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唐装男子未理会高宗亮,注意力依旧在社神泥塑上,似乎看出一些门道,眼里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高宗亮对魏姓男子极为尊敬,不敢打断他的观察,只是满脸愤恨:
“就是他用无耻手段,在这里蛊惑这些无知的百姓,小弟看不惯,前来讨伐,被他用下流手段夺走宝剑,还被他勾结派出所那贱人陷害,身陷囹圄,幸得师兄搭救才得脱身。魏东洋师兄是我长生观掌门大弟子,大仁大义,法力通天,还请师兄为我做主,帮小弟讨回公道。”
原来这男子就是与扈红叶同行的魏东洋,长生观观主也是通天峰峰主的青山道人座下首席大弟子。
他本是代师去参加东海蓬莱派掌门继承人册封大典,半路被别的事耽搁,与扈红叶约好在南芜回合。哪知到了南芜之后,没找到扈红叶,倒看到城中处处剑拔弩张,人人自危,还遇到几个其他门派的弟子,打听清楚事情之后,就要动手除去野槐林一干鬼物。
而就在此时,他收到了以长生阁秘术发出的求救,于是急忙赶来九藤救人。他是九藤二十八代弟子中的第一高手,本领比扈红叶还要高出许多,那些民警想要阻拦,怎么拦得住,魏东洋如入无人之境,强行将高宗亮带了出来。
高宗亮在长生阁中也算是出色的弟子,与魏东洋打过几次交道,见是他前来营救,又喜又惊,喜的是自己得救,这几天何玉容为了得到有价值的东西,没少折腾他,偏偏一身法力被封,从娘胎里出来后第一次吃那么多苦;惊的是魏东洋与扈红叶同行,一旦被他得知自己在图书馆独自逃跑的事,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这人见魏东洋制住了何玉容一干人,想到这些天吃的苦头,恶从心头起,就要动手伤人,却被魏东洋拦下并训斥一顿:
“这些人不过普通百姓,和他们计较丢我长生观的脸面!”
高宗亮不敢不从,想到黄土,立刻压不住愤恨之意,起了借刀杀人之心,添油加醋把事情讲述一遍。
魏东洋身为青山道人的大弟子,对高宗亮的为人多少有些了解,不信他一面之词。
他心高气傲,修行又高,黄土和高宗亮的恩怨在他眼里连芝麻大的小事都算不上,根本没多大兴趣。
只是后来听到黄土是长生观“弃徒”并且与扈红叶有旧,并且还有可能“自导自演的九藤鬼事,危言耸听,蛊惑一方”,才稍稍有些兴致,这才跟着高宗亮来到社神庙。
刚一进门,他就被大殿中那三尊金粉脱落的神像吸引,看了一阵,脸上露出几分玩味:
“有点意思,庙小妖风大。没想到这神像接受香火供奉,天长日久竟然产生几分灵性,再过些年头蜕形成精,真的要做个‘活神仙’,祸害这一方百姓。”
“庙里发生这种事儿,庙祝定然脱不了干系!不过,今天遇上我,寿终正寝的日子就要到了!”
“看那黄土虽然健壮,修行境界却粗浅笨拙,堪堪引气入体,朽木不可雕也,被赶出长生观山门也属必然!这厮竟然欺的恁多百姓拜服,必是花言巧语狡诈之徒。虽然此事与我关,却不能看着扈红叶师妹与他厮混,坏了我长生阁的名头。”
魏东洋两人站在大门口,不拜神只是盯着神像和黄土指指点点,引起不少人注意,只是乡下人淳朴,没人说他们。
他们看黄土的时候,黄土也在打量他们,细心把两人的对话听在耳朵里:
“原来这人就是魏东洋,早先在长生观栖身的时候听过此人大名,天资聪颖,法力高强,号称二十八代弟子中的第一人,只是当时来去匆匆,未曾谋面,如今看来不过二十五六岁。看他气息气息如渊,该有几分本领。不过这幅眼高于顶的样子,实在不讨人喜欢。”
魏东洋知道黄土在观察他,却自持身份懒得理会,只是轻轻喝道:
“红叶师妹可在附近?为兄魏东洋在此!”
