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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在一刻钟之前,得知袁绍身份的公孙虎肯定会欣喜若狂,做着升官发财的美梦。可是现在,好不容易才将部队收拢起来的公孙虎却只能叹息一声,望着袁绍的帅旗垂涎三尺,却毫无办法!
刚刚在袁绍的亲自率领下,大戟士们打出了一波漂亮的反击,配合曹军骑兵,愣是将村边的公孙虎所部骑兵一举击退。如果不是公孙虎率领亲兵们拼死拦截,士兵们肯定会被袁曹两军一举击溃。
环顾四周,公孙虎不由得叹息一声,现在自己手中只有六百余骑,士气低落的他们怎么可能再去击败曹军的防御、斩杀袁绍?!
有一名亲随策马上前,低声说道:“将军,不如咱们派出信使,向主力求援!”
公孙虎眼前一亮,随即叹息一声,摇了摇头:“不妥,不妥。主公正在率领主力部队,抵御麹义、颜良他们的进攻,根本就抽不出力量来。至于赵云……”
公孙虎压低了声音,低声说道:“要是派人把他叫回来,固然能消灭袁绍,可与咱们又有何益处?损兵折将的咱们肯定会被打上无能的标签,而那小人得志的赵云却会青云而上,换做是你,难道能甘心吗?”
那名亲随叹息一声,冲公孙虎拱了拱手,沉声说道:“将军说得对,是我鲁莽了。只是咱们也不能缩在这里毫无作为,我李鹏受过将军大恩,今日愿奋勇向前,以死相报!还望将军帮我照顾妻儿,末将感激不尽!”
公孙虎连连点头,心中暗道:你儿子本来就是我的种,我自然会好好照顾他。不过表面上,一脸严肃的公孙虎却绷紧了脸,冲着李鹏行了一礼,郑重地说道:“一切拜托给贤弟了!”
李鹏叹息一声,转过身来,冲着士兵们大声喊道:“奉将军令,征集选锋!参与者每人先发十金,战后每人再发二十金!”
听到他的喊声,本来低垂着头的士兵们都诧异地盯着他,有人忍不住大声问道:“李屯将,你说得是真的吗?可不能骗我们!”
公孙虎大声喊道:“李鹏所说,句句为真!”他从马鞍一侧解下一个厚实的布袋,猛地往地上一抖,就见数十锭金元宝跌在了地上,在阳光下折射出诱人至极的金黄色!
看到这一幕,有人忍不住咽了一大口吐沫,也有人嗓子发干,双手发颤。
李鹏大声喊道:“我等都是烂命一条,单靠军饷,啥时候也攒不出这三十金!当兵吃粮,与其悄无声息地默默战死,还不如搏上一搏,搏出一个富贵前程来!”
被他这么一鼓动,许多人都有些心动。有个莽汉大声说道:“算我一个!”
公孙虎立即跳下马来,捡起一个金元宝扔给了他。
那莽汉将金元宝举在嘴边,用力亲了一口,大声说道:“将军,俺是高阳西里村老王头家里的,要是俺死了,这钱得给俺捎回去!”
公孙虎点了点头,“兄弟,放心就是了!我公孙虎平日里虽然吃点空额,可从来就没贪污过兄弟们的卖命钱!”
那莽汉点了点头,大声说道:“将军,俺信得过你,这条命就卖给你了!”
有他做表率,很快就有四五十名选锋被挑了出来。大家拿了卖命钱,喝了饯行的劣酒,红着眼珠跟着那李鹏就往村里闯去。
公孙虎赶紧指挥兵马跟在后面,即便不能冲锋陷阵,也可摇旗呐喊。何况被选锋们的锐气所带动,这些骑兵也恢复了几分精气神,本来就是精锐的他们再次焕发出几分杀气来!
袁绍也经历过多场战阵厮杀,看到眼前的这一幕,他不由得一皱眉头,大声吼道:“将士们,这是敌人的最后一次冲锋,挡住他们,我请你们喝酒!强弩,齐射!”
说罢,袁绍举起手中的弩机,望着远处就扣动了扳机。来不及观看射击的效果,他就赶紧低下头、垂下弩机,奋力上弦。
虽然只有十几张弩机,可是在袁绍的带动下,士兵们却超水平发挥,基本做到了不间断射击。不时有士兵们被对面射来的箭矢击中,倒在了地上;身边的袍泽们顾不得救助他们,赶紧上前一步,接过了弩机,继续射击。
连续高强度的射击,对于士兵是个考验,对于弩机也是个考验。就在这最要命的关头,有几张弩机的弓弦无法承受这高强度使用频率,猛然断裂。弓弦从弩臂上狠狠弹出,重重打在了操作弩机的士兵脸上,轻者满脸都是鲜血,重者眼球遭受重击,猛然变成瞎子的他们,惨叫着、哀嚎着,不甘心地倒地。
李鹏很是幸运,直到他冲进村子,也没有中箭,毫发无损;李鹏很是不幸,完好无损的他被四名大戟士同时盯上,四支长戟几乎同时戳进了他的身体,将他挑向了天空!
