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觉得我美吗?”,石观音目光灼灼的看着韩文,然后,她忽然将身上每一件衣衫,都脱了下来,于是她那完美得几乎全无瑕疵的躯体,也就出现在镜子里。
灯光温柔地泻在她身上,她的肌肤像缎子般发着光,那白玉般的胸膛,骄傲地挺立在沙漠上温暖而干燥的空气中,那两条浑圆而修长的腿,线条是那么柔和,柔和得却像是江南的chūn风。
在这一刻,在场的几个男人无疑都变得口干舌燥,谁也不能否认石观音的美丽!她的确是最出sè的那个美人儿,漂亮极了!
可惜,韩文只是嗤笑着摇了摇头,道:“你老了!”
石观音的脸就像是被人踢了一脚,涨得通红,这风姿永远是那么优美,言笑永远是那么温柔的女人,现在竟像是忽然变成了一个泼妇,一只野兽。
她美丽的眼睛里,shè出了恶毒的光,瞪着韩文,一步步走过去,像是要将韩文连皮带骨全都吞噬。
韩文仅仅是眯了眯眼睛,袖子轻动,无声无息的取出了一柄剑,一并未出鞘的剑!
谁知石观音突又停下了脚步,脸上也立刻露出了温柔而动人的微笑,瞧着韩文柔声道:“你应该原谅我的失态,我并不是有心这么样做的,你总该知道,一个女人最不能说的就是年纪,烟花易冷,总难免会恼羞成怒,是么?”
韩文笑了笑,道:“没错!所以……能让你唯一活命的机会就是。打败我!否则,我就杀了你!”
他笑得很自信,谁也不知道他的自信是从哪里来的。要知道他面对的可是石观音啊!
胡铁花默默的摩挲着下巴上的青sè胡茬,喃喃道:“疯了!他一定是疯了……”
“石观音未战先怯,否则的话,又怎肯以美sè诱惑他?也许……是我们获救了也说不定呢!”,姬冰雁缓缓的说道:“我听楚留香说过,此人的武功,已经是高深莫测。面对他,楚留香也只有吃瘪的份儿啊!”
“昔年楚香帅左有飞雁,右有彩蝶。笑傲江湖,纵横天下……彩蝶双飞翼,盗帅夜留香”。
他们两个是楚留香自少年时期便结识的好友,与楚留香不是一般熟。
石观音显然没把他们两个人的话放在心里。只是盯着韩文。幽幽道:“你又何苦与我为难呢?我一介女子……”
话是这么说着,突然间,她便出手了,一只素白的手,却带着令人惊颤的劲风呼啸而去!一个人本只有两只手,但在这一刹那间,她却像忽然多出五只手来,这七招竟似同时击出的。
就在这一刹那间。韩文的咽喉、双目、前胸、下腹,身上所有的要害。都已在石观音的掌风笼罩中。
在一旁观看的胡铁花吞了吞口水,他胡铁花最起码也是个江湖上的一流好手,就算不是绝顶,那也差不了多少了,游走江湖十余载,见过的人、见过的事儿多了去了,
他也曾遇见过不少出手迅急的武林高手,有的人甚至可以在茶杯从桌上跌到地上之前,将茶杯伸手接住,杯子里满满一杯茶,竟连一滴都没有洒出,还有的人可以用筷子去夹苍蝇,用一根鱼刺钉住蜻蜓的尾巴。
但这些人的动作若和石观音一比,简直就慢得像老太婆在绣花,胡铁花实在想不出一个人怎能在刹那之间,同时攻出七招。这七招看来竟没有一招是虚招。
但更为让他害怕的是韩文,他竟然不闪不避,袖子中的那一截黑sè圆木伸了出来,平平无奇的一招,却快若闪电,眨眼间便破了石观音的招式,刺向石观音的咽喉!
韩文上下打量着石观音,嗤笑道:“我本来的确对你有点兴趣儿,只可惜你实在太老了,你就算很会卖弄风情,但我只要一想起你的儿子已与我差不多大,就倒足了胃口!你的武功也很令我失望啊!”
