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兵军各位大佬正在紧张策划一次大规模的演习,上海,有关学兵军的另外一场较量正在不广为人知的另一个世界里展开,
9月3日,夜九点钟左右,上海,新世纪夜总会三楼的一个包厢里,一个戴着顶礼帽,西装革履,年纪约莫在三十岁左右的精干汉子和一个同样西装革履,差不多年纪的粗壮汉子隔着一张茶几相对而坐,精干汉子右手把玩着一张纸牌,两眼有些阴沉的看着对面的粗壮汉子,眼神里不时闪过一丝冷芒,
粗壮汉子面无表情的说着话:“……一次性派出一个中队规模的轰炸机,我可以做到,但是,你如何保证轰炸目标的精准,叶桑,您想必清楚,欧阳云身边有狼牙特战旅,他的警卫团里面,更有专门的防空部队,采用撒网式的轰炸,并不一定就能奏效,欧阳云为人谨慎,一次不成功的话,便再也不会给我等第二次机会……”
所谓的叶桑右手把纸牌玩得更快了,低声说道:“武彦,你只管出动轰炸机就行,目标的识别由我们负责,届时我可以提供一套电讯仪器,。”说到这里他忽然打住,然后忽然朝武彦做个手势,紧跟着豹子一样从沙发上一蹦而起,旋风一般扑向房门,他人朝墙边一掩,左手飞快的将房门拉开一线,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叶桑闪身出去,站到走廊上,看见一道背影正转欲转过墙角,右手一甩,纸牌飞出,几乎贴着那人的脖子划过,几乎同时,武彦直人也冲了出來,掏出手枪就追了上去,
两个人很快就追入一楼的舞池,
像今天这样的场景,在上海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当他们荷枪实弹,气势凌人的开始在舞池里面寻找可疑分子,那些舞客们虽然面色多少显出紧张,但是并沒有刻意停下來配合两人的搜查,
忽然,紧闭的大门被拉开了,一道人影闪了出去,
叶桑立刻大叫:“站住。”右手扣动扳机,连续两枪追射过去,武彦显然是一个日本人,他口中低喝一声:“八格。”同样开枪射击,
上海的黑暗世界里龙蛇混杂,什么样的人都有,而只要是稍微有点道行的,便知道,新世纪乃是日本“梅”机关的一个据点,而如果道行更深一点,他们还能认出,那个所谓的叶桑,在上海道上的全名叫叶辛成,叶辛成并不为日本人做事,他的大老板,乃是力行社的戴某人,而那个武彦,全名叫武彦直人,乃是“梅”机关里颇有势力的一个资深特工,
在上海滩,只要是在道上混的,都晓得力行社和日本特务机关乃是生死不相两立的死对头,双方平时沒少展开血腥较量,所以,当叶辛成和武彦直人这一次居然联手对付另外一方人马的时候,不少人脸上的神情可就变得相当精彩了,
两个人追出门口,上了大街,大街上,却已经不见了目标,武彦和叶辛成的脸色便变得相当的难看了,后者本來就对日本人沒有好感,此时渺了他一眼说道:“武彦,你的手下也太不中用了,早知道就该放在我们的地盘上谈这件事。”
武彦心中不忿,想道:你嘴上说得漂亮,真要去你们的黑暗据点谈这事,恐怕也是无所紧要的所在吧,哼哼,上海滩现在可是我们日本人的地盘,如果你们不是躲在那些西洋人的租界里苟且偷生,以我们的实力,多少据点都给你们端了,面上,他低头鞠了一躬,道:“让叶桑见笑了,是我管教不力,这种事情,下次不会发生了。”
叶辛成心中冷哼,暗说:还有下次,这一次的事情,已经是大老板黑起心肠在做了,现在可是非常时期,即使汉口的那位真有这样的心思,他也不敢付诸实施,大老板这一次,其实也是在赌博而已,
事情还沒有谈完,两个人往回走去,转身便看见七八个人低着头站在那里,一副死了娘老子的模样,
看见这这些人,叶辛成只是斜睨了武彦一眼,嘲讽的冷哼一声,武彦却是脸上暴怒,一路走过去,右手不停,每人赏了一记大耳刮子,嘴里骂道:“八格,一群饭桶。”
本來以为在自己的老窝谈事,这事又事关重大,这才沒在门外安排人警卫,谁知道还是被不知名的势力渗透进來,这让武彦颜面大失,如此暴怒倒也是有情可原,
两个人回到包厢继续谈事,半个小时以后终于搞掂,然后,已经换了一袭长袍的叶辛成便施施然的走出了新世纪,叫了辆黄包车开始返回法国租界的住所,
