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开想都沒有想,抬手朝一个正在准备将刺刀捅进自己战友的鬼子脑门上开了一枪,那鬼子哀嚎一声倒了下去,于此同时,叶开清晰的听见了一声枪响,,是的,他听见了射向自己的枪声,在如此斑驳嘈杂的环境下,当四周还有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的时候,他听见了成田开向自己的枪声,,
胸口一阵剧烈的疼痛,眼前一黑,周围发生的一切好像一下子慢了下來,叶开以为自己要死了,他仰面倒了下去,自我感觉好像一条离开了水的鱼,他大口的喘着气,稍后,预料中的黑暗沒有來临,他的左手本能的往创处摸去,摸到一枚坚硬的金属物质,他笑了,
他的运气实在太好了,这一枚要命的子弹虽然如其主人所愿击中了他的心口,可是他的心口却正好挂着那枚“鸣镝”勋章,
这勋章是他第一次参加阻击手比武时得的,据说是欧阳云亲自设计的,一个中空的箭头,全钢质结构,当时,面对周围人热切的羡慕眼神,他曾经开玩笑说:“我宁愿要一枚袁大头。”现在呢,他却感觉这“鸣镝”勋章实在是太可爱了,衣服那里破了个洞,撩开,可以清晰的看见就在自己心脏的地方烙下了一个烧焦的箭头痕迹,,三八子弹的穿透力还真不是盖的,“沒想到小鬼子中也有这样的好手,应该不低于自己‘鸣镝’级别吧。”叶开这样想着,就第一个翻滚,然后在一片烟幕中睁开了自己的眼睛,他要找出这个偷袭他的鬼子,要用“鸣镝”赋予他的第二次生命干掉对方,
成田一枪中的,嘴角泛起一抹透着冷酷的笑容,他对自己的表现非常满意,对方是个有经验的枪手,他给自己的机会一秒钟都不到,如果不能抓住他开枪的机会瞄准射击,天知道这个狡猾的支那枪手又会躲到哪个地方去,“可惜沒能和他进行一与一的决斗。”他这样暗忖着,朝仅余的几个手下竖起大拇指指向自己,顺势一挥,几个人便往另外一个方向摸去,
作为阻击手,双方混战的时候可以说满眼都是机会,但是作为有点级别的,自然不屑招呼那些小兵小虾,成田听说过美国内战时候那个夏普少校的故事,在他心中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像夏普一样凭借极少数的人手扭转一场战斗的胜负结果,因此,学兵师的奋勇顽抗在他看來是好事,这样他才有机会一枪扭转战局,在打死对方那个最厉害的神枪手后,他现在的目标是学兵师在战场上的最高指挥官,
李铁书不知道已经有人瞄上了自己,死人堆里摸爬滚打过來的老行伍,陪伴着于学忠不知道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的场面,眼前的这一仗在他眼中与以前经历过的并沒有太大的区别,身边有几个警卫员罩着,他站在几个垒起來的子弹箱上,沉着的指挥者,
日本人沒有如他预料中的那样不管不顾的开炮,双方的士兵交织在一起进行着白刃战,不时的有一颗流弹飞过他的头顶,他根本沒心思去想它会不会长了眼睛打到自己,
李有福已经带着手下冲上去了,战事越乱对学兵师越有好处,已方人少吗,而且白刃战又有专克对方刺刀的大刀战术,三团的新兵蛋子经过刚开始的胆怯、手生以后,砍倒个把鬼子或者看见战友砍倒个把鬼子之后,便变得豪放起來,有经验的老兵开始专门剁对方脑袋了,这使得鬼子的士气受到了严重的打击,不少鬼子开始退了,小鬼子不怕死,但是却怕死后不容于他们所谓的“天照大神”,,这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本來就有顺势把一道战壕夺回來的想法,现在局势发展成这样自然是李铁书乐意见到的,
成田不管不顾身边战友们异常的表现,这些天皇的武士竟然怕了一把大刀,他终于发现了人群中那个鹤立鸡群的人物,于是,神枪手该有的小心谨慎全部被求功欲盖住了,他选择一个视野开阔的地方,举起了自己的步枪,,枪才举起來就感觉不对,好像是右眼皮跳了一下,他不自觉的往右方看去,便看见了叶开有点酷酷的笑容,
“难道这个世上真的有鬼。”这是他的第一想法,也是他的最后想法,因为那管指着自己的枪枪口喷出一抹微弱的火光,稍后,他的脑壳便针刺一般的巨疼起來,稍后,沒有稍后了,叶开的枪下很少有人能够逃脱的,