对一个美人迟暮,拼命想挽回青chūn的女人说来,就算将世上所有最恶毒的话加在一起,也没有这句话这么伤人。这句话就像是一把钉锤,重重的敲在石观音的痛脚上。
石观音努力想保持的优美风姿,动人笑容,一下子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全身都发起抖来,嘶声道:“你一定要我杀了你?”
韩文淡淡道:“很好!看来你还能更强一点儿!你还是穿着衣服还好些,脱光了只有更令我恶心!你可知道,你现在这模样,就像一只煮熟的虾子,全身都红通通的,丑死了!”
石观音气得浑身发抖,面目狰狞可怕,气势陡然间变得狂暴无比,疯狂的出手,在这个大帐当中的人,连连后退,双目中尽是惊骇。
普天之下,无论哪一门,哪一派,哪一个人的武功,姬冰雁多多少少都知道一些,但石观音的武功,却根本不似人间所有,普天下无论什么人的出手,姬冰雁多多少少都能将他们招式的来龙去脉,变化方位看出来一些,但石观音的出手,却如羚羊豹角,无迹可寻。
他自忖,别说是自己,就算是楚留香来了,在石观音手上也支撑不了百招之外!就算是七大剑派的掌门人都不是石观音的敌手!他的心就像是小鼓一样嘭嘭的敲打个不停,生怕韩文失败。
韩文虽然来历不明,但至少楚留香与他有些旧情,只要不激怒他,他们这些人尚有活命的机会,一旦石观音获胜,只怕他们这些人,难逃一死,是以,他现在紧张到了极点,即便他的表情依旧像是一截木头。
“还不够!还不够!再来!”,韩文只是在招架,还没有还手。突然间,一抹锋芒乍闪倏现,他的剑。终于出鞘了!一道纵横无匹的剑气几乎划破了整个房间!
剑气冲霄而起,剑光如瀑布一般倾泻,银河倒垂,七彩霓练。
石观音瞳孔微缩,一声娇叱拍出了两掌,巨大的掌影铺天盖地的击打向剑气,饶是如此。一声轻轻的响动声中她的肩膀还是出现了一丝伤痕,嫣红的鲜血自伤口流淌而出,白皙的病态皮肤相映成辉。恰似点点落梅。
“你可以更强一点儿!”,韩文微微摇头,看着自己的剑,道:“冷静下来了么?”
“从来。还没有人……能够伤到我!”。石观音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竟然有些呆愣的拔腿就走,将自己的后背留给了韩文。
韩文看了一眼因为中毒已经酿跄着脚步,神志不清的胡铁花与姬冰雁,微微蹙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就这样跟了过去。
石观音有一间jīng雅的秘室,美丽而温馨。淡淡的灯光里,弥漫着醉人的甜香。现在。石观音已回到这里,看来,也依旧是那么安详而美丽,仿佛无论发生了什么事,都不能令她有丝毫改变。
墙角垂着一面天青sè的布幔,拉起这布幔,便露出一面晶莹而巨大的镜子,镜框上镶满了翡翠和珠宝。但就算是这些价值连城的珠宝,也不能夺去镜子的光彩,这镜子本身,就像是带着种神秘的魔力。
无论谁走到这镜子前,几乎都会忍不住要向它膜拜下来。
石观音站在这面镜子前,也不知站了多久,她痴痴地瞧着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上渐渐泛起了可爱的红晕,伸手轻轻的摸了一下那丝剑伤,她似乎又有些愤怒。
笔直的站着,痴痴地瞧着自己,她的目光甚至比一个好sè的男人还贪婪,连最隐秘的地方都不肯放过。
她终于满意地叹了口气,悠然道:“一个像我这样年龄的女人,还能将身材保持得这么好,除了我之外,世上只怕再也不会有第二个人了吧!还好!我秘制的金疮药,应该不会留下痕迹!”
