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涛又惊又喜,当然说不出个“不”字,于是他和另外两个跟他比较走的近的,那天最快跟随赵涛动手的保安,一起带着些不安走出集团训练场,他们几个家也住的近,所以正好一起回去。
到了路边,唐惊雷示意打车,毕竟和平时不同,这次只有半天时间,若再等车坐车晃晃悠悠到了他们家,只怕就又该启程回来了,赵涛连忙拦车,截到一辆出租车后,就准备往后面钻,想把前面的位置让给唐惊雷。
不料唐惊雷拦住了他,说道:“你那么大块头,和他们两个挤后面,挤的下吗?”
赵涛摸着自己明光锃亮的光头,呵呵直笑,只好坐在了前面,唐惊雷和另外两个保安坐在车后排,然后往他们的住处驶去。
另两名保安很是尴尬,小心翼翼的坐着,身子都是僵硬的,因为之前他们最先和赵涛一起对唐惊雷进行攻击,结果一瞬间就都被摔翻在地,甚至于他们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就翻了,现在和唐惊雷一起坐后面,当然是心里七上八下,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唐惊雷能觉察到他们的担忧,就开口问他们各自家里的具体情况,有没有什么困难,这样说了一阵,他们总算稍微缓了口气,不再一直那么紧张。
他们三人和穆老二不一样,不是附近的人,住处离集团有一个城区的距离,在另一个区的边缘地带,那一片属于至今仍然开发较慢的地方,相对于繁华似锦的清江市中心,简直可以说还落后几十年,出租车拐到这边后,唐惊雷就看到外面临街是新建的高楼,可高楼的背后就是成片成片老旧的住宅楼,一条条狭窄的破旧弄堂,就算在六月的天气里,墙根下也处处生长着大片青苔,也不知道这里有了多少年历史。
出租车在一条胡同口停下,因为再往里实在是进不去了,唐惊雷几人一起下了车,赵涛本来要争着掏车费,也被唐惊雷瞪了回去。
想到几天前才刚刚从唐惊雷手里借了钱,现在当然在他面前充不了大头,赵涛只好谄笑着,主动帮他打开车门,还像模像样的用手遮住上面的门边,一副迎接领导的派头,搞的司机看了几遍,还以为唐惊雷是什么大领导来这里微服私访,不然那么大块头的保镖态度能如此尊重?
胡同口正好有几个卖水果和蔬菜的,唐惊雷买了三兜水果,赵涛等人赶紧接了过去,这明摆着是送他们家里的,怎么还能让唐惊雷拿着。
出租车艰难的掉了个头开走了,赵涛走在前面,给唐惊雷介绍这片的情况,原来这是建国前后就建成的一片住宅,到现在已经五六十年了,当然处处看起来都破的要命,只不过当时的建设都是真材实料,大框架都还是安全的,所以并不算什么危房,因此也一直没有提上改造的日程,而是就这么乱糟糟的住下去,这里的住户来了走,走了来,也不知道换了多少茬,反正有点能耐的早就熬不下去,留下来的都是没什么能力,或者家庭都比较困难的人,越是这样,这里就越是得不到改善,只能就这么破败下去。
四人顺着不但狭窄,而且还弯弯曲曲的小胡同走下去,两边的墙上还贴满或画满了各种小广告,什么开锁通下水办证治疗性病租房……还有小孩子写的谁谁谁是大混蛋,以及谁谁和谁谁亲嘴之类的,简直是华夏街头草根宣传文化大全。
走了几分钟,几人拐进一个小院子,里面有一片空地,中间有一个老的自来水管,旁边是一个石头砌的池子,一侧是一栋只有三层的破旧楼房,露出来的砖块腐蚀已经很厉害,所有窗户框架还是极旧的木头框子,上面不知道什么年代刷的漆早已几乎不见,只能勉强看出曾经是什么颜色,而楼道里的窗户框子早已烂的烂、掉的掉,现在的窗户位置只剩下几个大洞,而这个小院子的一圈,竟然还摆放着各种花草,用各种各样的花盆、瓶子甚至破洗脸盆栽培着,在明显比外面阴凉多的空气里,顽强的成长。
赵涛的家就在一楼,是最阴暗潮湿的所在,唐惊雷随着他们走进楼道时,发现这里面黑呼呼的,简直和外面明亮的阳光成了鲜明对比,空气里甚至散发着发霉的味道,等赵涛低头弯腰打开一扇门后,终于到了他的家。
屋子里只有十几平米大小,隔成了两个小间,外面放着一张明显自己手工做的床,经过了加长,破旧的木板连漆都没有上,不用说这就是赵涛的床,现在上面堆着一些衣物和杂物,而另一边靠墙的地方,则是一个破旧的炉子,一个已经看不出颜色的木头桌,上面放着锅碗瓢勺,这就是做饭的地方。
隔墙正对着一面不大的窗户,一位满头杂乱白发的老太太就坐在窗户边一个小板凳上,双腿上放着一个编的圆筐,里面盛着各种布料和针线,她双手还拿着一面绣布,费劲的贴在眼前,一下一下的绣着。
听到门响,老太太费力的抬起头,眯起眼睛,看了好一阵才喜道:“涛子回来了?”
“娘!”赵涛回来过无数次,那一次也没有这次这般震撼,看着母亲满头的白发,苍老的脸,还有那几乎全是裂口的双手,忽然之间,泪水就涌出眼眶,声音颤抖的叫了出来。
“涛子,你们是不是最近很忙啊,都没空回来看看,要是忙的话就先忙工作吧,家里没啥事……”老太太不紧不慢的唠叨着,还想接着干手上的活。
“娘!”赵涛再喊了一声,却呜咽了,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另两名保安站在后面,也沉默着,这里他们也经常来,但从来没有仔细观察过,这个家是如此的穷困。
赵涛强忍一阵,抹了把泪水,轻声柔语的对老太太道:“娘,你先歇歇,我们队长来看您了!”
“你们队长?你们领导啊,你个涛子怎么不早说,我这眼也看不清了,赶紧让你们领导坐,我去烧水!”老太太赶忙想站起来,只是努力了几下,却还是没有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