他声音不大,却无比清晰地传到社庙的每一个角落,许多百姓的目光被吸引过来,见是两个年轻人,并未在意,继续求神上香。
黄土不喜欢这人的举止派头,见他呼叫扈红叶,知道他们是同门,在情理之中,不在意,也懒得上前答话指点,只是淡然地旁观。
“红叶就在屋内,自然听到这魏东洋的声音,想不想答话,就看她自己的意思。”
不知道的不说,知道的不想说,魏东洋喊话之后,虽然声音颇大,却一个会话的都没有,把他晾在了那里。
魏东洋脸上有些挂不住,微微皱眉,再次喝道:
“魏东洋在此,请红叶师妹出来相见!”
这次他喊话时运使了长生真气,出口声音不大,但是落在人的耳朵里却如炸雷,把许多人震得耳朵嗡嗡响。
这一下,所有人把目光投了过来,大部分人脸上都写满愤怒,议论一阵,一个七十多岁的老者站出来替大伙说话:
“小伙子,土地庙是大家上香求神的净地,不是喧哗寻人的地方,你要找人可以出去打听,不要大声喧哗,影响到别人。”
魏东洋身为长生观的大弟子,向来高高在上,除了师门长辈,其余人见了他都是毕恭毕敬,一直是他指使训斥别人,极少有别人指责喝令他的时候。如今突然有人出来教训他,不由脸色一沉。
未等他说话,高宗亮就先跳了出来,他起身向前,到了老者近前,厉声喝道:
“老头,你知道你眼前站着的是什么人,就敢这样没大没小的说话?还不快上前给魏师兄赔礼道歉!”
那老头听他说话难听,态度恶劣,冷笑道:
“年轻人,看你不过二十五六岁,你老子最多五十岁,你爷爷最多八十岁吧?老头子今年七十有六,和你爷爷一辈的,你牙口还没长齐,就要和老头子论大小?让老头子赔礼道歉,好啊,回家把你爷爷叫来,我想问问他是怎么鼓捣出来的这么一个不知礼数的后生!”
“你……”
高宗亮被老头呛得面红耳赤,他这种自幼养尊处优的年轻人,生来就自诩一种优越感,自以为要高乡下的这些泥腿子一等,极少把人放在眼里;更兼自己是修行中人,总觉得自己训斥别人是应该的,别人就应该规规矩矩地听着,就应该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如今被老头几句话戳破,脸上青一阵紫一阵,恼羞成怒,上前抓住老者的衣领:
“老杂毛,你敢骂我!看我不抽你!”
老者虽然嘴利,倒是动手这块还是赶不上高宗亮,一下就被抓个结实。
周围百姓一看,可不干了,立刻群情激奋,纷纷要上前揪打。
高宗亮自持武力,正要放几句狠话,一个没注意被那老头右手曲成的疙瘩栗子在脑袋上重重地敲了一下,疼的只抽凉气。
“唉哟,老杂毛,你敢打我,看我不抽你!”
他怒不可遏,举起巴掌就要抽老者耳光,众人阻拦不急,老者躲无可躲,眼看就要被抽个结实。
他憋足了劲要把老头打的满地找牙,但是巴掌刚要落下,小臂就被后面身来的一只有力大手拿住,如同被铁钳卡住,心中一惊,正要回身观瞧,耳边传来黄土悠悠的声音:
“九藤社庙是大伙的地方,不是你撒野的地方。”
黄土左手拿住高宗亮手臂,右手往他腰间一抓,封住这厮的腰间大穴,抓住腰带往上一提,不费吹灰之力就把偌大一个男子提溜起来。
紧接着像丢保龄球似的,手臂前后一摇,把高宗亮给甩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