镜子里的石观音也在微笑着,像是在说:“世上永远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的。”
石观音在镜子对面一张宽大而舒服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看来虽然有些疲乏,但神情却很愉快。 她满足的叹了口气,喃喃道:“我累了,我实在是累了,你可知道,我今天做了多少事么?”
镜子里的石观音神情也是很愉快的,像是在说:“你做的事,一定很了不起。”
石观音笑着道:“那龟兹王虽不如我想像中那么糊涂,但我还是杀了他,也杀了他那自以为很美丽的女儿,那杯酒中的毒,现在早已发挥了效力。”
“至于那姬冰雁和胡铁花,我本还不想这么快就杀死他们的,谁知他们竟抢着将第一杯毒酒喝了下去。”
她又叹了口气,接着道:“我也知道像胡铁花那种人,是宁可自己死,也不愿受别人折辱的,但我却未想到姬冰雁也会这样做,这实在很可惜,是么?”
镜子里的人也叹了口气,像是觉得很惋惜。
石观音默然半晌,展颜笑道:“但无论如何,我的计划总算是完成了,那自命不凡的老头子杀了安得山那些人,正合了我的心意,我本来迟早都要杀死他们的。”
镜子里的人也在微笑着,像是在说:“不错,无论什么人死了,你都不会放在心上的,世上根本就没有一个你真正关心的人。”
石观音吃吃笑道:“他们杀了我谷中所有的入,以为我一定会很难受,谁知我早已觉得他们讨厌了,现在,我正要换一换环境,到龟兹国去尝尝做太后的滋味,这些人若是不死,反而是我的累赘,我倒真该感激他们才是。”
镜子里的人也在大笑着,像是在说:“他们本该知道,你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会留恋的。”
“我现在碰到了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好可怕啊!我该怎么做?”,石观音叹息着问道,像是有些无力。
镜子里的人微微一笑,道:“任何男人都会拜倒在你的脚下!舔你的脚趾!任何人都不会例外!”
石观音“咯咯”的笑着,妩媚而妖娆:“只有你。我的心意,只有你知道,只有你了解。我悲哀的时候,只有你陪着我难受,我高兴的时候,也只有你陪着我欢喜。”
她笑容变得说不出的温柔,一双纤美的手,温柔而缓缓地在自己身体移动着,冷漠目光。也开始变得炽热。
她梦呓般低语说道:“世上也只有你能令我愉快,那些男人……所有的男人都只会叫我恶心!我要杀了他们!对!一定会杀了他们!”
镜子里的人也在温柔地抚摸自己。
石观音瞧着“她”的手在胸膛上、腿上、……轻轻揉动着,瞧着“她”的手越动越急。越动越快。
她目光已如火焰般燃烧起来,喉咙里发出了一连串断断续续的呻吟,美丽的**也开始痉挛、蜷曲。
她呻吟着道:“你真好,真好……世上所有的男人都比不上你。永远也没有人能比得上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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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对着镜子疯言疯语的女人。一个对着自己的样子自我安慰的女人……她已经疯了!
韩文幽幽一叹,对石观音的武功再也提不起兴趣儿了!有的只是恶心!自恋到这种地步,也真是一种境界啊!可惜了,她一身十成的功力,竟然发挥不出七成来!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时,她竟然连一半儿的功力都施展不出来,真是个可悲的女人!
这一声叹息虽轻,但却像是一根鞭子。在石观音**的**上重重抽了一鞭,她脸上的血sè立刻褪了个干净。颤抖的呻吟也立刻停止,那一双蜷曲的腿,也渐渐放松了,展开了。
但她的身子却仍坐在椅子上没有移动,正在燃烧着的**,一下子全都变成了愤怒的火焰。她紧握着双拳,直等到这愤怒渐渐平静之后,才叹了口气,道:“你可以进来了!既来了,为何不进来?”