眼看着选锋们冲进了村子,眼看着大戟士们从隐蔽处冲了出来,与选锋们缠在了一起,公孙虎狞笑一声,大声吼道:“覆盖射击!”
士兵们下意识地听从了命令,然而直到弓箭离弦他们才反应过来,诧异地看着公孙虎:“将军……”
“别愣神,快射击!”公孙虎大声吼道:“趁着敌人还没躲起来,赶紧射击,别浪费选锋们用生命创造的机会!”
碍于公孙虎长期以来的淫威,士兵们虽然心中反感,却也听从了命令。再说了,选锋们其实已经损失殆尽,现在即便停止射击,也不能再挽回兄弟们的性命!
大戟士们毫无防备地再次暴露在箭雨之中,之前残破的战甲再也无法给他们提供有效防护,士兵们愤怒地吼叫着,悲愤地倒在了血泊之中。
眼看着对面大戟士们一群群倒下,公孙虎兴奋地大叫:“冲上去,冲上去!斩杀袁绍者重重有赏!”
他狞笑着、兴奋地跳脚喊着,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士兵们却没有像往常那般热情地回应他,只是冷漠地站在原地。
公孙虎大声吼道:“斩杀袁绍者赏百金,当场兑付,绝不拖欠!”
有些士兵稍微心动,可是大多数士兵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小步。刚刚公孙虎征集选锋的时候,也曾对大家许下重赏,可是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愣是命令士兵们覆盖射击,将自家兄弟射死在战场上!这样的暴虐之人,怎么可能值得大家信任?!说不定等到大家拼了性命、斩了袁绍,这公孙虎又翻脸不认人,吞没了众人的功劳!
看到敌军将士的迟疑,紧急指挥部队填补防御漏洞的袁绍、曹昂几乎同时喊道:“机会来了!”
就连田丰、逢纪两人也看出了战机,兴奋地叫道:“主公,快点反击,咱们必须趁机打掉他们的斗志,将他们一举击溃!”
袁绍将自己的面甲落下,跳上了身边的战马,轻轻一提缰绳,战马便往前冲去。他一边策马向前,一边大声吼道:“全军冲锋!”
曹昂手持一柄长枪,护在袁绍身边,高声吼道:“兄弟们,杀!”
别看袁绍平日里养尊处优,可自小羡慕游侠儿的他确有一番好武艺。虽然现在身形有了巨大变化,肚腩突出、赘肉频生,可是武功底子还在,手中长剑挥舞地有模有样。
两名公孙虎军中的骑兵,看到袁绍策马冲来,本以为天上掉下个大馅饼,却没想到冲过来的不是馅饼,而是浑身沾满了毒药的刺猬!只是轻轻一触碰,两人便被袁绍刺于马下、生死未明!
看到自己的主帅有如此上佳表现,袁军士气大涨。而一旁护卫的曹昂也没有让袁绍失望,在他的保护下,袁绍尽情展示着自己的武艺,却从来不用担心自己的侧翼,只是向前突击、突击、突击!
在袁绍与曹昂的带动下,骑兵们撕破了公孙虎所部的包围,冲着公孙虎将旗的方向冲了过去。而所剩不多的大戟士也排出了突击阵型,紧随骑兵之后,冲了出来。其中一人,手持佩剑,高冠博带,正是田丰!
紧接着,就听村中响起了战鼓之声,虽然力道稍弱,鼓点倒是敲得奇准无比,正是那试图戴罪立功的逢纪!
袁绍百忙之中,回头一看,忍不住诧异地一停,险些跌落马下。万没想到,这文弱的田丰、内秀的逢纪,竟然还有如此慷慨激昂之举!我也不能落后于他们,袁绍大声吼道:“杀贼!”
百余名士兵齐声响应道:“杀贼!”
虽然人数不占优势,可是士气高昂地将士们却发挥出了超强的战斗力,将公孙虎所部骑兵打得连连后撤。
眼看着就要被敌人翻盘,公孙虎岂能甘心,赶紧派出了自己的亲卫,试图再次阻击袁绍的反扑,建立起一道防线来。只是——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亲卫们起先大声吼叫着,继而哀声惨叫着,一败涂地,毫无抵抗之力!
公孙虎跳脚喊着、高声叫着,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手下被曹军打垮,看着失去斗志的将士们跪倒在地,丢下武器磕头求饶!
公孙虎不由得连连哀叹,却一筹莫展。逃亡的话,事后公孙瓒饶不了自己;自刎的话,应该很疼,自己实在是下不了这个狠手!
他连连摇头,一咬牙、一跺脚,大声喊道:“末将愿(降)……”
“降”字还没出口,公孙虎突然感到胸口好疼、身上好冷,低头看去,曹昂的长枪正扎在自己的心口之上!那枪杆上的红缨,沾满了自己的心头之血,竟是那样的红艳妖冶!
公孙虎,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