”
“呵呵,你,你是专门來看我的吗。”
“当然,最近任丘有点乱,我知道你在家是个娇小姐,怕你受不了苦,特地來看看。”
少女的胸脯昂了起來,进军营以來养成的气质完全凸显,她说:“欧阳大哥,你太小看人了,我承认,我以前是有点娇生惯养的,不过,这一切已经过去了。”
欧阳云笑了,眼睛眨了眨说:“怎么,要和你那些投身运动的同学一样,和过去完全说拜拜吗。”
少女看着他,沐浴在他有些亮晶晶的眼神里,只觉得之前所受的委屈都值了,她认真的说:“欧阳大哥……”
“就叫我大哥吧,加个姓多生分。”
“大哥。”少女甜甜的叫了一声,脸上的酡红又回來了,“战友们说我是汉奸,你也这么认为的吗。”
欧阳云还是第一次听说,惊诧道:“谁说的,你怎么会是汉奸,。”
“他们说我姐姐是日本间谍,我伯父是日本人的狗,,我就是小汉奸。”少女说着,眼泪大颗大颗的滴落下來,
欧阳云先是感到愤怒,接着想了想就立刻释然了,不自觉的站起來伸手揽住她的肩,他说:“他们是他们,你是你,怎么可以混为一谈呢,再有人这么说你,你就理直气壮的对他们说,就说我说的,你潘媚人是个好同志,绝不是汉奸,现在不是,今后也不会是。”
少女闻见一股男人的气味,思绪变得有些紊乱,她不自禁的抱住他喃喃的说:“我姐姐和伯父他们都是好人哪,他们不是间谍也不是汉奸……”
欧阳云叹了一口气,扳住她的肩让她正对自己,一字一顿的说:“媚人,有些事我得和你说清楚,你那个姐姐确实是日本间谍,至于你的伯父,我希望他不是汉奸,不过这得看他自己的表现,媚人,有机会的话你不妨告诉他,就说我说的,日本人作为侵略者,总有一天会被我们赶跑的,让他千万不要站错了队,哪怕仅仅是为了你,听明白了吗。”
少女的脸色变得煞白,她小心的问:“我伯父真的是汉奸。”
欧阳云苦笑:“现在还说不清楚,不过他和日本人走得很近,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少女用牙齿咬住下嘴唇,重重的点了点头说:“我知道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会和他们划清界限的。”
“媚人。”欧阳云忽然觉得自己有点残忍,想要安慰她却又无从说起,最后只得说:“有时间來找我吧,我给你做好吃的,你呀真的太瘦了。”
欧阳云的厨艺在学兵师相当的出名,虽然他其实难得下厨,不过许是因为身份问題,或者是谣传吧,学兵师人人皆知自己的师长还是个大厨师,做得一手好川菜,
潘媚人暂时将潘毓桂和李香兰的事抛到一边,高兴的点头说:“真的哦。”
“当然是真的。”
“那拉钩。”少女脸上红晕再现,欧阳云爽快的伸出右手小拇指和她拉了三下钩,,“拉钩上吊一辈子不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