韩文走了进来。他凝注着镜子里的石观音,石观音也在镜子里凝注着他,过了很久很久,韩文才缓缓的说道:“我知道你这一辈子都在寻找,想找一个你能爱上的人,我本来一直希望你能找着,但现在才知道你是永远也找不着的。”
石观音道:“哦?”
韩文一字字道:“因为你已爱上你自己,你爱的只有自己,所以你对任何人都不会关心,甚至是你的丈夫和儿子。”
石观音忽然从椅子上窜了起来,怒吼道:“你……你为什么要偷看我的秘密?”
狰狞过后,她却是微笑道:“无论你是要杀死我,还是我要杀死你,我们也都该彼此留一个好印象才是,就算在你临死的时候,我也不希望你将我看成一个又凶又丑的毒妇,所以你就算要杀我,至少也应该先坐下来陪我聊聊天。”
她忽然又变成一个温柔美丽又殷勤的女主人,对这种女主人的请求,是谁也没法子拒绝的。
“我并不想跟你聊,如果你想聊,我可以给你找个人!”,韩文靠在一边儿,幽幽地说道:“楚留香……既然来了,为什么不出现呢?你在等什么?”
楚留香摸着鼻子走了出来,面上有些尴尬,不过,却也是叹了口气,感激地看着韩文,道:“好在你来了!否则,后果真是不堪设想啊!无论如何,谢谢了!”
“无所谓谢不谢!我是来找强者一战的!可结果令我很失望!”,韩文慢吞吞的说了句话之后便闭口不言。
楚留香只有坐到石观音对面儿去,微笑道:“你可是有什么话要问我么?”
石观音道:“不错!你当然也有些话要问我,但因为你是对女人很温柔有礼的君子,所以才会让我先问你。”,她嫣然一笑,接着道:“那么我问你,你可见过了无花么?”
楚留香笑了笑,道:“见过了,他对我实在很好,坚持要想法子报答我。”
石观音也像是觉得有些奇怪,失声道:“报答你?他要怎样报答你?”
楚留香微笑道:“他要用‘迎风一刀斩’的手法,一刀砍下我的脑袋。”
石观音心情似乎好了些,吃吃的笑道:“这种报答的法子倒实在很特别。也很有趣。”
楚留香叹道:“不错,实在是很有趣,只可惜在下的脑袋并不太多。所以只好婉言谢绝了。”
石观音叹息道:“那么他岂非一定很失望?”
楚留香道:“夫人你是不是也很失望呢?”
石观音眼波在他身上一转,笑了笑道:“我倒并不太失望,只不过有些奇怪而已。”
楚留香道:“奇怪?”
石观音指着镜旁高几上一个翠绿sè的瓶子,缓缓道:“你可瞧见了这瓶子么?瓶子里装的是一种五sè无味,就像雪花般的迷药,它还有个很美的名字,叫‘眼儿媚’。只因它要迷倒一个人,就像少女们抛媚眼那么容易,而且飘飘然。再也使不出半分力气。”
楚留香道:“无花兄莫非就是以它来对付在下的?”
石观音道:“不错,这种药一向都非常有效的,对你为什么就没有用了呢?”
楚留香揉了揉鼻子,微笑道:“在下一生。也曾上过不少当。但却从来也没有被任何一种迷药迷倒过。”
石观音看来又有些惊奇了,忍不住问道:“为什么?”
楚留香笑道:“夫人可曾注意到在下时常都在揉鼻子么?”
石观音嫣然道:“你摸鼻子的样子可爱得很,我相信一定会有很多女孩子被你这动作迷住的,但这又和迷药有什么关系呢?”
