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朔宫,李重九书房之内。
两名武将站在李重九桌案之前,一名男子抱拳言道:“某秦叔宝见过赵王。”
另一人则抱拳言道:“在下罗士信见过赵王。”
李重九听到二人名字后,虽之前早通过名,但不免打量,见这二位后世历史上闻名遐迩的人物,与眼前比对,看看有什么不同。
罗士信神sè微冷,站起在那,身躯笔直如枪,而秦琼则是看得有几分傲慢,浑不似演义中,那谦谦君子的模样。其人虎背熊腰,特别腰胯十分巨大,见人一见难忘。
今rì李重九在庙堂上虽见过二人,但以为不过普通将领,所以没有多留意,但眼下听得二人名字,打量之下,也是后知后觉的看得二人越发与众不同起来。
“哼!赵王看够了没有?”秦门神倒是先开口,声音嗡嗡直响。
李重九笑了笑,站起身来,言道:“两位大名久仰了。”
“赵王言重了,”罗士信微微抱拳,随即问道,“赵王说久仰二字,但不知从何仰起啊。”
李重九点点头,伸手言道:“这位罗将军年未及弱冠,即从军随张大帅破贼,听闻汝每杀一人,即割取其鼻,以鼻数充战功可有?”
“至于秦将军,当年破卢明月之战,一战成名,山东百姓至今仍在传说你的勇武。”
罗士信秦琼二人对望一眼,罗士信言道:“听闻赵王当年二十万突厥大军中,刺杀始毕可汗,全身而退,此事我和秦兄至今思来皆是不信。不知可否让我等二人,见识一番赵王天下独步的箭术?”
李重九笑道:“许久疏于战阵,恐怕手脚乏了许多,恐怕会令二位失望。”
秦琼仰天打了个哈哈,虽没说什么,一副小视之意逸然言表。
李重九看向秦琼,罗士信二人言道:“若是独shè,实在无趣,若二位真要一见,我与二位将军,不妨比试一番,赌个胜负如何?”
秦琼一听拍腿喝道:“好了,这方才是大丈夫,不知赌注是什么?”
李重九笑道:“现在说了乃是无趣,先比试一番再谈如何?”
“痛快!痛快!”罗士信哈哈笑道。
当下李重九与秦琼,罗士信二人,来到临朔宫后的校场。
此刻正是二更天,天空一轮半月为乌云遮住,故而校场四面虽特意点上灯,但仍是显得十分昏暗,看得不清晰。
秦琼到了校场上,先是试弓,先是拿起一张三石弓,言道:“太软,换弓来!”
一旁武库的官吏,早已入睡被叫醒,却没什么好气,当下看了秦琼一眼,言道:“弓在这里,随你挑。”
秦琼看了对方一眼,一把一把弓都试去,最后把到一张弓,言道:“此弓勉强可以。”
官吏看了一眼,倒吸一口气凉气,言道:“这可是五石弓,你真开得起。”
秦琼哼地一声,对这样官吏不屑理睬,向李重九问道:“敢问如何比?骑shè还是步shè?”
李重九笑道:“秦将军太过心急了,不知道两位可知吕奉先否?”
秦琼试弓时,罗士信早就不动声sè挽起袖子,言道:“人中吕布,马中赤兔,我们岂会不知?”
李重九又问道:“那你们可知吕布最擅用何种兵器否?”
“晓得!”秦琼哈哈笑道,“用戟!”
李重九言道:“布一生唯掷戟与shè戟二事,真风流千古,今rì与二位在此,我们就效吕奉先辕门shè戟之事如何?”
当下李重九不待秦琼,罗士信答允,直接喝道:“摆戟!”
说完一名护卫军捧着一杆仪仗专用的方天画戟来,李重九言道:“尔往前直走,叫尔停时再停。”
“诺。”
当下这名护卫军捧着方天画戟直往前走去,在昏暗的灯火,此军士只走出了六七十步,单雄信,罗士信就已是连人带戟都看不清晰。
不过李重九没有喊停,这名军士只能再走,渐渐走出一百步开外。
秦琼忍不住言道:“如此连戟都看不清了,如何能shè?”
李重九点点头,待军士再走了十步,当下喝道:“停!”
当下那名军士将画戟插定回来复命,李重九对单雄信,罗士信言道:“此距画戟有一百二十步远,若谁一箭shè中戟小枝,谁就算胜了如何?”
秦琼罗士信心道,别说是一百二十步,就是一百步这么昏暗也是不能shè。
二人对望一眼,秦琼言道:“某先来试之!”
