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远洋第一次经历这种突然袭击,反应慢了一些,如果他不是经欧阳云提醒,而是第一次冲出去的时候就下令切断基地主电源,点亮三号码头伪装的话,那么朝仓鹰他们便不可能窥见一丝一毫的破绽,
当他下令切断基地主电源的时候,朝仓鹰等突前的几架战机已经远远的看到了灯火辉煌的基地全景,
作为海军基地,东山岛不久之后是要建设大型雷达站的,所以对电力保障有一定的要求,正是因为这一设想,东山岛的电力设施很齐备,这给了朝仓鹰可乘之机,不过让他感到奇怪的是,他不过眨了一下眼睛,刚刚还灿若繁星的东山岛便忽然黑了下去,然后,某个地方却变得灯火通明起來,“奇怪,怎么回事啊,难道支那人已经发现了我们,这是准备防空战了。”朝仓鹰这样想着,暂时的还沒怀疑这片灯光居然只是一处诱饵,
浸了汽油的大米一旦燃烧起來便很难扑灭,郭海和陈远洋第一时间沒有下令扑灭,现在再想扑灭已经沒有机会了,熊熊燃烧的火焰为朝仓鹰指点了前进的方向,四十八架战机分成四个编队呼啸着扑过來,所有的巡逻兵都按照命令躲了起來,不敢轻易的暴露行踪,
郭海因为一时心软放进了日本特务,此时心中悔恨得要死,他和几十个战士趴在距离篝火大约三十米左右的一块巨大岩石后面,屏息听着战机引擎的嘶鸣声,双手紧握,心中默默祈祷:希望日本人不知道总司令就在这里,希望他们只是想摧毁东山基地,
如果陈远洋听得见他这番祈祷的话,想必又是老大一个耳刮子上來了,
篝火为日机指引了方向的同时,也给他们造成了疑惑,篝火亮起的地方距离三号码头有点远,而在两者之间,从七八百米的夜空看下去,根本不能发现那些房屋等人为建筑,朝仓鹰再次陷入困惑,他拉低机头从篝火上空低掠而过,沒有看见接应的人,心中不禁产生了怀疑:接应特工被支那人发现了吗,还是这篝火根本就不是他们点燃的,他下意识的觉得地面上肯定出了问題,也许应该以篝火为中心进行轰炸才是正确的,可是,他同样无法忽视不远处的灯火辉煌,而他万万想不到的是,此次“刺云”行动的最终目标此时其实就近在咫尺,“如果他们沒能进入基地的话,那么这两堆篝火存在此处倒是正常的。”他总算为自己找到个合适的理由,随即决定忠实的执行麻工司令官的作战意图,麻工难得以严厉的语气对他下令,因此他对其最后的几句话印象深刻,,麻工司令官最后强调,有灯光的地方一定要投掷一两枚炸弹,那么反过來的意思,不就是沒有灯光的地方千万不能投掷炸弹吗,放着明显的目标不去轰炸,转而将炸弹投入茫茫黑暗中吗,朝仓鹰沒这个魄力,,他此时还不知道欧阳云就在岛上,不然的话肯定会更加难以取舍,他恨恨的骂道:“狡猾的支那人。”最后一压机头,率先朝那灯火辉煌处俯冲而去,
日军战机此时还沒有装备无线电通讯系统,战机之间只能通过手语和旗语联系,有些时候低空作战,甚至需要飞行员大声呼喊传递命令,夜晚不可能看得清手语什么的,因此大编队的指挥作战,就只能靠指挥机作出正确的指引了,朝仓鹰一开始俯冲,其它战机有样学样立刻跟着俯冲下去,四个编队的战机,战斗机中队乖觉的分散四周以后,三个轰炸机编队开始拉散队形作出俯冲投弹的准备,便在此时,地面上响起了枪炮声,并很快就变得密集起來,,守军的防空火力开始反击了,
枪炮声是如此密集,让朝仓鹰也不禁暗暗的将心提在了手上,支那人的防空水平实在不咋的,夜晚防空,居然连强光灯都沒有配备,这让朝仓鹰忍不住便龇牙嘲讽:愚蠢的支那人,沒有配备强光灯,曳光弹总要配备一些的吧,可是,两分钟过去,朝仓鹰却沒有发现一枚曳光弹的踪迹,这让他稍许放心了一些,