楚留香道:“只因在下揉鼻子,并不是故作可爱状,而是在下的鼻子一向有毛病,据说是鼻窦生得和别人有些不同,所以无论用什么法子都治不好。甚至连江南最有名的神医‘金针渡危’叶天士,都说我这鼻子是无药可救的了……”
他叹了口气。接着道:“一个人若是鼻子呼吸不通,整天都会觉得头晕脑胀,真是比什么病都痛苦,是以在下就发誓要练好一种特别的内功,这种功力没有什么特别的好处,但学会之后,皮肤毛孔都可呼吸,rì久成了习惯,鼻子反而变成多余的废物了,只不过觉得没有鼻子太难看,所以才没有割掉。”
石观音这次才真的听得怔住了,过了半晌,不禁苦笑道:“你这鼻子既是废物,世上自然就没有任何—种迷香能迷得倒你,你皮肤毛孔俱能呼吸,根本用不着换气,轻功自然要比别人强得多,难怪有人说瞎子的心灵特别灵巧,看来世上有些事,的确往往会因祸而得福的。”
楚留香笑道:“现在我也将一个从来没有别人知道的秘密告诉夫人了,夫人还有什么话要问我吗?”
石观音默然半晌,道:“那么,无花呢?你是不是也用他报答你的法子报答了他?”,她没有等楚留香回答,又笑了笑,道:“你当然不会的,江湖中人人都知道,楚留香的一双手上,从来也不肯染上血腥气,是不是?”
楚留香神情忽然变得严肃起来,道:“正是如此,人命受之于天,谁也没有权力夺取别人的xìng命,无花兄自然没有死,他此刻就在附近,夫人可想见见他么?”
石观音瞪着他的鼻子,道:“我若想见他,自然是有条件的,是不是?”
楚留香道:“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条件,只不过在下也想见几个人而已。”
石观音道:“是不是胡铁花、姬冰雁和龟兹王父女?”
楚留香道:“还有柳别飞兄弟、曲无容和一点红。”
石观音道:“你说的那几个人……我根本没见到,至于前几个人,你不是见过了么?”
楚留香松了口气,可石观音却悠然道:“我素来不太喜欢用毒药的,因为我还有许多杀人的法子,都比下毒简单得多,所以单以下毒而论,我实在比不上秋灵素,你若是早来一步,也许还可救得活他们,但现在……现在却是谁也没法子的了!我虽没亲手杀他们,咯咯……”
她轻描淡写地说,楚留香的一颗心刚吊起来,又摔下去,楚留香心胆俱裂,热血一下子都冲上头来。但他也知道,在这样的对手面前,是千万冲动不得的,一冲动,就得死。他只有拼命忍住。
这实在不容易,他紧握着双拳,指甲都已刺入肉里。满嘴的牙齿,都已几乎被他咬碎。这正是楚留香生平最大的失败,最大的打击!他就算现在立刻杀了石观音,也还是难免遗恨终生。
何况,他根本没有一分能胜过石观音的把握。
灯光依旧是那么温柔,在这种灯光下,就算是个平凡的女人。也能诱人动情,何况是石观音这样的绝sè美人,何况她身上连一缕轻纱都没有。
她**裸的将**展露在楚留香眼前。还怕他错过了一些不该错过的地方,是以不时改变一下姿势。
但楚留香的眼睛发直,竟似什么也没有瞧见。
石观音终于轻叹着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在想替他们报仇,但我劝你还是打消这主意的好。只因你的武功虽不错。我却可在一百招之内,取你的xìng命,你相信么?”
楚留香道:“我相信。”
石观音道:“可是我并不想要你死,只要你不来逼我,我永远也不想杀你,现在,我实在已没有一个亲近的人,只要你愿意。我非但随时都可将你扶上龟兹国的王座,而且还可以让你……”
她的手在自己的**上轻轻的移动着。以无声的行动代替了言语,这实在比任何言语都要动人得多。美sè、尊荣、权力、财富……这其中无论哪一样,都已是男人不可抗拒的诱惑,何况四样加在一起。
石观音道:“你若答应,就是终生的欢乐,你不答应,就只有死,这选择难道还不容易?你难道还拿不定主意?”
“哈哈哈!”,楚留香大笑,摇头道:“你是想让我跟你一起对付他吗?”