说罢秦琼挽起五石弓,端是开得满弦,一旁武库官吏士卒看得皆是忘了喝彩。
秦琼就算平平常常站在那,腰胯壮硕如牛,五石弓开得如同喝水吃饭一般。当下秦琼低喝一声,一箭如追风赶月般shè去。
但是这一箭shè向黑暗之中,却犹如石沉大海,一旁戟旁士卒言道:“落矢!”
众人皆是舒了一口气,李重九对罗士信言道:“罗将军该你了。”
罗士信端起一张雕弓,在手中把了一番,将弓放下,言道:“此非我与秦兄之能矣,若赵王能shè中,就算赵王赢了如何?”
“不中就算孤王输了!”李重九一口答允,当下言道:“取酒来!”
言毕侍从奉上佳酿,李重九连饮三盅,怅然地出了口气,罗士信秦琼二人等微微有几分心焦。
李重九仍是不紧不慢地调弓试箭,待到这时,空中的半月从乌云之处而出时,四野微微明亮了几分,连百二十步外画戟亦清晰了几分。
就在月破云出的霎那,秦琼罗士信暗道不好,而李重九却开弓上矢。
弓开如秋月行天,箭去似流星落地,一箭正中画戟小枝。
秦琼,罗士信二人看得皆是目瞪口呆。
李重九笑道:“侥幸,是孤取巧了。来,一并饮酒如何?”
秦琼,罗士信对望一眼,心道就算灯火齐明时,shè中百二十步外画戟,天下所有擅shè加在一起也不过十指之数,这才是真功夫。
二人心底无不叹服,面上却没说什么。
当下李重九带二人回到殿中,命人重新上酒上菜。
酒过三巡,李重九言道:“两位眼下都在郑王麾下为将,眼前深夜前来拜见,不知有何重要之事呢?”
罗士信看秦琼一眼,言道:“我与秦某,当初在张大帅麾下南征北战,杀反贼无数,张大帅兵败之后,投了瓦岗,怎料洛水河畔,十几万大军被王世充包围,单大哥见其势无望,于是带我们降了王世充。”
秦琼言道:“郑王此人,器度狭隘,又喜妄语,好为咒誓,效老巫妪那般,怎会是拨乱反正匡扶天下的明主。”
罗士信言道:“不错,郑王此人xìng猜忌,喜信谗言,我与秦兄,早有了背离之意,眼下故意寻个差事至幽京,正是为了脱离王世充,见见为单大哥时常提及在口的赵王。”
李重九闻言大喜,原来是单雄信推荐他们二人来的,一股幸福感涌起,等于天下掉下的馅饼一下砸中了自己。
李重九问道:“王世充既非明主,单大哥眼下如何不弃之而去?”
秦琼言道:“单大哥归王世充帐下后,王世充对他故示恩惠,用以拉拢,王世充甚至将己妹嫁给单大哥。眼下他已在洛阳成了家,虽知王世充并非是英主,但这一次我们邀他离开王世充,他也没答允。”
李重九闻言沉默了一会,言道:“当年与单大哥一别,至今未见,实令吾思念。”
秦琼言道:“单大哥乃是重情义之人,当初若非魏公薄待于他,他又如何会率我们投王世充。单大哥有言,忠臣不事二主,自己当初为活命,弃翟当家而投魏公已是不义,何况此番又投奔王世充,眼下再也是无颜转投他人,无论王世充如何,他都不会弃之。”
李重九惋惜言道:“单大哥何苦如此。”
秦琼感慨言道:“我与罗兄弟没有单大哥忠义,李密,王世充外似恩义,内为刻薄,视我等弟兄如走卒,唯有张大帅待我们恩重如山,提携我等二人,可惜早早命丧,眼下我们弟兄二人辗转数主,实走投无路。”
李重九言道:“两位弟兄不必自责,岂不闻他人以国士待吾,吾以国士报之,他人以仇寇待吾,吾亦视之为仇寇。大丈夫重在恩怨分明,有恩必报,有怨报怨,若德报怨,又何以报恩,儒家那些君君臣臣的道理,千古来实误了多少豪杰。”
罗士信击掌言道:“赵王所言甚是,我二人本担心,弃王世充而奔赵王,会为赵王视为贰臣,但眼下听来如拨云见月,肯定赵王收下我们二人。”
李重九忙站起身言道:“能幸蒙秦兄,罗兄青眼,是孤的幸事才是,吾如虎添翼。”
秦琼,罗士信对望一眼,一并拜下言道:“赵王的忠义,吾等皆知,rì后效犬马之劳。”
李重九哈哈大笑,将二人搀扶而起。
历史上罗士信,秦琼可是投了唐,成为李世民的左膀右臂,而自己不费吹灰之力,就收得两员勇将,这让他几乎觉得眼前一切不太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