地面上,防空炮还有高射机枪喷吐出的火舌很是炫目,繁星点点让人不自禁的便担心座机会非常背运的自己闯进弹雨中去,“这应该就是支那人的主基地了,不然的话不会有这么强的防空火力。”朝仓鹰暗忖着,之前的一点不安正在渐渐消除,他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看花眼了,,或者,之前看到的景象只是幻觉吧,那么多的灯火,那是多么广大的区域,而以支那人的科技水平,他们能够将整个东山岛彻底的变成不夜城吗,朝仓鹰表示严重的怀疑,身下的这片区域,面积大概在三平方公里左右,这才对嘛,以支那人的能力,把这么一片有限的地方建设成中枢所在还是能够做到的,嗯,先把这里炸烂再说,
朝仓鹰率先用机炮朝着地面倾泻几发炮弹,这就是最直接的轰炸指令了,随即,一个中队的轰炸机呼啸着俯冲下去,上百颗的炸弹雨点般砸下去,很快就将这片区域的中心位置变成了一片火海,
爆炸声此起彼伏,一幢又一幢的高大建筑被摧毁,然后变成了一团熊熊燃烧的火焰,爆炸是如此猛烈,乃至整个东山岛似乎都在颤抖……
这一番轰炸持续了足足一刻钟左右,一刻钟过后,下面的灯光登时只剩下寥寥的几盏,取而代之的则是几乎涵盖整个区域的熊熊火焰,朝仓鹰一开始对取得的成果相当满意,不过当爆炸声完全停止以后,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來,,让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是,虽然地面上喷吐着的火舌几乎消失殆尽了,可是为什么枪炮声却依旧响亮、密集,甚至,有的枪炮声就在火堆中肆无忌惮的响着,
“八格,怎么回事。”朝仓鹰意识到自己被愚弄了,因为他很快又发现了一个新的状况,那就是战斗这长时间了,在如此密集的防空火力打击下,己方居然沒有一架战机被击中,“不行,得暂缓轰炸,可是燃油有限,也不能拖延太久。”朝仓鹰这样想着,将战机拉升,带着轰炸机群脱离了轰炸区域,稍后,他忽然将推杆一推到底,将机头几乎压得垂直于地面直接俯冲了下去,
陈远洋看着对面熊熊燃烧的火海,情不自禁的抹了把汗,现在他已经清楚那四个鬼子究竟是干什么的了,感情是來为日机指引方向的,不过还好,幸亏三号码头的伪装整好了,骗过了日本人,不然的话还不知道会怎样,总司令一旦在这里出了事,那学兵军势必会四分五裂,最后只会便宜了日本人,他忽然听见一种有点奇怪的声音,抬头望去,便看见一团黑影垂直的向三号码头砸了下去,而就在他以为一架日机失事自己坠毁的时候,那个黑影却几乎贴着三号码头掠过了,,熊熊火光中,陈远洋看清楚了,那是一架以前沒见识过的日军战机,“不对,小鬼子是在进行侦察,难道他们发现什么了。”陈远洋思忖着,耳朵里除了战机的轰鸣声,再就是那能够以假乱真的防空枪炮声了,他随即明白问題究竟出在何处了,,电控的声光效果出问題了,因为监控室被炸弹直接击中,里面的值班军官肯定牺牲了,偏偏,调控器沒有损坏,于是就造成了如今的情景,整个三号码头几乎都被火焰吞沒了,偏偏“防空部队”还在猛烈的射击着,,“他***,希望小鬼子沒剩多少炸弹了。”此时此刻,陈远洋也只能这样想了,
玩了一记极其惊险的高难动作以后,朝仓鹰并沒有丝毫的得意之色,相反,他的一张脸变成了铁青色,他冒着危险贴近侦察,终于发现了这东山支那海军枢纽的真面目,,整个阵地几乎都被炸翻了,他居然沒有发现一个支那人的尸体,这太不正常了,要知道,下面的枪炮声还在高歌着呢,再者,那些被炸塌的房屋很有问題啊,忽然如此轻易的就被整体点燃了,还有,军舰呢,支那人的军舰呢,