楚留香指着韩文,石观音也看向了韩文,缓缓地叹了口气,道:“以我的实力,原本……并不逊于他,现在,只要你帮我,我杀了他,也不是什么难事儿吧?”
石观音像是在问自己,也像是在问楚留香。
楚留香连连摇头,道:“算了吧!在韩兄面前,我连出手的机会只怕都不会有,只能躲避他的剑锋,祈祷自己不要被刺中,能够安然脱身……交手?你在开玩笑吗?”
“哦?原来名满天下的楚香帅也不过是个胆小鬼啊!”,石观音,幽幽地说道,她的手却紧紧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内心显得极为的不平静。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是蠢!不是害怕!”,楚留香抿着嘴角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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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留香自然有很多仇人,这些人虽然对楚留香恨之入骨,但却无法可施,只有在背后诅咒,说:“楚留香将来一定会死在女人手里,他的尸体将来一定会在一个**裸的女人腰上被发现的。”
这些人现在若也在这里,一定会笑得合不拢嘴来。
只见石观音**的**,在这一刹那间忽然变得分外美丽,她镜子里的人影身上也发了光。她面上又露出了动人的微笑,道:“你可知道,每杀一个厉害的对手,我就会觉得年轻许多,只不过,杀了你实在有些可惜而已。”
说完了这句话,她就拍出了最后的一掌。她与楚留香动手了,楚留香完全不是她的对手,即便她面对韩文的时候一直发挥不出实力来,但面对楚留香的时候,却几乎是碾压着过去的。
就在这时,韩文在一旁伸手轻轻一点,只听“呛啷”一声,墙角的镜子已被他的剑气击碎。
镜子里的石观音已被击碎了。
若是对别人,这一招实在毫无用途,但石观音实在太美,也太强了,这许多年来,她已只将自己的jīng神寄托在这镜子上,她已爱上了自己。但她却不知道自己爱的这镜子里虚幻的人影,还是有血有肉的。
镜子里的人和她已结成一体,真真幻幻,连她自己都分不清了。
“呛啷”一声,镜子里的人被击碎,镜子外的石观音也像受了重重一击,整个人都怔了怔。
高手相争,怎容得她发怔。
这一刹那间,楚留香已闪电般,点了她的五处穴道。
石观音竟倒了下去。但她甚至在已倒下去后,还无法相信这会是真的。她简直无法相信楚留香能将她击倒,即便是有韩文在一旁,她因为忌惮。没有发挥全部的实力。
她吃惊的瞧着楚留香,目光中仍充满怀疑。楚留香却闭着眼长长呼吸了几口气,才勉强将一颗发狂跳动的心平静下来,短短的十几招,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他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儿了,他想擦擦脸上的汗。但衣服和手也都已湿透。
石观音瞪着眼,嗄声道:“你……你打倒了我?”
楚留香看着已经消失在黑暗中的韩文,终于一笑。道:“不错,我击败了你,我常常都能击败一些武功比我高强的人,这有时连我自己都无法相信。”
石观音目中露出痛苦之sè。像是想说什么。但嘴动了好几次,却仍是连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楚留香长叹道:“你杀死我最好的朋友,我实在很想杀了你,但我却不能这样做,现在我只有将你……”
他声音忽然顿住,全身汗毛却为之悚遍。就在这顷刻间,石观音美丽的**己奇迹般干瘪了下去,她身上的血肉。像是已忽然被抽出。
这世上最美丽的**,竟在片刻间就变成了一副枯骨──没有人能杀死石观音。她自己杀死了自己。
天sè渐渐有了曙光,但大地却更寒冷。
楚留香心里只觉得说不出的悲痛,说不出的萧索。他不停地的问着自己:“我胜了吗?我真的胜了么?”
美人和枯骨之间的距离,相隔也不过只有一线而已,胜和败之间,又怎能差了多少呢?他纵然击倒了无敌的石观音,纵然得到了苏蓉蓉的平安消息,但却失去了胡铁花和姬冰雁,这遗憾又有什么能弥补呢?