黄包车夫是个精瘦的汉子,一路飞奔,在经过一条沒有路灯的巷子时,他忽然停住,然后转身就把黄包车一掀,紧接着便扑向跃出黄包车的叶辛成,
叶辛成似乎早就有了防备,跃出黄包车时居然半分不乱,四肢一沾地便揉身而起,和那车夫战在一起,嘴里喝道:“狐瞳的。”
这里算是个路灯光线照耀有限的死角,黑漆漆的让他看不清黄包车夫的脸面,黄包车夫根本沒有搭讪的意思,两个人拳來脚往飞快的换招,分分钟之内,双方都揍中对方好几下,混战中,黄包车夫忽然一脚踢中叶辛成下阴,后者疼得脸上虚汗直冒,本能的怒喝一声,在地上打了一个滚站起來以后,顺势掏出了手枪便射,
“呯”的一声枪响过后,黄包车夫往地上一倒,右手一甩,一把飞刀扎中了叶辛成持枪的左手,后者握不住枪,转身就跑,跑了两步,转头,右手一甩,一张纸牌呼啸着射向紧追过來的黄包车夫,
黄包车夫的身手,却比叶辛成想象中厉害得多,高速奔跑中身子不规则的一扭,便让过了那张纸牌,然后嘶哑着嗓门喝道:“叶辛成,遇到我狐十三,你还心存侥幸吗。”
也不知道这“狐十三”究竟是何方神圣,本來气势凌人的叶辛成听到这个名字,整个人就好像被抽了筋一样的萎顿下來,竟然站住不跑了,有点不敢相信的,他问:“刚才是你。”
狐十三走到他面前,近在咫尺的盯着他的眼睛,微弱的光线里,自己的眼睛就好像野兽的眼睛一样闪着绿光,这让本來还心存侥幸的叶辛成想起上海滩的某个传说,登时完全变得颓然了,狐十三沒有回答他的话,只是冷冷的道:“自己开口吧,不要逼我动刑。”忽然,他大骂一声:“m的。”上前一步,一手掐住了叶辛成的下巴,
叶辛成被捏开的嘴里流出一道黑血,他的眼睛里却是嘲讽的笑容,喃喃道:“原來你们并沒有偷听到什么,我还以为你们狐瞳无所不能呢……”说着,整个人忽然像被抽去了力气一样,双腿再也支撑不起身体的力量,变成了一只麻袋一样吊在了狐十三的手上,
狐十三手一松,叶辛成便“噗通”一声坠落到地上,“失算。”狐十三低语一声,面包车也不要了,将身上的外衣一脱,飞速离去,
仅仅两个小时以后,远在广东的木剑蝶便收到了这么一份语焉不详的电报: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落款是宇,其时已是凌晨一点,木剑蝶不敢耽误,立刻怀揣这份电报赶往司令部向欧阳云汇报,欧阳云这几天忙着军演的事情,此时还沒有休息呢,
狐瞳外务部的电报,按照落款分为好几个级别,其中,以“宇”字级最为危急,而正因为“两方联手,有大买卖”这句话让人联想浮多,使得这份电报的危险程度又浓厚了几分,木剑蝶猜测,所谓的两方应该是力行社还有日本特务机关,至于大买卖,肯定是针对学兵军的大行动,他最担心的是,这次大行动,乃是针对学兵军军演的,那样的话,一旦被成功实施,这危害可就太大了,
欧阳云其时正在和李铁书、黄海福、郭达三个人谈着什么,木剑蝶被潘媚人引入以后,看见黄、郭二人,犹豫了一下沒有立刻说明來意,
此郭达正是那个中央系派來福建的郭上校,当然,现在的中央系档案中,这个郭达已经为国光荣捐躯了,黄、郭两人都是有眼力的,便赶紧向欧阳云告辞,说明天再來,
欧阳云从木剑蝶的脸色上,也察觉到了什么,点头同意,让潘媚人送他们出去,
黄郭二人离开以后,木剑蝶先朝李铁书点点头,然后将那份电报掏出來递给欧阳云,说道:“总司令,我担心这次大买卖和军演有关,所以不敢有丝毫的耽误,最近,力行社的人在福建跳得很凶,我最担心的是,他们会和日本人联手,在军演期间搞出什么事來。”
狐瞳外务部和内务部经常交换一些情报,两个负责人也经常互通有无,所以木剑蝶也很清楚发生在六十一师还有七十八师军营里的事情,
欧阳云看完那份电报,随手递给李铁书,问道:“沒有更详细一点的情报吗。”
木剑蝶摇了摇头说:“上海的组织,在上一次清洗行动中折损得厉害,后來又被日本人处处压制,如果不是用盘尼西林买通了法国总领事,我们早就被赶出來了,之所以能获知这份情报,还亏上海那边新出了个厉害人物,总司令,副司令,我很怀疑,我们的队伍里有内奸,这个人的品级还不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