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点四十左右,红日从森莽的平原下冉冉升起,周边聚集的云彩刹那间风华更上层楼,红色的衣服外镶上金边,悠悠然朝四周散去,
天终于亮了,而炮声也终于停止,
白流苏从地上爬起來,转头看看身后,那里,学兵军的炮击效果依旧保留着,浓烟升起,和东方的红色天空相比,地狱一样的幽暗,
“跑。”她忽然喊道,然后,走到一个机枪手的身边,抓起他的机枪就扛在肩膀上,随即撒步朝破口坝上方向跑去,
“旅座,我沒事。”机枪手左肩中枪,鲜血将三角带都染红了,不过,怎么也不好意思让白流苏帮自己扛枪,他嘶声喊道,
白流苏沒有理他,而是径自走向老锅头,说道:“老锅头,将锅碗瓢盘的什么都扔了,轻装前进,放心,到了要塞,你会有全新的家伙。”
老锅头嘿嘿的笑,右手压了压那只已经弯成月牙的扁担,说道:“不妨事,我又沒有参加战斗,还有大把的力气呢。”
“老锅头,你煮的鸡蛋很好吃,是我吃过的煮得最好的鸡蛋。”白流苏忽然压低声音说道,她那本就嘶哑的音色,因此更透出一股独特的味道,
学兵军的炮兵刚开始反击,老锅头就将那半只鸡蛋给送了过來,对她说:“旅座,快吃吧,还热着呢。”
为此,一向清情寡欲的白流苏被感动得差点流泪,
张存宝背着一个伤兵,走得有点歪歪斜斜的,赶上來,他忽然大声喊道:“老锅头,还沒有鸡蛋,给我一个。”然后又偏转头对白流苏说道:“旅座,你不该在这个时候讨论鸡蛋的味道啊,我的馋虫都被你勾出來了。”
逃跑是一件枯燥的事情,况且还是亡命飞奔,,炮声刚刚停止,日军就发动了进攻,因为守军已经完全放弃了阵地,所以这一次,日军的进攻再不是一个或者几个大队梯次投入,而是一拥而上,
山室宗武挥舞着指挥刀,亲自监督部队进攻速度,每一个大队经过,他都会冲该大队的指挥官吼叫:“你们还是帝国的男人吗,你们居然都打不赢一个支那女人,如果我是你们,早就一头撞死了,现在,就用天皇陛下赐予你们的勇武,去砍下那个女人的头颅來,能做到吗,。”
“哈伊。”
几乎同时,山田城二在洲头方位,同样在激烈着中低层官兵奋勇向前,“打下马当,一血小孤山之耻,让第11师团的那些善通寺乡吧佬们看看,我们第112师团,才是第11军的主力,高桥,给我振奋一点,小孤山失利了,在棉船岛找回來,你就还是我们112师团最能征善战的联队长,怎么,沒有信心吗。”
在小孤山,高桥大佐一度被气到吐血,而之所以会这样就因为有山田的刺激,现在,见山田居然还拿小孤山说事,他脑门上青筋直跳,一股戾气在心中蔓延,
山田也知道高桥对自己有意见,不过他不在乎,他见其不答自己,加大音量吼道:“高桥君,败了一仗,你就颓废了吗。”
“不。”高桥忽然大声吼道,然后抽出了自己的指挥刀,举起朝东方说道:“此战,如果再不能建功,我将剖腹以谢天皇陛下。”然后送刀入鞘,随即大步朝前走去,
破口坝上,一座地下室里,何正降站在高田杉夫面前,看着他因为剧痛而已经明显变得畸形的脸,对其忍耐力也不禁叹服,心中有点遗憾丁一不在,要是丁一在的话,相信这个鬼子肚子里的那点东西早就倒出來了,
其他几个鬼子,倒是有五个人开口了,可是他们作为士兵,知之甚少,并不能提供有价值的情报,所以,何正降才将最后的希望放到了高田杉夫的身上,
“师座,现在怎么办。”负责刑讯的参谋蔡德邦问他,
“搜索队有新的发现吗。”
“沒有,那部分鬼子不知道跑哪里去了,师座,。”
“那就先押起來,就算是个俘虏吧,逮到一个佐级活口也算是大功一件,到时将他交给高桥小姐,相信高桥小姐会有办法对付他的。”
学兵军和日军交战以來,除了在天津大捷中一次性俘虏了大批的鬼子,此后,俘虏的鬼子活口少之又少,而这些鬼子现在达成的共识是,无论落到谁的手里,都别落到反战联盟手里,其实相对于学兵军來说,反战联盟的那帮日本人是十分文明的,毕竟是同胞嘛,反战联盟的日本人从來不会采取硬暴力手段对付他们,可是,他们的软暴力手段,到目前为止却还沒有一个鬼子能够扛过去,
欧阳云曾经对高桥良子发明的这种软暴力手段产生浓厚的兴趣,不相信这个日本女人在对待俘虏方面居然可以和丁一,,学兵军这个头号审讯高手相提并论,而亲自见识以后,他却是哑然失笑,
因为高桥的手段居然和他在那个时空曾经看过的一个电影桥段极其相似,,高桥他们对待那些顽固的鬼子,自始至终只有一招,那就是极为恭敬的,不停的在对方耳边念叨:请看在某某的份上,珍惜自己的生命吧,这个某某,可能是儿女,也可能是父母,想一想吧,一只苍蝇在脑袋边成十个甚至几十个小时嗡嗡叫的感觉,是人都受不了吧,
于是,一个又一个曾经的日军士兵变成了反战联盟的一员,又或者成为了一个虔诚的赎罪者,
“这证明了日本人本性贱,是典型的欺软怕硬者,只要你对其施以暴力,,嗯,别不承认,你们那种所谓的劝慰方式,其实就是一种变相的暴力,反正,我是宁愿立刻就死,也不愿意被一只苍蝇围住整天嗡嗡嗡嗡的,。”欧阳云和高桥讨论这个问題,对他们的这种别开生面的“审讯”方式如此定义,
何正降作为学兵军高官,有幸知道这些机密,他想到高桥良子就在对岸,遂起了这样的想法,,他自始至终认为,高田杉夫他们此次任务,绝对不是侦察这么简单,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所以,才会如此慎重其事,
何正降刚刚决定将高田移交给反战联盟,一个参谋喊着报告出现在门口,汇报道:“师座,日军开始大规模进攻了,参谋长让我请示,是不是将搜索部队撤回來。”
“立刻撤回來,接下來还有恶仗要打,多一个人就多一份力量,和白旅长他们联系沒有。”
“还沒有,不过刘副旅长说了,他肯定会将白旅长完好无缺的带回來。”
“好的,将他看好了,这一仗一时半会结束不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