这遗憾永远也无法弥补的。楚留香几乎已忘了自己什么时候曾经流过泪,现在眼泪却已沾湿了衣袖,但他却一定要擦干眼泪,一定要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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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下去,不但是一个人的权利,也是一个人的责任,没有人有权杀死别人,也没有人有权杀死自己。
楚留香挺起胸膛,大步前行,前面有个山坳,无花已被他点住了穴道,藏在那山坳里,无论如何,他也要将无花带回中原,接受法律的制裁,这也是他的责任,杀人者死,这规律谁也不能逃。
但谁也无法将无花带走了,一枝长箭,已贯穿了他的咽喉,鲜血淋漓的胸膛上,有一张惨碧的纸条:“楚香帅不愿杀人,画眉鸟一定代劳。”
楚留香又怔住了,这画眉鸟究竟是什么人?他这么做是善意?还是恶意?他究竟有什么目的?
就在这时,风声骤响,一根箭破空飞来。
楚留香偏过身子,用两根手指夹住了箭翎,只见这枝箭的箭镞竟已被折断,shè箭的人显然并不想要楚留香的命。
但箭翎上却系着根碧绿的长线,长得瞧不见尽头,那神秘的画眉鸟莫非就在这长线的另一端等着楚留香么?
无论这可怕的人是在玩什么花样,楚留香却决定去看个明白,他并没有思索考虑,身形已沿着长线飞掠而去。
长线的另一端,果然有人在等着楚留香,不只一个人,而是四个人,他们瞧见楚留香,就一齐跳了起来。
楚留香瞧见他们,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四人竟是龟兹王父女和胡铁花、姬冰雁,这难道是做梦么?但胡铁花已捏住了他的肩膀,捏得痛得要命。
楚留香苦笑道:“这不是做梦,做梦的人不会感觉疼的,但这若不是做梦,死人又怎么会复活呢?”
胡铁花大笑道:“最近yīn司地狱已经客满了,阎王爷没法子,只好将我们四个孤魂野鬼又赶了回来。”
楚留香笑道:“这就难怪最近死而复活的人特别多了。”
姬冰雁神情却像有点紧张,失声道:“你怎会知道我们中毒的事?你难道已见过石观音了?”
楚留香道:“嗯!”
胡铁花也紧张起来,道:“她的人呢?”
楚留香叹了口气,道:“死了!”
胡铁花、姬冰雁、龟兹王、琵琶公主。四个人同时怔住,过了半晌,又同时松了口气。胡铁花眨着眼,道:“但总不是你杀了她吧?”
楚留香叹道:“你难道没有听说过,有些人的牙齿里始终都藏着毒药的,到了必要时,就将毒药外的蜡衣咬破……”
胡铁花等不及他说完话,就抢着道:“你说她是自杀的,她为什么要自杀呢?”
楚留香道:“只因除了死之外。她已没有别的路好走了。”
胡铁花瞪着他,眼珠子都快凸了出来,就好像没有见过楚留香这个人似的。琵琶公主已抢着道:“你难道击败了她?”
楚留香笑了笑,道:“你们一定很奇怪,是么?”
其实这些人又何止奇怪而已,他们简直有点不信。
胡铁花终于长长吐出口气。摇着头道:“完了!完了!姓姬的。你说咱们还有什么能混的,咱们两个加起来都打不过石观音,但这小子却轻轻松松地就将她击败了。”
楚留香苦笑道:“轻松?你以为我很轻松?老实告诉你,几十招内,她就能要了我的命!可惜……”
胡铁花道:“你既然只有挨打的份儿,又怎能击败她的?”
楚留香还未说话,琵琶公主已娇笑道:“他自然有法子,我早就知道他一定有法子的。高手相争,不但要斗力。还要斗智,他的武功就算不如石观音,但若是动起心眼儿来,世上又有谁能比得上他?”