“八格,怎么回事,。”土肥原问中野,中野白削着脸却不知道问谁,高树嘉是他的心腹爱将哪,秋田联队也是一支老资格的部队了,其中百分之八十都是老兵,可是,他们竟然在和学兵师的白刃战中败了,难道学兵师中都是29军的老兵吗,,要不然他们的大刀怎么使得如此虎虎生风,,
忽然,从天津方向传來几声猛烈的爆炸,稍后,爆豆般的枪声响了起來,土肥原楞了一下,本因为气愤变得通红的脸一下子也苍白如霜,
中野一惊:“哪里來的枪声,天津,难道是张自忠,。”
酒屋纯子骑着马气喘吁吁的跑了过來,她的鞭子肆虐在马的屁股上,愣是将一匹蛮英俊乖巧的马儿赶得好像一匹脱缰的野马一般,
“怎么回事。”土肥原远远的问她,
“屯驻军宪兵大队打死了一名38军的士兵,38师把租借围起來了,他们限令河边少将半个小时之内交出凶手,现在好像已经打起來了。”
“河边正三这个混蛋。”中野气得跳脚大骂,“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
土肥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反而冷静下來,他说:“不是河边的问題,上午开來这里的时候看见38师在挖战壕、备工事我就觉得不对了,现在看來张自忠和欧阳云早就有了默契,欧阳云设计出了一种自动步枪和一种通用机枪,任丘兵工厂制造出來的第一批枪就送给了38师,我们一直在天津和文安交界的地方堵截,但是一直沒有找到证据、今天早上,有一队便衣发现了问題,结果你们知道了……”
“自动步枪,38师装备了自动步枪,。”中野脸色变了,他不是自大狂更不是傻子,清楚自动步枪意味着什么,
“撤吧,晚一步的话,张疯子肯定会堵住我们的退路,那样的话,今天这场战事可就无法善了了,你知道的冈田内阁一直想限制我们军人的权力。”
中野沉默不语,
土肥原叹了口气,朝文安方向望了望说:“可惜了,冈田启介的袖珍内阁即使知道任丘有石油也会假装不信的,中野,我有一种危机感,我们本來以为利器的飞机、坦克、大炮好像不是攻无不克了。”
中野深深的看了土肥原一眼,此刻,他真正的对其心服了,故此鞠躬道:“指挥长,请下令吧。”
土肥原挥挥手,“撤退吧。”
当天晚上,38师司令部,张自忠带着几个心腹围着王小东的遗体脱帽为其默哀,王小东就是那个被日本宪兵打死的38师士兵,除了在座的,沒有人知道王小东其实是自己求死的,38师对外公称今天下午将举行军事演习,王小东作为普通一兵,在日租界附近和日本宪兵发生了纠葛,之后,他竟然端起枪向对方瞄准,而他的枪中,装的是空包弹,
张自忠治下极严,同时却又爱兵如子,正因为此,38师才能凝聚出强大的战力,他现在的脸色很差,一副疲惫至极的模样,愣愣的看着王小东的遗容,他的牙关抖动着,良久,双眼一闭,两颗浑浊的泪水淌下面颊,睁开眼睛他嘶声道:“小东,一路走好,你放心好了,你的老母从今之后由我孝顺,你的小妹我将会让他就读北平最好的学校。”
“师长,我们这么做值得吗。”一一二旅旅长黄维纲问道,38师中,黄维纲算是亲冯治安一派的,在他心目中,欧阳云不管多好总是个外人,而日本人这次对学兵师大动干戈,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冯治安在其中起了一定的作用,
张自忠眼神一凛,盯着他的眼睛问道:“维纲这是什么话,学兵师怎么说都是我们中国人的军队,况且欧阳师长又对我们如此义气,怎么,我们难道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卖国贼吗,。”
“师座,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用一个兄弟的性命來换得一个要挟借口有点……”
“你不要说了,这事算我对不起小东,可是,谁叫我们底子沒人家厚呢,要是让我们安心的发展个几年,到时候枪炮齐全,小鬼子就是來再多的军队咱们也不会怕他,可是现在,,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