36架轰炸机,有12架投光了所有的炸弹已经返航了,这12架中岛生产的九七式老型轰炸机继航能力有限,为了防止它们因为油料不足而坠毁大海,朝仓鹰让其先行轰炸,先行返航,剩下的24架各式较为先进的轰炸机中,有部分也已经投光了炸弹,不过这些战机至少还配备有一挺机枪,而且油料还有富余,可以留下來继续战斗,朝仓鹰默默的计算了一下,发现单凭剩下的战机,如果不浪费炸弹的话,还能够全歼支那舰队,故不再纠缠于三号码头,而是沿着东山海岸线开始搜寻学兵军的军舰,
海军东山部共有各型战舰二十余艘,其中只有三分之一的战舰进入了防空掩体,剩余的则停泊在距离三号码头大约五公里的一号码头,
日机忽然停止了对三号码头的轰炸转而分成两批沿着海岸线飞去,陈远洋立刻猜到了他们的图谋,他心中暗呼带队的鬼子厉害,跑到最近的一个办公室给一号码头去电,让值班军官尽可能的疏离军舰,
预料中的炸弹沒有落下,会议室里的众人渐渐稳住心神,不少人走到门口,看着三号码头被一枚接一枚的炸弹击中,随即燃起熊熊大火,一个个像过年看烟花爆竹一般的欣喜,将三号码头建成伪装主基地是欧阳云的主意,三号码头刚开始建设的时候,东山部的人几乎都不看好,觉得是败家之举,然而事实呈现在面前,他们不得不承认:总司令的这一着实在是高,虽然会议里关了灯,但是借助外面的月光,不少人再看欧阳云时,眼睛里都是灼灼闪光,
欧阳云表现得很淡定,在他看來这确实沒什么,而当日机忽然停止轰炸的时候,他侧耳听了听,骂道:“这个陈远洋,真不知道他是怎么给三号码头的值班人员说的,这个时候,这防空炮火应该转移了啊,再往喇叭口那里去一点的话,就能多消耗一些鬼子的炸弹了,,细节的布置上还存在问題啊。”
“那是什么。”白流苏忽然尖声叫道,她眼睛尖,看见了朝仓鹰作出的那个惊险动作,
“小鬼子发现不对了。”欧阳云忧心忡忡,
不少眼尖的人看清了朝仓鹰的战机作出的那个动作,一个个惊得目瞪口呆,一个名叫朱海亮的舰长问道:“总司令,我们现在怎么办,小鬼子会不会过來。”
“我不知道他们的具体目标是什么,日军这次空袭是有预谋的,应该跟之前被我们打死的几个特务有关,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们的目标应该是我,哎,要真是这样倒好了,要想在这么广袤的区域炸死一个人,那得消耗多少炸弹啊,那样的话,我们的舰船就安全了……”欧阳云就像个小贩一样精细的算计着,浑然沒有意识到,如果事情真朝他算计的方向发展,那么他的生命就将受到极大的威胁,
东山部的军官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借着门外洒进來的月光,皆发现了对方脸上那不可思议的神情,很显然,他们被欧阳云这番话震慑到了,,他们都听到过关于总司令抠门的传言,只是沒想到他竟然抠门到这种程度,居然连自己的性命也计算进去了,居然还想着用自己吸引鬼子的注意,消耗鬼子的炸弹,这个年轻的总司令哪,他是真的视死如归呢,还是根本就不知道其中的厉害关系,他难道不知道,他一旦死了的话,那么学兵军就真的玩完了,那样的损失,别说几百颗炸弹了,便是日本的联合舰队都是抵消不起的,
朱海亮说道:“总司令,帐不能这么算的,船沒了可以再造,人要是沒了可就永远消失了,古话怎么说來着,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烧,呵呵,所以呀,我们是绝对不会赞成您这么做的。”他说完朝身边的一帮子东山部的军官们做个手势,十几个人立刻行动,很快便极有默契的将会议室的大门给堵了起來,
见他们这样,本來紧张兮兮的刘奎心神一松,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