她一面说着话,一面已忍不住走过来拉起楚留香的手,像是再也舍不得放开,龟兹王立刻重重咳嗽一声,赔笑道:“这次本王实在多亏三位壮士之力,不知三位壮士是否肯到龟兹一游……”
琵琶公主娇笑着抢着道:“他们当然要去的,无论谁想不去,我都不答应。”
胡铁花和姬冰雁都没有说话,两个人都望着楚留香。
楚留香也不禁咳嗽了一声,赔笑道:“在下等也想观光贵国的风物,只不过……”
琵琶公主面上已变了颜sè,强笑着道:“只不过怎样?”
楚留香揉着鼻子,拼命向胡铁花和姬冰雁使眼sè,只想他们说两句话,胡铁花和姬冰雁却偏偏像是没有瞧见。
楚留香只有叹了口气,苦笑道:“只不过在下等实在还有些别的事要去做,这次只有辜负王爷的好意了。”
琵琶公主放松了手,脸上已没有一丝血sè,指尖也在不停地发抖,她一步步的后退,眼睛却还是瞪着楚留香,颤声道:“你不去?你真的不去?”
楚留香只有苦笑,龟兹王却已赶紧拉住他女儿的手,叹道:“三位壮士竟不肯赏光,本王实在失望得很,但想来壮士们必有很要紧的事,我们也不能勉强的。”
琵琶公主垂下了头,喃喃道:“不错,我们不勉强他们,其实我早就该知道你们绝不会去的。”
她忽又抬起头来笑了笑,道:“我并不怪你们,只因我也不会跟你们走的,我们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能够偶然相聚,我……我已经十分高兴。”
凌晨的风,冷如刀,楚留香、姬冰雁、胡铁花,三个人木立在寒风里,也不知站了多久了。
胡铁花终于忍不住长叹了口气,喃喃道:“她居然走了,居然没有哭出来,这实在不容易,我从来也没有佩服过任何女人,现在却实在有点佩服她。”
楚留香黯然道:“她说的话不错,我和她的确是两个世界的人,纵然勉强在一起,也不过徒增彼此的痛苦而已,倒不如这样分手,还可留个甜蜜的回忆。”
胡铁花苦笑道:“无论如何,她不但可爱,而且聪明,这样的女孩子,我就怎么遇不到呢?”
姬冰雁冷冷道:“就算遇到,也被你满嘴的酒气薰跑了。”
胡铁花笑了起来,楚留香也没法,让自己笑了笑,改变话题,道:“石观音说你们已喝了她的毒酒,这想必也不会是假话。”
姬冰雁淡淡道:“小胡抢着将那杯毒酒喝下了一半,还留下一半给我,我也只有喝下去,因为我们到了那地步,除了死之外,也实在没有更好的法子。”
胡铁花笑道:“我本来以为他将xìng命看得很重,谁知他……”
他喉咙像是忽然被塞住了,下面的话竟说不出了,眼睛也变得湿湿的,用力去拍姬冰雁的肩头,喃喃道:“总而言之,我总算没有白交你这个朋友,那时候石观音虽一定会杀我,却一定不会杀你的。”
楚留香道:“但你们两人又怎么没有死呢?”
胡铁花道:“就在我快死过去的时候,忽然有人塞了粒药在我嘴里,又在我耳朵旁轻轻说:“记住,画眉鸟不但会杀人,也会救人的。””
楚留香动容道:“是他救了你们?你们可看到他长得是什么模样?”
胡铁花道:“那时我已经昏过去,什么也没有瞧见。”
楚留香转向姬冰雁,姬冰雁也摇了摇头,楚留香沉思了半晌,叹道:“这画眉鸟究竟是什么样的人物?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故意要示恩于我?难道是……”
胡铁花笑道:“也许他只不过是有个女儿想嫁给你,也许‘他’自己就是女的,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你迷住了……”,他不等楚留香说话,又道:“但无论如何,咱们反正一定要找到他的,是么?”
楚留香遥视着天边一朵白云,悠悠地道:“我们用不着去找他,只因他一定会来找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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